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6
车轱辘顺着青石板缓缓转动，马蹄声滴滴哒哒在空旷的宫墙之间不断回响，今天的日头不是很烈，已经过了巳时，但却依旧有薄雾飘荡。
岑倪正襟危坐在马车内，随着马车的晃动，窗帘也被荡起，她悄悄抬眼朝马车车窗外探去视线。
其实她也很想说，今天的阿蘅也很好看。
少年的黑发束气，发尾随着马匹的颠簸随风荡起，暖黄色的发带衬得他发如泼墨，今天他又穿上了他喜欢的绛紫色的衣袍，一层薄纱又微微遮盖住了衣料的华亮。
明明是个喜欢矜贵的主，却又在四处遮掩骨子里的贵气。
岑倪盯着萧骄蘅的发带有些出神，她突然缓过神来，发带的暖黄色和她今天穿的鹅黄色衣衫，有些撞色了。
她的嘴角有些按耐不住，为了不让马车内的岑菻发现端倪，岑倪只好低下头，埋住自己的神色。
但岑菻还是唤了她：“倪儿，你的脚还好吗？”
“能走路的。”岑倪立马整理了一下神色，抬起头弯唇说了实话，“但是不能走很久。”
这些事情，她没有必要向岑菻隐瞒。
岑菻了然点点头，她从马车另一边靠了过来，拍了拍岑倪的手，担忧道：“皇宫内道路复杂，轿辇也不能通行，倪儿你今天只能忍忍了，到时候你在路上跟我走在一道，我好搀扶着你。”
岑倪点点头，这些事情她已经有作准备了，岑夫人也如约给她多准备了几双棉袜，只要不随意走动，应当是无碍的。
岑菻捏着岑倪的手愈发用力，岑倪微微凝眉看去，却看到岑菻的脸色微微发白，她不禁提声问道：“姐姐？你现在不舒服吗？怎么脸色这般苍白？”
“无碍。”岑菻这才恍惚回过神来，她尴尬笑了笑，无奈解释道，“我就是有点紧张罢了。”
“第一次进宫，待会儿还要参拜太后娘娘，咱们跟沐阳公主也不太熟，娘亲也不在身边，害怕待会儿出岔子。”
岑倪没想到岑菻会这样说，毕竟紧张害怕这类词，她也是第一次从岑菻的嘴里听到。
原来万般周到大气的姐姐也会紧张。
岑倪莞尔，反过来握住了岑菻的手，安慰道：“没关系，倪儿在，我们一起。”
姐妹两在马车内相视一笑。
————
沐阳公主进宫之后，首先奔去的地方定然是慈安太后的慈宁宫，岑菻和岑倪自然也只能跟着沐阳公主走了。
宣平候和萧骄蘅上半天也是跟着在慈宁宫待着，给慈安太后请安。
慈宁宫是后宫中最大的一处宫殿，这足以看出景阳帝对慈安太后的重视了。
岑菻和岑倪互相搀扶着，她们俩穿的都不娇艳，不足以喧宾夺主，所以从宫外走到慈宁宫这一路，倒是没什么人关注到她们。
后宫的宫殿之间，道路宽广，不显热闹，但匍一踏入慈宁宫的院墙之外，就能听到宫内的欢声笑语了。
景阳帝是个仁善之人，他上位的时候难得没有掀起一番腥风血雨，但其实这多半是因为慈安太后的雷霆手段，景阳帝自己也是心知肚明，所以这才对慈安太后孝敬有加。
因为景阳帝上位之时没有屠杀兄弟士族，所以这每年宫宴都能办得热热闹闹的，皇家子嗣欣荣，慈安太后非但没有担忧权力之争，反倒乐得如此。
或许人老了，就喜欢这种儿孙绕膝的清福吧。
沐阳公主是慈安太后的亲身女儿，待她一进入慈宁宫的宫门，门口的小太监便激动地喊道：
“沐阳长公主到——”
小太监的尖叫声振聋发聩，岑倪第一次见到，冷不丁被吓得一抖。
突然，耳畔间传来一阵轻笑，岑倪凝眉朝后看去。
正好看到萧骄蘅扬了扬眉，还有他毫不避讳的露齿笑。
“……”
“有什么好笑的。”岑倪忍不住嘀咕。
岑菻注意到动静，问道：“怎么了？”
岑倪的脸被憋得通红，一时间感觉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只好摇摇头，随意搪塞过去。
萧骄蘅走在后面，待一众人走远后，他瞥了眼那小太监，弯眼提醒道：“通报的声音小些吧，太后娘娘年纪大了，听不得吵闹。”
那小太监看似是刚来慈宁宫当差不久，步伐略显拘谨，但看他精明的神色，也是一个机灵的人，一眼就认出了萧骄蘅，他立马弯腰赔礼道：“萧世子教训的是。”
萧骄蘅含笑摆手，径直朝前走了。
小太监看着萧骄蘅的背影，感慨道：“没想到，萧世子是个谦逊有礼的主。”
慈宁宫前院蜿蜒围绕盘旋了一条绿水，院中央矗立了一座奇绝的假山，不知是修了何筑造，竟然能让这平流的绿水倒流穿入假山中间的悬空洞，这样一来，竟然在院中铺就了一处水帘洞。
岑倪和岑菻互相搀扶着，紧紧跟在沐阳公主的脚步之后，引路的是宣平候，姐妹两人的身后是垫后的萧骄蘅。
原本走过来的时候，岑倪还没感觉他们一行人有多惹眼，但是现在眼下，她感觉这整个院子里的视线都快黏在他们的身上了。
这样生疏的注视感，让岑倪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
岑菻的左手拍了拍岑倪挽住她的左手手背，安抚道：“没事的，不要紧张。”
先才在马车上还说紧张害怕的岑菻，此时早已调整好身态，她抬目挺胸，细长的脖颈宛若那池中的天鹅之颈，挽梳整齐的墨黑发髻突显出她白皙的肌肤。
岑倪看着岑菻的侧颜，她不禁垂眸，这才是丞相府的大小姐。
绕过前院的烟雨游廊，他们一行人总算是走到了慈宁宫的大殿内，岑倪远远地就瞧见了站在门口的太监，这次她直接假装扶鬓发，实则虚虚地捂住了耳朵。
哪知这次还没等到太监的通报，站在身后的萧骄蘅突然快步走上了前，笑着高声道：“外孙萧骄蘅参拜太后娘娘！”
他话里说着参拜，但是动作却没有参拜的意思，而是径直走上前，坐在了慈安太后的旁边，眯眼笑道：“太后您老人家近来怎样啊？需要阿蘅给您捏捏肩吗？”
慈安太后瞧见是萧骄蘅之后，都不顾脸上的褶子了，直接开怀大笑了起来，她摸了摸萧骄蘅的发顶，一如看待幼时的他：“阿蘅能进宫来看看哀家，哀家就乐得不行了，你先歇口气吧，累着我的宝贝外孙可就不好了。”
慈安太后身着深绯色朱凤暗纹曳地凤尾裙，许是今日来客较多的缘故，她还特意带了帝王绿翡翠头饰，尽显贵气逼人之派。
岑倪步调微微落后于岑菻，简单瞥了一眼上位者之后，她便直接垂下了头。
殿中已经落座了不少人，看样子都是显贵国戚，岑倪其实比岑菻更害怕行事出错，毕竟岑菻进宫之前，岑夫人还特意嘱咐她不少细节，岑倪对宫中规矩一切都未知，就只好默然行事了。
沐阳公主跟上萧骄蘅的步伐，也落座在了慈安太后的身畔，就在岑菻和岑倪尴尬她们该坐哪里的时候，沐阳便直接开口替她们介绍给了慈安太后。
“这是丞相府的两位嫡女，今儿也跟着儿臣我进来热闹热闹。”
慈安太后眯眼笑着点头：“热闹好，热闹好啊。”
说完，她便挥挥手，朝旁边的婢女道：“秋落，给这两位小姐赐座。”
慈安太后把她们两人的座位安排在了沐阳公主的身后，虽是后方，但却是在殿前方。
姐妹二人落座后，不约而同地舒了一口气。
大殿的下方突然传来一声笑问：“丞相府的小姐啊，是咱们阿蘅的未来亲家吗？”
沐阳眯眼望去，开口的是晋王妃。
晋王是先帝齐妃的独子，生性儒雅，对夺嫡政权之事一向不屑，景阳帝上位虽然没有大动干戈，不代表没有清除异党，慈安太后把控后宫之时，可没有几位皇子能够健康长大的。
晋王能够安然到现在，多半是拖了他那生性的福。
只是晋王的母妃齐妃和慈安太后的关系一般，所以到现在，晋王在盛京中的地位并不高。
连晋王妃在慈宁宫的座位，都只能在殿后。
沐阳盯着晋王妃的那双上扬的丹凤眼，语气冷了下来：“丞相大人是本宫驸马的表哥，这样说来，也算是亲戚。”
虽然她今天进宫，就是有意思把岑家两姐妹带来给慈安太后瞧瞧眼的，但是眼下她自己都还没能确定的事情，就被人这样给直接捅了出来。
这种事情，就像生吞了蝇虫一般，怪叫人不好受的。
晋王妃看到沐阳公主的脸色后，噤声了，但是她的目的却达到了。
慈安太后扬声“哦”了一句，视线落到了岑菻和岑倪的身上，语气听不出喜怒：“沐阳，咱阿蘅的大事，啥时候就这样定下来了？”
“太后娘娘，这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你们就这样净拿阿蘅开玩笑了。”萧骄蘅突然出声，状似微怒一般，朝着慈安太后努嘴。
慈安太后就吃萧骄蘅的这一套，她喜欢萧骄蘅的原因，其实大多就是因为萧骄蘅看起来干净坦诚，又比其他皇家子孙多了一分少年活力。
见慈安太后不再作声之后，萧骄蘅主动起身给慈安太后捏起肩来：“外孙好久没给太后您老人家捏捏肩了，这手艺都快生疏了，您就让阿蘅赶快练练吧。”
慈安太后拍着萧骄蘅捏肩的手，笑吟吟道：“好好好，咱阿蘅想要什么，哀家哪件没有答应？”
殿中坐着的其他贵妇人们，有人嘴角下压抬不起兴趣瞅见这一幕，也有人跟着慈安太后一齐笑着。
个个的心思都不如面上那般简单。
岑菻和岑倪对视一眼，双双低下了头。
眼下这种情况，如果她们被拎到众人的面前，那就是公然的箭靶子了，沐阳公主还不一定会帮衬她们，所以她们能做的就是低调低调再低调。
慈安太后命人给众人都端上了一盏金银花茶，太后喜欢喝花茶这件事情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众人进宫之前，都还会刻意多了解一些这方面的技巧和常理。
只不过大梁大多兴喝绿茶，喝花茶的倒是少之又少，所以殿内的人大多都是附和着抿了几口。
岑倪坐在沐阳公主的身后，低眉瞧了一眼茶盏里的茶，其实她是喜欢喝花茶的，没有绿茶的苦涩，还有别样的清香，只是丞相府采买的仆从很少会采买花茶，所以她喝花茶的机会也不多。
眼下能喝到花茶，她的内心还暗喜了一番，特别还是这慈宁宫的花茶，定然是上好的。
她微微抬头环顾了一下四周，见无人朝她这边瞧来，便悄悄地拿起茶盏，把上面一层茶水稳稳地倒入茶碟之中。
哪知她刚刚抿了一口花茶，上位突然传来一声质问，吓得她立马把茶盏又给放下了。
慈安太后眯眼打量着岑倪这边，萧骄蘅正在给她按揉肩膀，正是舒服的时候，所以这开口的语气也柔善了不少：“岑小姐，你为何要倒掉一部分茶水？”
岑倪面容一紧，立马站起了身来，她没想到慈安太后会注意到她这边的动静，岑菻紧张的眼神朝她投来。
岑倪抿了抿嘴，努力浅笑解释道：“这花茶不如绿茶清澈，热水冲泡干花的时候，容易冲起花沫，再者，这金银花的花蕊部分易沉入杯底，而花尖部分恰好味苦，臣女不喜苦涩之味，喝花茶的时候就习惯倒掉上层的茶水。”
她镇定地解释清楚一切来由，但当她抬眼看向慈安太后的时候，慈安太后因舒喟上扬的嘴角却垂了下来。
岑倪暗道不好，她立刻弯膝道歉：“这些都是臣女的浅显鄙知，若有冒犯，求太后娘娘宽谅。”
“太后娘娘，人倒个茶水，您不会要生气了吧？”萧骄蘅停住了按捏的动作，微微偏头朝慈安太后看去。
殿内一阵静谧，无人多言。
慈安太后自己抬手按了按太阳穴，随后她把茶盏抬起，竟然也学着岑倪的手法，把上面一层的茶水给倒掉了。
她浅抿了一口，轻笑道：“不错。”
是在夸这茶水。
岑倪的膝盖依旧弯着，小腿已经忍不住开始颤抖了，就在她坚持的极限之时，慈安太后终于出声发话了：“好了，你们呐就别挤在哀家这里了，去前院赏花玩去吧。”
殿内的妃嫔、王妃们纷纷走了出去，沐阳公主本来想留下来与慈安太后谈谈心的，但慈安太后看了眼沐阳公主道：“沐阳，你也跟着出去吧，哀家刚刚被阿蘅捏得倦了，你们就都出去吧。”
沐阳想着自己还带着岑家两姐妹，单独留在这里也不太合适，便也跟着出去了。
带殿中的人都退完之后，慈安太后闭眼道：“秋落，你还不再去研究研究这品鉴花茶的技艺？人一小姑娘都比你会。”
秋落面色一紧，道了一声“好”。
————
宣平候和萧骄蘅是男眷，所以他们游玩的地方跟她们不是一道的，女眷们的赏花宴在前院，男眷们大多在后院摆起了棋盘或者投壶之类的杂耍玩意儿。
岑倪和岑菻将将跟着沐阳公主走到了前院，就被突如其来的一个手劲儿拉到了一旁。
两姐妹一愣，但当看清来人之后，都不禁纷纷惊呼：
“杨婉昭？”
“婉昭妹妹？”
杨婉昭笑嘻嘻地拉着她们两，解释道：“将才你们从正门进来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们啦，没想到你们也来参加太后的寿宴了，我刚还向我娘亲埋怨好没意思呢，就看见你们来了！”
岑倪和岑菻面面相觑，不禁一齐看了眼已经转过头来瞧的沐阳公主。
岑菻刚想解释她们的关系，哪儿想到沐阳公主直接从容一笑：“你们认识吗？也好，你们小姐妹就一齐去玩吧，跟着我也倒无趣的，我就在前院凉亭里，有事找我便好。”
说完，沐阳公主便径直走了。
杨婉昭见状，直接乐得高呼了起来，她一手抓着岑倪的臂膀，一手抓着岑菻的臂膀，俏皮笑道：“太好了！咱们要不一齐去后院看看吧，我哥说那里老热闹了，有很多新鲜玩意儿呢！”
岑倪有些呆，被杨婉昭一拉扯，脚步就跟着动了，岑菻倒是迅速反应了过来，她止住二人的步伐，凝眉道：“后院是男眷们待的地方，咱们去不合适吧。”
“有啥不合适的，咱们偷偷溜过去瞧一眼就好，再说了，前院不也有男眷去嘛，咱们女眷去他们后院怎么了？”杨婉昭不解。
岑倪进宫来其实也就是想见见世面，她以前大多都只能呆在府内，投壶之类的玩乐她是真的没见过，也怪好奇的。
岑菻见岑倪也是一脸希冀的模样，有些无奈：“你们想去就去吧，我就不去了，我在这边等你们吧，这样你们有事了也可以直接过来唤我。”
这下，杨婉昭和岑倪一齐点头。
岑菻看着她们二人的模样，突然嫣然一笑：“瞧你们这般爱玩乐的性子，早去早回啊！”
杨婉昭得到许可之后，便直接拉着岑倪往后院奔去了，她是将门之家，岑倪好像上次听说，杨家的祖母还是慈安太后的亲姐妹，所以这慈宁宫，杨婉昭倒是常来。
岑倪跟在她的身后，也看出了杨婉昭的驾轻熟路。
后院果然与前院的安静嫣然完全相反，这里倒是语笑喧哗一片，有人在凉亭里摆了棋局，也有人在院中央投壶，有人已经在席桌上开始举杯交盏了……
杨婉昭一来到这里，就瞧见了她自家的哥哥，岑倪跟着她身后，一时间竟然有些后悔了。
她没认识的人，怪尴尬的，更何况，这里还没有女眷……
岑倪环顾四周，仔细瞧了几眼之后，倒是在席桌上发现了宣平候，但是却没瞧见萧骄蘅……
好在，杨婉昭跟她哥哥简单打声招呼之后，就带着岑倪来到了投壶这边，一来到这里，热闹声愈加鼎沸，鲜少有人注意她们两个女眷，大家都只关注那壶内的结果。
岑倪的尴尬也湮没在欢呼声中，杨婉昭是个飒爽的性子，简单在一旁看了两眼规则之后，竟然赶着上去要亲自来试验一次。
周身的皇子、世子之类的见着是个小姑娘，便纷纷笑着让出了场地，给了杨婉昭一次机会。
岑倪站在杨婉昭的身后，看到一群人让出来的道，她竟然有些紧张了。
万一杨婉昭结束了之后，他们起哄让她也来展示一番，那就真的是尴尬了。
岑倪咬咬牙，拍了拍前面杨婉昭的肩膀：“婉昭，我感觉有些口干，我去找些茶水喝了。”
杨婉昭正玩在劲头上，听见后便挥挥手：“你去吧，记得给我带一盏就行。”
岑倪答应了下来，离开了院中央，但是刚走到游廊这边，她就后悔了，离开了杨婉昭，她连路都不认得，上哪儿找茶水去，更别提还给杨婉昭带一盏茶来。
突然，迎面走来一位端着酒水的小太监，岑倪上前喊住：“公公好，能不能劳烦你告知一下这后院的茶水间在哪里呀？”
小太监见是一位小姐，先是愣了一瞬，随后立马反应过来指着前方的路：“沿着这条长廊直走，然后右转第三件屋子就是了。”
岑倪告谢了小太监之后，抬步朝前走去。
这小太监还真没说错，许是因为今天慈宁宫办宴的缘故，茶水间也甚是好找，此时大部分人都正在玩的兴头上，茶水间里竟然还没一个人。
岑倪打开桌子上的茶壶盖，是一壶花茶，正和她意，她便找来一个青瓷杯，倒上了一杯。
杯内的茶还未饮尽，身后的朱红木门却被人给猛然关上，琉璃窗透进的光亮甚少，屋内瞬间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岑倪背脊一凉，她深吸一口，轻手把茶杯给放下，刚想回头，便被一人的手给捂住了嘴巴，她的双手也被那人用另一只手给钳住。
岑倪动弹不得，被那人给带到茶水间屋内的一角，她隐约感觉到她好像是被那人带到了墙角。
她定了定神，努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宫里危机四伏，这人没有立马伤害她，大多可能是不想惊动他人。
岑倪尝试唔叫了几声，果不其然，身后的那人厉声道：“小点声。”
在黑暗里，岑倪有些忍不住挣扎，她的手肘刚一碰到那人的腰腹，便就听到了那人闷哼一声，紧接着，一股温热的液体流到了岑倪被他钳住的手心上。
他受伤了！
伤口应该还挺深！
岑倪眸光微亮，了然后，挣扎的幅度反而更大了起来，后面那人仿佛是终于抵不住她这般动弹。
最终隐忍轻声，像是哀求一般：“倪儿，阿蘅哥受伤了，你别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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