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满屋子的白色孝布
面包车发动，引擎声与刚才的吵闹声引来邻居的围观。
但村子里大多留下来的只有照顾孩子的老人与妇女，几个人探头探脑的扒在自家门檐前不敢靠近，更不敢出声。
邻居爷爷在看到倒在地上的卿爷爷时，惊愕的想要迈出步子，但却碍于那长的凶神恶煞的男医生。
卿淮安交代让他把卿老头骗到他们家的事，令他懊悔不已。
车子发动，方向盘猛烈转动，轮胎打右朝着转角的小陡坡下沿着原路返回。
见车子离去，围观的几个村民才连忙跑出来将卿老爷子扶了起来。
白色面包车在转角处只剩下一个车尾出现在村民们的眼中，正下坡的面包车在看到眼前突然出现的人时连忙急刹车，但车子仍是往下滑行了几十厘米，挡风玻璃紧贴着那人的面部。
然，那人却站在车前一动不动，似是看不到一般。
“想找死别挡在我车前！！！”男医生探出车窗怒骂一声。
站在车前的卿钰透过挡风玻璃看到后车厢里挣扎的卿欢时，垂在身侧的拳头攥的更紧。
他突然侧身上前便要去拉开后车厢的门，男医生反应极快，迅速跳下车揪着卿钰的后衣领便把他拽到了一旁。
在卿钰倒在地上时更是狠狠几脚踹在了他的身上，“小王八蛋！还敢抢你爷爷手里的人！”
“再敢闹事我就把你们姐弟俩一块抓进去好做个伴！”
卿钰被踹的动弹不得，还未完全恢复的伤又添了新伤。
见满脸淤青，嘴角流血痉挛着身子躺在地上的卿钰不再反抗，男医生狠狠啐了一口，叫嚷着往车上走去：“告诉你狗娘养的爹赶紧来医院送钱，否则我就弄死你姐姐！”
话落，男医生回头透过窗户看了一眼咬紧牙关像是野兽一般狰狞着脸挣扎的卿欢，露出一抹猥琐的笑摸了摸下巴，打开了驾驶室的车门：“这妹子长的还真漂亮，如果不拿钱的话，叫让她陪老子睡觉抵债，在帮老子接客赚钱。”
想想医院里那些神经不正常的疯狂男人，男医生笑的越发猥琐与病态。
在男医生的所有目光都在卿欢身上时，头顶上“咚——！”的一声巨响，他的笑定格在了脸上，握着车门的那只手也僵硬在了原地。
热血从头顶上沿着他的五官潺潺流下，将他敦厚的眼镜片遮住，亦遮住了他空白的视线。
卿钰的手仍旧高高的举着红砖头，胸口起伏的喘着粗气看着男医生倒在了他的脚边。
男医生倒地的狰狞画面吓得几个小护士尖叫出声，卿钰拿着转头靠近，犹如魔鬼，吓得她们分工死死地拽着车门，惊恐的尖叫声还在不断的从车子里发出。
“咚咚咚——”卿钰握着砖块疯了一般打砸着车窗，每一下他都用尽了力道，每一下的打砸都夹着他沉重的呼吸。
卿欢破窗而出，跳出地狱般的车子后一把抓住卿钰的手腕便要往小陡坡之上的家里跑。
但卿钰却沉重的犹如一座山。
他手里的转头落在地上，粗重的喘着气，眼睛更是迷离的望着卿欢。
想要迈动步子往前，可他堪堪只迈出了一只脚，身子便不受控制的瘫软在地。
卿欢如鲠在喉，蹲下身子将卿钰的身体架在自己身上，可她支撑不起毫无力气的卿钰。
“小钰……”望着神情模糊，满脸淤青的卿钰，卿欢蠕动薄唇唤着这段时间以来这般喊他的名字。
血虫如珠一般沿着卿钰的额头往下掉落，他蠕动薄唇清浅的笑起来，“姐，我是卿钰……小玉是玉面女狐狸。”
【钰儿，钰钰，小钰，妈妈为什么要给你取一个狐狸精的名字？】记忆中年幼的卿欢歪头看向比自己还要小上几岁的卿钰，奶声奶气但却说的一本正经。
【欢欢，狗欢，妈怎么就给你取了个狗的名字？】长大了一点的卿钰学会了斗嘴。
“小狐狸有好几条尾巴，你不会死的……”卿欢抽噎着望着他，口气孱弱与从前的卿欢判若两人。
但他已经习惯了。
卿钰眉头微挑，这才明白卿欢为什么要叫自己玉面小狐狸。
不管现在是无意说出这种话，还是一直以来都期望他有数条名，此刻他都觉得心里暖暖的。
卿钰支撑起身子，弯起唇角虚弱的说道：“那你就是狗欢，狗坚强，命硬，不会轻易受伤或者死掉。”
“我是狗我是狗！”卿欢抱着卿钰的身子站起来，连连点头。
听到卿欢这么说，而且还一副认同的模样，卿钰没忍住笑出声。
等他家姐姐清醒过来后，如果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大概会一头撞死在他身上，姐弟俩好一块升天去。
姐弟俩一瘸一拐的互相支撑着走上了拐角的陡坡。
周围邻居已经空无一人，只剩下隔壁的爷爷还守在卿爷爷身边。
“陈爷爷。”看到守在爷爷身边的陈爷爷，卿钰笑着唤了一声。
但下一瞬，在看到陈爷爷老泪纵横的抬起头时，卿钰瞬间脸色大变，与卿欢像是换作了石雕一般僵硬在了原地。
……
下葬前的三天不断有人上门拜访至哀，其中不乏从前卿淮安风光之时多年未有联系的旧友。
卿淮安借此机会拉拢，攀高枝，一心想要靠着这些人重新在全州市立有一席之地，好似躺在水晶棺材里的根本不是自己的父亲。
卿家的人忙的乱了手脚，卿欢却一个人坐在院子里通往二楼的台阶上托着下巴看着人来人往。
阎淼淼出现在卿欢面前，看到卿欢这副没心没肺，似乎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模样时，有些惋惜又有些无奈。
“卿欢。”她唤了一声，卿欢这才抬头把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但炯炯有神的眼睛里却充满了对她的狐疑，除了狐疑再无其他感情。
她好像一点也不悲伤。
看到卿欢真的像是野兽一般没有感情，阎淼淼不免想起在医院她差点被泼了硫酸，心里升起了一丝骇意。
“卿欢，我哥哥时分……”看到卿欢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虽然眼神清澈无比，但他却莫名觉得害怕，生怕她会突然疯狂的把她按在地上像是野兽一般撕咬。
阎淼淼往后退了几步，紧张的攥紧了手里的包带，这才接着道：“他很早就，就去加拿大了……去，去容迟身边了，所以，你，你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可以告诉我，我会帮你的。”
阎淼淼想要解释奶奶眼睛用药的这件事，但她生怕提起之后会触怒卿欢，便只要将解释咽了下去。
虽然，她确实没有给奶奶下毒药，而且还是见血封喉这种可以致人于死地的毒植株。
阎淼淼说完了之后，远远地看着卿欢，观察着她。
但她却仍是那副表情，眼神清澈无比，嘴角还似乎勾着若隐若现的笑。
处于挂满了白色孝布的环境，看到卿欢的这种笑，阎淼淼反而觉得背脊发沭，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连忙走开。
阎淼淼刚一转身便撞到了陈玉芳。
陈玉芳连忙拉着阎淼淼的手谈论起来，“淼淼，你进屋里歇着去吧。”
“陆白川呢？他怎么没来。”
提到陆白川，阎淼淼想起上一次在医院时卿欢因为怒气说的那些气话，说陆白川可能就是四年前害她入狱的人。
虽然知道卿欢说的只是气话，但阎淼淼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生怕会刺激到卿欢。
“他，他有事没来……公司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处理，我和陆家的管家一起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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