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上药
几人到了县衙，把证物交给唐大人，四爷自醒后就咳嗽不止，丁大夫说他本来就体弱，所以出现这个反应实属正常。
“咳咳咳”四爷脸愈发的苍白“唐兄这次多亏了你”
唐自内心十分的羞愧，这个村子在他眼皮子底下竟然存在了这么多年，害了多少人的性命。要不是这次自己的这位故人找到他，他到现在还不知。
“不不不，我实在有愧！”唐自脸色微红。
“我给你们在隔壁客栈准备了几间客房，你们一晚都没睡，快去休息吧。”唐自戴上官帽，准备去审犯人。
“那宝华？”沈婉看着牵着她的手的女孩，迟疑的问道。
唐自侧目“她需得跟我一同前去指证犯案之人”。
女孩不言也不语，安静的跟在唐自的后面。
————
几人实在是累坏了，进入客栈睡了一整天。反倒是四爷虽然一直咳嗽，但是由于昏睡一整晚，所以精神尚好。走在清安县的街道上，想往书局找一些书籍。
沈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李若不满的说道“你干嘛啊？睡不着？”
“嗯”沈婉睁着眼睛看着上方，直愣愣的发呆。
“我也睡不着，我一闭上眼睛就想到满院的白骨”李若扭过头看着沈婉继续说“你不怕吗？”
沈婉摇了摇头“我也怕”
“那你当时那么镇静，还保护我”李若疑惑，自己这个小小的表妹似乎真的和常人不同。
“表哥提前和我说过，不能打草惊蛇，还要拖住他们。他和林哥哥会赶过来的”沈婉解释道。
哼，他们几个人都知道，就我蒙在鼓里。李若不满的撇撇嘴，翻过身去，最终还是抵挡不住浓重的睡意。沉沉睡去。
沈婉蹑手蹑脚的起来，敲开隔壁的房门。
李尘衣服还未褪去，看来还没有睡下，只是头发稍许凌乱。沈婉朝他手臂看过去，关心的问道“表哥，你手臂是不是受伤了？”
李尘挑起了眉毛，往后站了一步。“你是来给我上药的吗？”笑的漫不经心，一双桃花眼风流多情。
表哥这样笑的还挺好看的。
沈婉走了进去，看到桌子上已经摆了一些白布和金疮药。
“我在丁大夫的房间里拿的”李尘做了下来，脱下外衫，撸起袖子伸出手臂。
一道半尺长的伤口露了出来，皮肉外翻，血肉黏在一起，看起来十分的瘆人。而李尘脸色苍白，精神不太好的样子。
一想到是为了保护自己才这样的，沈婉心口酸涩。
红了眼眶，小心翼翼的找了一方干净帕子打湿擦干净伤口。
“唉，你哭什么”李尘笑的玩味。
记忆里，他这个小标没似乎总是在哭，被别人欺负哭，母亲去世哭，现如今他受伤也哭。可是，昨日夜里，他在黑暗中看着这个被人围着的小表妹，她是那样坚强，用明亮的眼睛看着众人，毫不怯懦。
他抬起另一只手，想给她擦干脸上的泪珠，最终还是放下了。
“表哥是为了保护我才受伤的，我很难过”沈婉擦干净了伤口，眼眶红红的看着他“表哥，你忍一忍，我要涂药了”。
她那双眼睛又红又湿，直愣愣的看着他。
“嗯”
别说，这个要倒在伤口上可真疼！他倒抽了一口凉气，眉毛紧紧的皱了起来。
沈婉拿起干净的白布将他手臂一圈又一圈的缠绕着，直到把伤口包好，
她垂头不语，低头思索着什么。
“表哥，你说宝华会怎么样？”
她就那样孤零零的坐着，又瘦又小，坐在他的对面，却好像与他相隔很远。飘飘渺渺，无所可依。
“据本朝法律而言，无父母亲属的幼儿，国以养之。每个地方应该都会有有个居养院，用以收留这些无家的孩子。”至于有没有这样的居养院，他也不知道，他出门的经历实在太少了，这些只是他在树上看见的。
沈婉如今也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所以他能理解为什么她这个时候要关心宝华以后的日子。
“当真？”小姑娘扬起头眼眸水盈盈的看着他。
他别过脸去，点了点头。
她的脸上露出两个梨涡，甜甜的笑了。接着问道“表哥，我还有一事不解？”
“嗯？”
“夫子之前给我们讲过：为女者，当恪尽妇道，三从四德，生儿育女，不争不抢，方为德贤”她努力回忆起当时夫子教她们女德的神态，疑惑不解。
“所以，可是表哥为何被安乐村囚禁的这些女人为何要自尽，为什么当初她们村子当时女性都染怪病死掉？为什么李铁牛即使心怀怨恨也不敢拼死一搏呢？”她实在太多了疑问了。这些东西没有人来给她解答，若是去问表姐，表姐又该糊弄过去了。
“安乐村这次暴行，在于枉顾他人意愿，囚而为之。女子从小便被教导，从一而终，所以她们在被多人玷污必定活不下去，只能寻死。”他想了想，端起手边的茶水喝了一口“其实，这样也不能说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沈婉以为表哥还会告诉为什么这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他却话头一跳“至于李铁牛，实在是懦弱又自私，他妻子死在同族人手里，她又没有办法护的自己女儿的安全，又无胆量去告发，就算庆安县的许大人行不通，他也可以往上搏一搏，这样方能无愧于心。可是，你看，他什么也没做，还是假惺惺的每日对着年幼的女儿说着自己的辛酸无奈”
他忽的笑了起来，似真似假“所以这种人就很可笑。自己犯下的错却还要在外人面前说自己是有多无奈。最后就是至于十几年前为什么安乐村的女性会忽的染病死去，这个是天意还是人为，我也实在不知。因为没有人告诉我们，当年那行村民有没有请医师替那些患病的女子诊治，到底有没有男子染病。这些我们都是不知道的，可是宝华的降生，还有那个老妇人的存在，仿佛都在说这个村子没有被诅咒。所谓的诅咒，可能就是三人成虎罢了。”
他娓娓道来，眼底的青黑让他增添了些许颓废。
哇，表哥这样厉害，什么都知道。
沈婉攥紧了衣袖，意识到自己打扰表哥太久了，于是站了起来“我知道了。表哥你好好休息吧，我也要回房间休息了”。
李尘点了点头。
沈婉像小兔子一样一溜烟的跑了出去。李尘坐在后面暗暗发笑，他看来看自己的手臂，心想，或许有些武功在身上会更好。
这件事情不光给沈婉带来了巨大的冲击，同行的几个少年也是沉默不语。
隔日在离开清安县的时候，几个少年虽然休息了一整天，但是还是显露出无精打采的的模样。只有四爷和丁大夫毫不影响，唐大人送一行人出了街道。
四爷和他们会自站在柳树下说话。
“李兄，身体可还安好？”
“咳咳咳。无事无事，你也知道，我都习惯了，这些都是小毛病”四爷摆了摆手，不在意的说道。“倒是唐兄，务必要对这个案件上心！”
唐自苦笑了一笑“嗯，我必当尽我所能”其实他昨日才知道那位许大人竟然是宦官之首的张元茂的侄子，这件事情实在是不太好办。
四爷咳了两声“虽然我没有做过官，但是我猜想官场实属不易，望唐兄切勿失了本心”
两个中年男子站在树下，恰好似当年扬州城里，两个少年相互劝勉，相互激励念书。
时光蹉跎，岁月荏苒，谁又愿意一直在原地踏步止步不前。
两人遥遥行礼，就此拜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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