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奔前程
桐叶的日子这几天很顺心, 姑姑的问题解决了, 又回复到往日的温婉宁静。而且这温婉和往日还不太也一样，仿佛坚冰依旧在，但是仔细看, 可以看到冰下隐隐约约的春水在流淌。
赵婉娘有空还能帮桐叶打几个，复杂的络子或者绦子，卖的钱桐叶全没有客气。是的桐叶与女工上还是不开窍, 就算做了两年多，也不能看什么会什么，配色什么的也不在行。只能以勤补拙, 好在她向来勤快，莹儿上学她空闲时间更多，每个月总有一二两银子的收入。
这一天桐叶照例在廊下做活计，角门跑腿的小丫鬟找来说是她爹来了。也有月余没见爹爹的桐叶开心的放下活计，一路轻快地出了钱府。
李有福焦急地等角门外, 心里惴惴不安。县老爷看中叶儿了，叶儿喜欢吗, 不喜欢咋办？要不回桃花村。老实的男人在原地转圈圈。
“爹！”桐叶花蝴蝶般飞出来, 满脸喜色的揽住李有福的胳膊。“爹你穿上棉袄了。”桐叶感觉着手下的绵软，心里很高兴。
李有福穿着和季节的，藏蓝色细麻布的棉袄棉裤。这两年少了风吹日晒, 肤色不再那么粗黑，打眼一看和普通的农人没多大区别，甚至还要齐整几分。毕竟他家农活少, 郑二娘又乐意给他收拾。
李有福看见闺女那一刻，就忘了忧心，被自家闺女引得眉开眼笑：瞧我闺女多喜人，又聪明又漂亮，难怪县太爷会喜欢……想到这里李有福开始发愁，他拉住桐叶的胳膊紧张的问：“叶儿我听人说知县大人喜欢你。”
看着自家老爹忐忑的的神色，桐叶也是无语，大家到底是有多无聊啊，怎么这么八卦。其实这完全不能怪无辜的路人，知县大人喜欢一个小丫鬟，简直和戏文有的比了，当然会让人们感兴趣。
桐叶有些踌躇，她完全没想到自家爹爹也会听到这件事，怎么办？她在心里琢磨：否认……没法否认；承认？桐叶就呵呵了。
桐叶想了一下说：“知县大人不是喜欢我，是我长的像他以前的心上人。”
“啊？”李有福茫然。
“所以啊爹，我和知县大人没什么的，你别听外人瞎说。”桐叶摇了李有福的胳膊“爹，咱们院子里都种什么菜了，明年一开春都种韭菜。”
“啊？大半亩地都种韭菜吃不完。”李有福回过神。
“明年开春，我就要回去，到时候总要想办法多挣点钱。韭菜一月就能收一茬，到时候搭上豆芽一起卖，收入应该还好。”
“哦”
“还有，家里的两亩地都给围上栅栏和酸枣刺。”
李有福不说话，只是疑问的看着自家闺女。
“等明年夏天收了麦子全种菜，比种粮食划算的多。”
李有福有些犹豫：“划算是划算，可是一亩园十亩田，那个水、肥比庄稼费多了，而且那么多菜能卖出去不。”
一亩园十亩田，费得不光是水肥，人也要累的多得多。不过他们家人是不会在意那一点的。
“所以我才想着，先收一料麦子再种菜，成不成总要试试。”
李有福放心了，自家闺女还想着种菜卖钱，看样子确实和知县大人没啥关系，肯定是大伙传瞎话了。
冬月初钱府两位少爷，要送大小姐去京城完婚，临走前二少爷给晚照院送了个名叫阿环的姑娘。这姑娘长的很有几分俏丽，尤其是笑起来，有一对甜蜜的小酒窝特别可人。
阿环没有经过正规的婢女培训，所以一举一动都有些，天然自在的意思在里边。这让春草头痛不已，纠正几次也没什么作用。反倒是赵婉娘说是喜欢就这样热闹。
阿环确实是个热闹的姑娘，整天叽叽喳喳。她来晚照院不久，院里的人都知道了她的来历。
阿环是家里最小的姑娘，去年她娘过世了，阿环爹又续娶了个带儿子来的寡妇。寡妇儿子看中了阿环，阿环爹被寡妇串缀的，要把阿环嫁给寡妇儿子。阿环不乐意就从家里跑了。
“你倒是胆子大，不怕被人给卖了。”赵婉娘微微笑着说。
“我才不怕，我找的是县里做老的牙婆。”阿环笑的得意。
“那你总不能不回家，将来总要嫁人的。”赵婉娘微笑着看了阿环一眼，低下头给莹儿缝新裙子。
“哼！那老虔婆就打的我得回家的主意，她做梦。”阿环朝屋外恨恨的瞪了一眼，仿佛她讨厌的人就在屋外。
“我想好了，有后娘就有后爹，哥哥们又都有嫂嫂要过自己的日子。我给自己挣一笔嫁妆，将来不麻烦哥哥什么，只要从他家出嫁走个过场就行。”一边说又一边忘了规矩，捻起盘子里的点心吃。
赵婉娘见了并不说什么，微微笑着继续缝女儿的裙子。
阿环见姨娘看她，才想起自己又错了规矩。她悄悄吐了吐舌头，把点心放回盘子又觉得不对，连忙拿起来塞进嘴里。
阿环鼓着腮帮子走到桐叶旁边看了看说：“你整天做这个不烦啊，能挣多少钱。”
桐叶头也不抬的打趣她：“挣嫁妆啊。”
“嘁~你这样累死累活能挣几个嫁妆。”说完抬起桐叶的下巴“我看你长得也不错，不如去做干女儿，两三年运气好二三百两银子就到手了，就算时运不济五六十两银子总跑不了。”
桐叶冷冷的把下巴拧开，她实在受不了这里的这个风气。就算知道别人这样问很正常，也忍不住回道：“要说好看你比我强，你去做。”
“我本来要去的，最近没有合适的人家要。”阿环撇嘴，一下一下的戳身旁的柱子。
赵婉娘一边缝裙子一边嘴角含笑的听阿环的话。
过了一会温婉的说道：“阿环，女孩子活泼点的性子讨人喜欢，可是规矩也不能乱了，在规矩里活泼俏丽才最惹人爱。”
“是。”好歹没浪费春草的教训，知道规规矩矩的行礼回话。
赵婉娘笑着看了她一眼：“起来吧。”
这次钱府嫁女是头等大事，家里钱智纯两口子和钱智清，领着大管家陈忠和陈青一起去了京城。
如今婚礼顺利完成，三朝回门也过了，钱智纯两口子要会鄠县过年，钱智清则要留下听他外公的教诲，准备明年的秋闱。
“二少爷家里来信了。”二少爷的长随告了几天假，陈青忙完杂事，过来替几日。
“也不知道这样是帮了她，还是害了她。”陈青看完信，面色有些纠结，半天才苦笑摇头“对她而言恐怕就是帮了。”
陈青瞄了一眼信纸，信是兰夫人写的。大意是晚照院的，托钱智清找个活泼俏丽的丫鬟作伴。谁知道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被钱老爷受用了。如今人人喊一声‘环姨娘’住进了桂浓院，很是受宠。
陈青半低着头，面色温和而恭敬。心里却暗笑：原来她打得这个主意。再想想晚照院的傻丫头！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怎么那么笨！又笨又冲动。
倒不是钱智清不够聪明，看不出人家的谋划。实在是他和赵婉娘接触太少，不像陈青自小替赵家和赵婉娘传话，自然更了解。
春草恨恨的进来看见赵婉娘又有些委屈：“姨娘，枉你那么疼她，小人！”
赵婉娘正帮桐叶结络子，闻言微笑着说：“老爷看中的，怎么能怪她。”
“她就应该拒绝，她这样做怎么对得起姨娘。”春草心里还是有些愤愤不平。
桐叶半侧头瞄了一眼春草，又低头做手上的活计。
“你这丫头也是，枉费姨娘这么疼你，你都不替姨娘说几句公道话。”春草斜了桐叶一眼。
桐叶心里‘呵呵’求姨娘别疼！她算是看明白了：什么‘找个活泼爱笑的丫头也让我这里热闹些’。怪不得姑姑总是一副温婉体贴的样子，不是原来明媚活泼，原来……我就‘呵、呵、呵’。桐叶深深觉得，自己还是别跟聪明人玩的好，否则被卖了还给数钱呢。没见阿环对姨娘感激的要命么，高手啊。
因此对春草的话，就‘嘿嘿’笑了两声继续做活计。
赵婉娘温婉的看着气愤的春草和卖傻的桐叶，微微笑了笑对春草说：“放心耽误不了给你许人。”
“姨娘！”春草跺脚去了耳房“我去给姨娘冲杯玫瑰膏。”
桐叶往远处挪了挪：这拿人七寸的本事……她忽然觉得自己智商着急。待了一会她又有些好奇悄悄地挪近问道：“姑姑，要是二少爷找来的丫头不愿意呢？”
赵婉娘斜睨了桐叶一眼：“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这钱府愿意的丫头多着呢。”说完微笑的看了下屋外又说“不愿意再另找，总归有愿意的。”
赵姨娘说完不怀好意的上下打量桐叶，那眼神让桐叶身上有些毛毛的。
“呵呵，我不漂亮也不活泼，真的。我继续做活计。”
赵婉娘微勾嘴角，看着桐叶老实的低头做活计，才略挑起一边的眉毛：小样，老实了吧。又想到她为什么来的晚照院摇摇头：要不是陈青，你可就难了。
当钱府大少爷夫妻，领着陈忠父子，和一干下人回到钱府时，新年来了。这个新年鄠县的人都过得很开心，因为知县大人心情好，元宵节特意拨了银两，搭起高高的彩楼点了大戏。 刘师爷和一干县衙的下官衙役，自认为很清楚大人心情好的原因：为了博佳人一笑呗，没见知县大人特意把最好的位置留给了钱府。就是有些奇怪台子搭起来，大人怎么没来？要知道钱府那个小丫鬟可是跟着东家来了。
戏台上的人你来我往打得好不热闹，桐叶只精心照看莹儿，一会换热水，一会换零食。莹儿倒是一边吃零食一边看的津津有味。看着莹儿兴奋得小脸蛋，桐叶瞄了一眼台上：花花绿绿，翻翻滚滚有什么好看的。
她抬头看看四周，发现连姑姑也看的眼睛发亮，真是无语，到底趣味在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桐叶冷笑：‘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陈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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