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女主“光环”
“哇！”林朝眼睛亮了亮，迫不及待拽住暮诚的衣袖地跑进人群里。
大概这种繁华热闹的街市对绝大多数女生都拥有难以抵抗的吸引力，林朝拉着暮诚在这个摊前看了看符咒，在那家店里摸了摸飞剑，走马观花，一步也停不下来。
暮诚越和林朝相处就越觉得她骨子里是个小孩儿，心思单纯又容易好奇，总是能因为丁点事情就高兴得不行。或许她从前就是这样，只是如今觉得，这世上除了苏泷，已经没有能纵着她的人，所以不得不让自己成熟懂事。
但本性二字，原就不是那么容易更改的。
暮诚看她在一家羽衣店内连看了一件留仙裙好几眼，就知道她对这件衣裳一定是喜欢极了。
暮诚摇了摇她拽着自己衣袖的手，笑道：“要是喜欢，我可以送你。”
林朝想想自己干瘪的钱包，叹了口气，抬眸瞥了暮诚一眼：“不年不节的，瞎送什么礼物。这衣服就是看着好看，平常也用不上。”说完，还摇头点评道，“华而不实！”
把一旁正准备开口推销的销售员满腹草稿都统统堵回了肚子里。
暮诚没再开口，只是暗自将羽衣的样式记下，思忖着什么时候寻个由头再送她。
“哎呀，走啦走啦！还要办正事呢！”林朝拉着暮诚出了店门。
暮诚都要给这个小没良心地气笑了。兴致勃勃东走西逛不务正业的人到底是谁来着？
“我们现在去哪儿？”林朝边走边问。
“客栈要下午两点之后才能办理入住，现在直接去总司报到吧。”暮诚说。
“行，你是老大听你的！”
嵌满纯金门钉、高达十几米的朱红色巨门后似乎是个足有足球场大小的戏院。正中间类似于一个3d环绕舞台，正在演出《霸王别姬》，周围则摆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固定八仙桌，供人落座听戏。
戏院东西两侧墙上绘有栩栩如生的神怪壁画，南面则是雕梁画栋的观“海”露台。此时旭日初升，波光粼粼，间或有奇异美丽的灵鸟落在水面，为戏剧勾勒出别样的背景。
“总司业务办理等待时间过长，各分局多有怨言，于是就有了这个室内戏剧广场，用巨型机关灵偶拓印诸多戏剧大家的表演，在台上进行一比一还原。”暮诚指着舞台上巨人一般的“戏剧演员”解释道。
怪不得看起来唱念做打样样精通，比戏剧大家也不差什么，也不知道有没有买版权……
林朝心中腹诽，嘴上也不忘吐槽：“这是治标不治本，要只是因为无聊，现在的人，玩手机不就行了？”
“确实是‘拍脑袋’工程，好在吸引来不少好戏的修仙者，成了总司一处名景，收入勉强能填平支出。”
此时正值人多，几乎座无虚席，林朝就知道暮诚所言非虚。
他们捡了边上一张视野不好的空桌子坐下，殷勤的堂倌儿便小步上前替他们升起“隔音帐”隔绝了绝大部分声音，操着一口京片子拿出菜单给两人点单。
这次到总司算是公费出差，终于不用林朝再心疼钱包，“痛痛快快”跟暮诚点了总司有名的“一线茶”。
堂倌儿还贴心地教林朝怎么在“云中平台”上看总司3d地图，避免她初来乍到找不到地方。
“这服务都快赶上海底捞了吧？”待堂倌儿离席，林朝便凑到暮诚耳边小声发表意见。
“总司这两年在推行服务改革，现在这些只是试点，将来还要推广到各分局去。”
作为道衍司第十八管理局行政部的新人，听到“改革”二字，想到那可能的资料数量，林朝已经十分适应地开始在替整个行政部头痛了。
“卷司和执行司不在一层楼，我要先去执行司述完职才能过来找你，你一个人可以吗？”
“你也太把我当小孩子了吧？”林朝不服气地嘟囔，“我怎么着也是经历过社会毒打的成年人。你就放心去述你的职，交给我的事情，我一定妥妥当当地办好！”
“行，知道你能干！”暮诚呼噜了两下林朝毛绒绒地脑袋，笑着说，“那我先上去了。”
微微地重量压到林朝头上又很快消失，像是有什么轻轻挠了一下她的心脏一样。林朝整个人跟着心脏停摆片刻，回过神，暮诚已经走远了。
林朝趴到桌上，把半张脸藏进衣袖里，只露出一双大大的眼睛，盯着暮诚离开的方向，静静等待心头那股奇怪的感觉慢慢散去。正在桌上啄食瓜子的霜寻疑惑地用鸟喙戳了戳她。
卷司业务繁忙，林朝在云中集上提前抢号也只预约到11点。在戏剧广场看了会儿壁画，喝过两盏味道古怪的“一线茶”，林朝腕上的道衍令才慢悠悠地发来叫号提醒。
总司的“电梯”不像十八局那样花里胡哨，大半是全透明的玻璃“电梯”，方便乘客欣赏“海景”，只有小部分是木质箱式“电梯”，方便像林朝这样恐高的极少数。
卷司的分局管理处在第76层，像座建在云上的空中花园，奇花异草攀附粗壮的巨树枝干蓬勃生长。坐在白色石案后接待她的小姐姐名叫花颜，一身空色宫装，白眉白发、容貌昳丽，看起来很是仙气飘飘。只是她眉头紧皱，面露不耐，平白折损了那股仙气。
她忍住不耐，语调冰冷地问：“哪个局的，业务编号多少？”
“十八局，业务编号2021080513。”
花颜眉头拧得更加纠结。她今天遇到的业务一个赛一个的麻烦，眼瞅着快到饭点儿了，又来一个积压了两个多月的案子。
她心头火起，键盘戳得“噼里啪啦”，不像在打字，倒像要杀人。
花颜从云中集后台业务库中调出这项业务，一目十行扫过十八局提交的议案资料，没等看完就冲林朝着劈头盖脸一顿骂：“你们十八局怎么回事？都已经驳回十几次了还在出错！都说了照着模板做，照着模板做！你们看模板了吗？”
议案不是林朝提交的，所以她也不能保证填写是否正确，只能发挥自己的不要脸精神，舔着脸不好意思地说：“小姐姐，我刚入职没多久，业务还不是特别熟，可能有纰漏，你多包涵。你看哪里有问题，你跟我说，我现在就改。”
花颜冷笑一声：“派一个刚入职的人来总司办事，你们十八局是没人了吗？”
言语刻薄得霜寻都忍不住张开翅膀要补上去啄她，吓得林朝赶忙把它抱回怀里。
陈依依早跟林朝说过，总司不待见十八局，要她万事多忍耐，却没想到会不待见到这种程度。
可事情还要办，不能掀桌子跟人翻脸，林朝无奈，替激动不已的霜寻顺了顺毛，装傻笑道：“这不是人手不够嘛！我看大家都忙着，就我事情少，我就主动请缨过来了。”
“小姐姐，你就跟我讲讲嘛。我不打扰你，给我讲完你就接着办事，我重新提交以后，你抽空帮我看看就成！嘿嘿。”
伸手不打笑脸人，林朝一口一个笑，嘴巴又甜，说话又软。花颜也不好再冷着脸，语气生硬地说：“我就讲一遍，听完你就去旁边改。”
“哎！谢谢小姐姐！”
林朝脸上的笑都快跟花儿一样了，看得花颜心情舒畅不少，话音越发和缓，将问题点细致地跟她讲解一番，还不忘提醒她注意一些下一环节审批可能会遇到的问题。
这个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就是总司模板更新太快，而下面分局因为资料过多产生混乱，革新不及时，还在使用上一版本的模板。林朝用新的模板重新编辑了议案，调整了花颜着重强调的部分，又仔细检查过一遍，才郑重进行了提交。
此时已经过了十二点，花颜刚办完一项业务，正收拾东西准备去吃饭，就感受到一股意念强烈的视线，下意识抬起头。林朝站在案前，嘴角上扬，双目浑圆发亮，和她肩头顶着大眼睛的毛绒绒的小银鸟简直一模一样。
花颜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一句“完蛋”。
那双眼睛亮亮的，要是变得黯淡失落，总让花颜觉得有些于心不忍，无奈叹了口气，道：“我就帮你再审一次，就一次，不合格就赶紧滚。”
“嗯嗯！”林朝欣喜地猛点头。
有花颜指导过，林朝提交的议案总算没有再出错。花颜将议案提交法司事务处，和林朝齐齐长舒一口气，又在看向对方时，忍不住笑了。
“行了！耽误我那么久休息时间，现在能放我去吃饭了吧？”
林朝立马狗腿地比出手势：“您请您请。”
花颜没好气地摇头：“你们十八局真是，每一个省油的灯。”
这话林朝接不下来，只能继续“嘿嘿”傻笑，装傻充楞。
已经过了饭点，两人走出“空中花园”，外面的青石小路上早已空空如也，只有通往“电梯”的空中石桥边，盘坐着一个身形瘦高的人。
那人穿黑色高领毛衣外搭深色风衣，身姿挺拔端正，于苍松云海间闭目打坐，透出一股遗世独立的仙气，正是办完事来接林朝的暮诚。
察觉到二人动静，暮诚结束打坐，抬眸看来。
林朝眼睛登时就亮了，快步小跑过去：“大神！”
暮诚笑着站起身，语气温柔：“结束了？”
“嗯！”
花颜自林朝身后缓步走来，恢复了那副不咸不淡的冷面，看得出来并不十分待见暮诚。
她端着揪不出错处的礼节，拱手道：“暮师兄。”
暮诚没多在意，依旧笑着回礼：“今天耽误了你的休息时间，多有麻烦。”
“无妨。”花颜依旧冷冷道，“没什么事我就先行一步了。”
暮诚自觉让出道路：“请。”
“小姐姐再见！”林朝很热情地冲花颜挥手道别。
花颜的冷脸有些端不住，缓和了面色，轻轻“嗯”了一声，离开了。
知晓花颜一定不愿意和他们多待，两人自觉在原地等待了一会儿。
确定看不见花颜身影后，林朝才缓缓开口，说：“你们修仙者相处还挺好玩的。”
“哦？”
“就是，唔，很讲礼节！”林朝闲不住地活动了一下手，笑着说。
“嗯，入青山书院第一年就要修习礼仪课。”
“你们以前认识？”
“我们一起在青山书院上过学，她是小我两届的学妹，一起历练过一回，所以还算认识。”
“怎么感觉青山书院的学子遍布修仙界啊？”林朝细数了一下，嘟囔道。
林朝知道青山书院是如今修仙界的第一大学院，十八局内大半人都曾有过在青山书院就读的经历。
“或许是因为书院讲求‘有教无类’，只要达到基本要求，又愿意到书院就读，书院都是来者不拒。仙门各家都有家学，原先大家都对书院不屑一顾，只有一些渴求引导的妖修会入山门求学。近一百年来，随着思想革新和社会进步，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对书院不同以往的教学方式产生兴趣，入学了解的人也就越来越多。发展到今天，称一句桃李满天下也不为过。”
林朝听得津津有味，末了才想起来问一句：“那你是上学的时候得罪花颜了吗？”
“那倒没有。”暮诚笑着摇摇头，“她应当是对我十分失望。当年我毕业，大家都以为我会留在总司供职，有一番大作为，却没想到我自请去了十八局。这在许多人眼里，都是一种自甘堕落。”
林朝立马就不服气了：“这是什么歪理邪说！英雄不问出处！你在分局镇守一方，难道就不算英雄，就低人一等了吗？”
暮诚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头，轻轻抵着她的脑袋往前走：“不是每个人都会像你这么想的。走吧，去吃饭，不觉得饿吗？”
“饿！快饿死了！你都不知道跟小姐姐周旋有多费心力！”
“可我觉得你做得很好。”
“你看见了？你什么时候来的？”林朝费劲地在暮诚的手掌里转过头，问。
“很早。”
林朝装作气鼓鼓地说：“那你也不进来帮帮我！”
“因为我猜，你应该更想要自己解决。我也相信，您能够做好。”
林朝因为暮诚的肯定笑得一脸满足。
“那当然，我可是很可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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