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无罪之证
“……9月24日，十八局执行部在追捕奎木狼妖任务中，引起一个区的交通瘫痪和超过上万人目睹的天现异象，当晚‘锦绣城天现异象’‘仙人渡劫’等多个话题上了热搜词条，引发网友大量讨论。
10月10日，十八局执行部执行违规药师抓捕任务中，因违规意外引起丹炉爆炸，导致16人死亡，33人重伤，193人受伤，造成了极其严重社会影响。
根据执行司调查报告及审查结果，认为暮诚作为十八局局长兼十八局执行部部长，在奎木狼案中存在违反《道衍司秘密法规》第十八章第十三条规定行为，严重危害道衍司及整个修仙界稳定安全；在药师案中，作为行动指挥，未能科学排布战力，合理安排行动战略，造成社会严重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存在严重渎职行为。
综上所述，执行司审查团认为暮诚存在严重违反道衍司纪律和相关法条行为，建议对暮诚采取革职处理，并发配无间空狱服役三个月，以示惩戒。”
左明此言一出，现场便立即响起沸沸扬扬的议论，即使是严肃的会议纪律，也无法止住大家的震惊。
革职暂且不论，单是“发配无间空狱服役三个月”这一条就足够惊人了。
无间空狱是此间世界内部空间与空间的夹缝，是只有黑暗和空寂存在的领域。心志不坚的人，落入无间空狱中，只消短短三天就能彻底崩溃，自行跳入黑暗中，任由空间之力将自己扯个粉碎以求速死。而那些修为高深、心志坚定的人，即使能忍耐住那种孤寂存活下来，最终也会变得疯疯癫癫，生不如死。真正能从无间空狱里保持着清醒走出来的人，寥寥无几。
就算暮诚当真存在问题，也很难说执行司的审查裁定到底有没有挟带私怨。
没有理会众人的议论纷纷，左明静静看着暮诚，“暮诚，你可有异议？”
暮诚十分泰然。
“我不认同执行司的审查裁定。”
左明没什么意外地说：“提交你的证明。”
暮诚将目光投向林朝。林朝看着他脸上和往常一样淡然的笑意，深深咽了一口唾沫，再缓缓将胸腔里的气尽数吐出，用道衍令打开云中集，在已经接入的会议系统内将准备好的会议资料发送给参会的众人。
她神情严肃地缓缓开口：“我是十八局行政部见习职员林朝，下面由我来汇报关于我分局局长——暮诚审查案的相关证明材料。”
林朝这一开口，现场又是一片哗然。
“见习职员？暮诚疯了吧？”
“这姑娘是谁啊？”
“不清楚，听说，暮诚挺维护她……”
“想不到啊，咱们暮大局长也会恋爱脑，呵呵！”
林朝却好似什么也听不见，不急不缓地继续说：“关于执行司在奎木狼案中对我局局长的指控，我局提交了三份材料。
编号1的材料是执行部在行动前编写的作战计划书。从计划书上可以看到，关于行动过程中可能出现的情况，我局执行部都做了准确的预测和详细的应对方案，也在行动进行了及时有力地执行，将相关影响都尽可能降到了最低。”
“哼！”左侧坐席间传出一声冷哼，“就算你们降到最低，也造成了难以估计的影响，引起了大范围的讨论。”
林朝听着声音耳熟，抬头，说话的正是先前在飞仙殿前为难暮诚的“黑面鬼”。
“那任局长的意思是，十八局该为了避免影响和讨论，放任为祸的奎木狼妖不管吗？奎木狼妖作恶多年，惨死几十个人，任局长说这话的时候，也该问问，这些枉死的人答不答应！”
“你别给我扣帽子！奎木狼妖是该抓，但十八局引起这样大范围的异象和讨论就是违反规定！你们对整个修仙界造成了远超一般任务范围的暴露风险，这个责任，你们整个十八局担得起吗？”
“请问任局长，什么样的异象和暴露情况是符合任务范围的呢？”林朝反问。
“嘿！我问你呢，你问我！”“黑面鬼”面色难看起来。
林朝冷冷地看着他，“请问任局长，什么样的异象和暴露情况是符合任务范围的？”顿了顿，她笑了，“这么简单的问题，任局长应该不会不知道吧？”
“这就是暮诚那个小女朋友？居然当庭怼老黑，这脾气简直跟暮诚有得一拼啊！”
云不期正看热闹，后排探出个瘦猴似的脑袋过来套话，一看是第五局执行部的人，没好气地抓了个花生丢他脑门儿上。
“去去去，瞎凑什么热闹！”
“瘦猴”没好气地揉揉脑门儿，一边念叨云不期小气，一边坐了回去。
“黑面鬼”被林朝逼问得面红耳赤，肤色直追左明。
林朝这才转头去看其他人，挂上无害的笑容，仿佛刚刚咄咄逼人的人不是她一样，“根据《道衍司秘密法规》第十八章第十三条规定，合理的异象和暴露情况应该将事件发生后，舆论异常化控制在千分之零点零一以下。”
“黑面鬼”嗤笑一声，“就这么点东西也好意思拿出来显摆，当初，我可7天就过了道衍司的司法考。”
林朝没搭理他，继续说：“奎木狼案后，十八局行政部第一时间联系官方进行舆论地合理导向，将热搜科学化、娱乐化。之后我们对其中涉及‘修仙界’相关言论的39人进行了规定期限的跟踪监控，未发生异常。大家可以在我提交的编号2材料中查看到我局的应急处置方案和监控数据记录。
在编号3的材料中，我们收集了过往所有同等任务等级的异象和影响情况，已经任务结束后的舆论异常化数据。从这些数据中可以看到，过往同等级任务下，异象和舆论异常化数据都和我局一样，略微超过标准，但仍在可控范围。
由此，我局认为，随着网络和科技发展，《秘密法规》中原本规定的标准已经不适应实际情况，应及时予以调整。同时，从过往案例中可见，同等级任务下，各案例的异象和舆论异常化数据均超过我局奎木狼案情况，执行司却裁定我局局长暮诚有违反规定行为。执行司的裁定是否存在不公，还请长老会审查！”
“嚯！”
“好家伙！”
“这姑娘学什么的啊，嘴皮子这么利索！”
“哈哈，太顶了，暮诚身边的人真是个顶个的牛逼，敢当庭质疑‘小秘’就算了，还要长老会审查执行司，哈哈哈！要了命了！”
现场闹哄哄的笑声不绝，长老会的长老和执行司的司者却大多气黑了脸。
林朝只当没看见，目光触及暮诚眼中藏不住的笑意，微不可查地冲他眨了下左眼。
左明起身维护秩序，“肃静——！”然后对林朝道，“继续。”
林朝清了清嗓子，“针对执行司裁定的我局局长暮诚在药师案中存在的渎职行为的审查结论，我局也提交了三份材料。
分别是暮诚在奎木狼案后的伤情报告，药师案行动报告和根据案件情况及行动组战力情况进行的模拟报告。
执行司指控暮诚在奎木狼案后实力提升至太虚上境，时停阵的时长最大极限应达到5分43秒。我局认为，该指控未考虑暮诚当时身体状况……”
林朝有条不紊将执行司的指控一一推翻，对于之后执行司提出的几个问题也都一一进行了辩驳，几乎让对方哑口无言。
至此，参会人员对暮诚审查案的个中关节都一一明晰，事实也再清楚不过。
左明站起身，“现在，大家投票。”
长老会的会议程序是，总长简要阐述讨论问题后，涉事或负责人员提交材料并阐述、报告情况，再由长老会长老和各分局局长针对问题公开投票，长老集中对投票结果展开讨论并公布最终结果。
而长老会的投票则分为三个部分。参与投票的三尊、七长老和三十四局长每人各持一票，但其权重又各不相同。
三尊在长老会的绝大多数事务中都会选择弃权，但当三尊想要干预时，便具有一票裁决权。三尊之下的七位长老，手中的每一票都拥有5票的权重，这意味着，七位长老对道衍司的绝对把控。当三尊不愿干预时，七位长老的集体意志将绝对代表道衍司。
陈依依说，这是三尊的绝对权力所致。林朝也问过陈依依，若是三尊各自意见相左会怎么样，陈依依却摇头表示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倒让林朝费解不已。
票数很快统计了出来。仙尊因云游在外，不便参会，意见便由妖尊代为转达。三尊也一如既往地不参与这些小事上，放弃投票，安心高坐殿上充当镇守道衍司的吉祥物。而剩下的人中，有5位长老和27位局长都对执行司的裁定投了反对票。
司者放下隔音帐，隔绝了长老会的讨论。
无声的讨论总是让林朝忍不住焦心，纵然大局已定，但结果未出，她就总是悬着一口气，担心发生什么变故。
不知过了多久，隔音帐升了上去。旁听长老会讨论的左明站起身，高声宣布：“经长老会裁决，暮诚审查案，执行司指控不予成立。同时，奎木狼案中，十八局舆论异常化超出标准，按规定对暮诚本月工资进行相应扣除，由卷司负责执行。”
“太好了！”林朝激动不已地拉住暮诚的手，“大神你没事了！”说完，见暮诚看着她直笑，愣了两秒，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异常尴尬地转过头。
此时，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林朝抿紧嘴，有种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的冲动，也不知道飞仙殿的地板砖结不结实……
她乌龟似的往暮诚身边躲了躲，暮诚也由她，甚至主动往前一步替她遮挡住众人的目光。
这时，道尊突然出声，吸引住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他笑道：“既如此，这事便算了了。不过，这位林姑娘说的话，我觉得甚有道理！道衍司的律法规定的确应该应时而易，还请总长大人多多费心。至于执行司是否有徇私不公之处，也需仔细查办才好。”
道尊言笑晏晏，背后之意却让人不寒而栗。
先前结果未定，他秉持公道，不能庇护暮诚。但如今长老会结论已下，认定暮诚没有问题，他便要替他这个徒孙讨回些公道。
众人不约而同地想，衍天道派护短之名，真是名不虚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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