第41章 牵绊
说完这些之后，何溯的神情逐渐冷却，他看向闻灼的目光如冬日北风，凛冽料峭。
好似站在他面前的只是个陌生人。
他看着闻灼一字一句，声音低沉又冷冽：“以后有什么重要的事，联系颜珞。今天打扰了。”
客气又疏离。
闻灼有一瞬间的愣神，当他反应过来之后，何溯早已拂袖而去。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檀木香，当他本能地顺着令他感到眷恋的味道轻嗅，却再寻不见。
此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将会降至冰点，闻灼沉默地想着他们之间的结局。
他于他而言，比一个陌生人还不如。
这就是闻灼的目的，一切都如他所愿，他却无发生出任何喜悦的情绪。
闭上眼，闻灼的脑海里不断闪回何溯最后看他的眼神，决绝又孤傲。
何溯对于感情的处理方式幼稚且直白，他会说骚话，会别扭地吃醋，会拐弯抹角地表达自己的占有欲。但同时，他又迟钝，跟他一样不清楚那些暧昧和隐秘的欢喜究竟是真实存在，还是信息素的作用。
但自始至终，何溯从未做过任何伤害他以及违背他意愿的是，除了精神力暴动时，他强迫亲吻过他，在其他时候，他在举止间向来不会有过界的行为。
甚至可以说得上纯情，分化最难耐时也只是嗅他的信息素，看到他裸露上半身时也只会闪躲视线。
明明有着标记过叶湫的记忆，可他的表现依旧像一个从未有过感情经历的少年，与小说中对叶湫强取豪夺的‘何溯’半点不同。
闻灼闭着的眼睛洇出一点湿痕，长而翘的睫毛轻轻颤动。
如果能回家的话，不知道能不能带张照片回去，他想。
不然忘了可怎么好。
周一。
闻灼缓步走进校园，热烈的阳光透过树梢，在他墨蓝色的校服上描画出斑斑点点，煜煜跳跃着。
“闻灼！”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叫喊声。
他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朝他奔来的姜瑜青。
姜瑜青手上还拎着早餐，因为剧烈奔跑，额角有汗滴滑落。
“早餐吃了没？”姜瑜青把拎着的三明治和牛奶在闻灼的面前晃了晃。
闻灼只是道：“不饿，你吃吧。”
说完继续抬腿向前走去。
姜瑜青敏锐地察觉到他情绪的低落。
以姜瑜青对闻灼的了解来看，闻灼不是一个容易对他人敞开心扉的人，也不是一个轻易被人捕捉到情绪变化的人。除非他的情绪外露的十分明显。
他曾经在校园论坛上看别人谈论过闻灼，奇怪的是，没什么人对高一和高二上半学期的闻灼有什么太深的印象，他像一个从不把自己暴露在阳光下的影子，没有任何的存在感。
闻灼是在跟何溯打一架（更多传闻是打了何溯一顿）后才进入了大众的视野中，此后，他与何溯的不对付，让许多人注意到了他以及他的脸。
他向一颗蒙了尘的珍珠，终于被人擦拭干净。
可他自始至终依旧沉默寡言，冷淡疏离。不同的是，他成了有了具体形状、存在感十足的‘影子’。
姜瑜青也是那个时候注意到了闻灼，他曾经试着观察他，发现这人的生活极其无聊，他的生命里除了学习似乎没有别的娱乐方式，跟何溯作对成了他乏善可陈的生活里唯一的调剂。
旁观者看着两人针锋相对的场景只想着一味拱火，如果能让他们一观更是再好不过。
姜瑜青却觉得，两人哪怕再敌对也只是点到为止。
这一点在他们两人成为同桌之后更是得到了验证。
他眼看着闻灼的成绩从一开始的中上游，一点点爬到了顶峰，心中万分感佩。
同时因为他身上如影随形的孤寂之感，让他慢慢地产生了知己般的惺惺相惜，两人就此结识
“发生了什么事吗？”
姜瑜青目光担忧地看着闻灼。
闻灼想扯出一个微笑，可却以失败告终。
“没什么。走吧。”
姜瑜青却停下了脚步，他把被风吹的挡在眼前的褐色卷发往脑后扒拉了一下，眉头难得皱成了一团。
“你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的脸色，真的算不上好看。闻灼，我从来没有看到过你这个样子。”姜瑜青语重心长道，“我是高二三班的班长，也是你的朋友，只要你有什么事，我绝对义不容辞。”
闻灼避开了姜瑜青大喇喇看过来的真挚目光，敛起眉眼，没有说话。
他突然发现，现在的他，对身边的人，总是不真诚的。
因为不想有过深的羁绊，所以不想深交。可总有那么几个傻子，一股脑地撞到他身边，赖着不肯走。
不过，现在已经被他赶走一个了。
闻灼抬眸说：“姜瑜青，谢谢你。”
在走进教室后，姜瑜青总算明白了闻灼的低落从何而来。
他偷偷瞥了一眼闻灼，却发现闻灼对于面前的景象没有丝毫惊讶。
“咳。”姜瑜青轻咳一声，把早餐放在了闻灼同桌的位子上。他拍了拍熟悉的前桌的肩膀，压低声音问：“这怎么回事？”
前桌无奈地摊了摊手：“鬼知道怎么回事，我们一进教室颜珞就把我们赶到这边来了。”
“喏。”他向着颜珞的位子努了努嘴，“他们又回去了。也不知道在搞什么幺蛾子。”
姜瑜青顺着他的视线往颜珞的方向看去，颜珞正隔着一个过道和他右边的女生聊得火热，他的心中一阵无名火起。
“颜珞！”
“你当我们班是你家？换位子跟班主任提前说了吗？”
所有人齐齐向着教室的后方看去，像是突然被按下了定格键，原本的喧嚣消失不见，整个班级没有一个人说话。
颜珞脸上的笑容僵住，在看清楚姜瑜青不悦的神情后，他又扬起了笑脸：“班长，发那么大的火干嘛？怎么？舍不得我？”
因着颜珞不怎么正经的答话，教室里窸窸窣窣的议论声逐渐响起。
“怎么回事？我还从来没见过班长发这么大的火······”
“就是啊，给我吓一跳。果然平时不生气的人生气起来太可怕了！”
“我早就想问了，何溯和颜珞为什么搬回去了？而且何溯又没来，班主任要是来了岂不是更得发火？”
“不清楚，我刚来的时候听颜珞说是何溯让搬回去的。”
“老王发火有什么可怕的，他每天都在发火。欸，你们看闻灼，跟没事儿人一样。”
“这跟闻灼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他把人赶走的，他们自己长着腿，闻灼还能拉着不让走啊？”
“切，也不知道你们这些小女生这么维护他干嘛？就一个大冰块，我都怀疑他是不是性格有缺陷。”
“怎么说话呢？你在背后说人坏话就高贵了？我真的求求你，嘴别人的时候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嫉妒的恶心嘴脸吧！老娘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你······”
“停停停——！吃瓜呢，你们想变成瓜？有毒吧你们？”
“······班长人呢？”
“颜珞都被他拎出去了，吃个屁的瓜，散！”
周围探究的视线，不停地落在闻灼的身上，他似乎丝毫没有察觉一般，机械地做题，对于外界发生的事情无知无觉。
走廊上，被姜瑜青劈头盖脸一顿训的颜珞低头饶有兴致地看着姜瑜青难得的气急败坏。
五分钟后，他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班长，你够了吧？”
“你给我闭嘴！”姜瑜青一看到闻灼颜珞那张脸就气不打一处来，“我告诉你，这件事的性质很恶劣，如果你们没有提前跟班主任说的话，我会建议班主任从重从严处置。”
“别吧？”一听这话，颜珞臊眉耷眼地服了软，“好歹也做过同桌，给个面子。上次被我家老父亲打得好几天没缓过来，连反省两天都是在床上度过的，你要让我再经历一次吗？”
姜瑜青被他的话唬到，板着的脸松动了些，“那你说，为什么换座位？”
颜珞双手插兜，站得东倒西歪，一只胳膊搭上了姜瑜青的肩膀：“早说你想知道原因不就行了，还板着个脸吓唬人。”
他的视线移到闻灼所在的位置，闻灼整个人被掩在窗帘的后面，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他抬起下颌示意：“因为他。”
“闻灼？”姜瑜青语气疑惑，“你是说他跟何溯闹别扭了？”
颜珞的桃花眼里闪过一抹狡黠，他凑近姜瑜青：“告诉你的话，有什么好处？”
“竹笋炒肉？”姜瑜青唇角紧抿，目光威严。
“没意思。”颜珞站直身体，把整件事几句话带过：“不是简单的闹别扭，溯哥现在摆明了要跟闻灼划清界限，连我也成了他们的中间人。别问我具体原因，我不知道，你问闻灼比较合适。”
回到教室的姜瑜青，小心凑近闻灼，轻声问道：“何溯欺负你了吗？”
闻灼奋笔疾书的指尖一顿，抬眼看他，“没有。应该是······我欺负他了。”
姜瑜青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闻灼因他的反应失笑。
在这个世界里，原主如身在无间地狱，他也像孤独的星子，这些不经意的温暖啊，都成了他难以摆脱的牵绊。
颜珞顺手把刚拍下来的照片发给了何溯。
【颜珞：溯哥，你看看，你看看！】
【颜珞：就闻灼这个额······】
【颜珞：坏omega，值得你因为他买醉？】
【颜珞：今晚去星域不？听说里面开了一个新的‘娱乐场所’，各种类型的omega应有尽有，我们去见识见识呗？】
······
【何溯：滚。】
【颜珞：溯哥，你没睡觉啊？】
【颜珞：咱就是说，你要实在放不下就赶紧回学校，我不想当你们两个人的传声筒。】
【颜珞：溯哥，躲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
颜珞看着最后一条信息后面的感叹号抬手扶额，这下是真的做不了传声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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