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离开

“娘，你收拾包裹干什么”沈婉看见母亲不紧不慢的收拾一些衣服问道。

        沈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解释道“娘想带婉婉去找姨母”

        “姨母？”她努力地在脑海里搜寻，但是也不记得姨母的样子。

        “就是扬州的那个姨母，你肯定不记得了。你刚出生时，她还抱过你呢”沈母招了招手，一把将她搂入怀里“你以后可要懂事点！”

        沈婉眨巴着眼睛，用力的点了点头。

        她知道，她没父亲了。

        以后就和母亲相依为命了。

        她得坚强起来，得照顾母亲！

        就这样，母女两人收拾了几个包裹，沈母租了个马车，还去镖局雇了个看起来不好惹的车夫，花费了许多的银钱，但是正因为如此，两人的安全才更有保障，于是马车载着两人一路北上去了。

        从崖州去往扬州，得两个月的路程，中间还得行水路。沈婉从小没有出过远门，她扒着车窗，有点兴奋有点激动。

        时值深秋，夕阳下，路途上大片的金黄渲染着天边的彩霞，马车压在满是叶子的道路上，咔吱作响。

        “娘，我们为什么要去找姨母啊？为什么要离开崖州呀？巧儿都舍不得我呢！”她视线停留在窗外，失落的问道。

        “因为娘想姨母了，所以就想去看看姨母”沈母不想告诉自己的女儿。

        在崖州那个家的每一天，都让自己想起丈夫。自从丈夫去世后，她经常从睡梦中惊醒，满脸泪水。再说自己和女儿生活属实不易，崖州又没有亲人。索性收拾好家当，去投奔嫁去扬州的妹妹。

        自己与妹妹也有六年未曾见面，当年婉婉出生那年，妹妹刚好出嫁。嫁的是扬州一户李姓的富豪人家，只知道家里是做丝绸生意的。

        等快到扬州时，已经初冬了，凄厉的寒风吹在脸上生疼。

        三人转卖了马车，改走水路。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沈婉对这个不太好惹的的马夫也有了了解，这个人只是面容看着凶悍，其实办事还是非常温柔周到的。一路上幸亏有他和一些人打交道，这趟路程才十分的顺利。沈婉唤他丁叔，丁叔内心也内心十分喜欢这个小女孩，长得又乖又可爱。

        等坐上了船时，三人相比于刚出发的时候都穿上了厚厚的夹袄。

        沈婉身形见长，似乎是比往日瘦了些许。她捧着热乎乎的汤婆子钻进了船舱，感叹道“江南好冷啊！”

        看着脸色被冻得发白的女儿，沈母心疼抱住她“快了，我们快到扬州了！”

        “嗯！”沈婉依偎在母亲怀里，内心忽的对扬州生出很大的向往。

        突然间，船似乎停止不动了。丁叔走进船舱,说道“来了一艘大船，需得等他们过去。夫人暂且耐心等等。”

        沈母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沈婉内心却活跃起来：大船？什么样子的大船？

        于是她从母亲怀里起来，跟着丁叔出了船舱。

        沈母哑然失笑，也就随她去了。

        小小的沈婉站在丁叔身边，江上碧波荡漾，看见不远处一艘大船从西头行驶过来，船身上张灯结彩，顶上漆着黄漆，船柱雕梁画凤。上面挂着一番大旗，绣着一只雄壮的白虎头。整个船看起来非常的威风，

        “哇！又大又漂亮！”她惊讶道。

        丁叔一下子将她举了起来！好让她看的更清楚一点

        “哇！丁叔你好大力气！”沈婉吹嘘道。

        于是，陡然“长高”的沈婉目不转睛的盯着那艘大船。

        那艘高大的船头上也站了个人，似乎是个少年！

        此时站在船头的少年李尘，对着旁边的小厮抱怨道“好不容易求得祖母开口跟一趟船，谁知道日子竟过的这么快。”

        不大的小厮回答“老夫人心疼少爷，故不敢让您在外停留太久”

        “哼!”他发出一声冷哼，不屑的说道“她老人家不向父亲告我的状就算好了。”

        他四处远眺，江面开阔，即使是寒风阵阵，也能让他心里欢喜。

        他喜欢在船上看着一切，水面摇摇晃晃，远处那么多的小船，都好像匍匐在这艘大船之下。

        这种感觉让小小年纪的他感到无比迷恋，渴望自由，渴望广阔的天地。

        忽的感觉有目光盯着他，他扭头看去。目力极好的他看见一个被举着的小女孩，傻愣愣的看着他。

        脸上白白胖胖，扎着两个圆圆的发髻，穿着半新不旧的袄裙，一双眸子又黑又亮。可笑的是，她嘴角似乎还流着口水！这是把他当做什么了，大鸡腿吗？

        “哪里来的乡下丫头！”他脸上微怒，生气的转过头进入船舱。小厮不明所以，少爷怎么好端端的又发脾气了，只得跟着少爷一起进去。

        “丁叔，他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丁叔将她稳稳当当的放下，疑惑问道。却看见沈婉被寒风吹得嘴角流了一丝口水，连忙拿袖子给她擦了擦。

        沈婉的眼睛亮晶晶的，笑着说“我刚刚看见大船上站了一个人。他穿的可真漂亮！”

        说着欢欢喜喜的进入了船舱，打算给自己母亲讲那艘船有多大多漂亮。

        却看见母亲盖着毯子睡着了，她脱掉鞋，小心翼翼的不弄出一点声响，躺在母亲身边。

        母亲眼下青黑，脸色也不复从前光彩照人，自从父亲走后，她就很少在母亲脸上看见高兴的神情。她心里想着不能打扰母亲，要让母亲多多休息。

        摇摇晃晃的小船，耳边是母亲均匀的呼吸声，沈婉很快也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她骑在父亲的脖子上，父亲身边站着母亲。母亲笑的温婉，他们三个人站在一艘又高又大的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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