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电话号码
想到一处的二人俱是一阵面热。
“下礼拜就放假了，收拾收拾，滚回家听母上大人唠叨了。”阮天和抱着头伸懒腰。
伏俊连看着她苦大仇深的样子，好笑地说，“放假还不好？”
“哎俊俊，你还年轻，不懂我们大龄单身青年的痛！”
“就是，我妈早就给我物色一沓相亲对象，就等着我回家！”方思馨深有同感地哀嚎。
唯独卫远皓和沈书颜无所表示。
“都是大龄、单身，你俩咋？没这烦恼？”阮天和扳着手指头，故意问。
“我不急，三十岁再说。”卫远皓敷衍。
“我也不急，爸妈也好说。”沈书颜耸肩摆手。
晚饭毕，沈书颜自然和阮天和一起，搭卫远皓的顺风车。
到了小区门口，两位女士道谢下车时，卫远皓忽然说，“沈书颜，我想和你谈谈。”
沈书颜拉车门的手顿住，阮天和停顿颇有深意的瞧了眼二人，很识相地先溜为敬。
沈书颜坐正，敌不动我不动。
卫远皓没有开口，直接将车开到了地下车库，然后下车，为沈书颜拉开车门，“上去谈谈吧！”
“有什么话，这里不能说？”沈书颜表情温和、语气坚决。
“这么害怕我？”
“哪里的话，我只是懒。”沈书颜坚持。
“那，不如这样，我送你回家，我们走走？”
略微思索，确无反对的道理，沈书颜点头下车，自然发问，“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其实也没什么，”卫远皓展颜，慢慢说出事先准备的托词，“我在穿衣打扮上没什么研究，你的审美好，所以想请你帮我选几套衣服。”
“选衣服？”虽然没想到是这样一件事，沈书颜还是战略性为难，“如果说女装，我还能勉强说自己懂上两三分，可是男装，我了解得不多啊。”
“你肯定比我选得好。”
“不过，你知道的，这两天有点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
“当然不叫你白操心，请你吃饭，怎么样。”那当然好说好说。
“那你想选什么样的？”
“主要为了过年见亲友，随意发挥就行，搭个两三套。”
“见亲友？这么隆重？”
“家里过年要给我介绍朋友，让我不要怠慢。”卫远皓盯着沈书颜的神情变化。
只可惜那张脸平静自若，滴水不漏，“哦，这样。你向来很听父母的话。”
路灯莹莹，四季常青的草木重重叠叠，曲径交错。
“回家的票定了吗？”
“还没呢？芜城离临安这么近，也不用抢票，到时候再说。”
“不如我开车载你一起回去。”卫远皓双臂抱胸，说得自然。
“行啊。”嗯哼，送上门来？沈书颜心中窃喜。
幸福里8栋2单元楼下，两人停下。
“那……”沈书颜累一天，想赶紧躺着休息，应该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吧，伸出手示意自己要上楼了。
“说起来，，，我们还没有联系方式。”说出口的，竟不是“再见”。
昏暗灯光成了他们最后的保护色，那一瞬他是踌躇的，而她汗毛竖起。犹疑的沉默里，两人均被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击中！
卫远皓不担心被拒绝，毕竟元旦那晚，她没有很抗拒，不是吗？
沈书颜呢，没有“猎物”自投罗网的开心，只觉莫名可悲。情感的本质，也是利益罢！
她脸上在笑，眼睛里却满是冰冷和防备，而后语速适中地报出一串电话号码，又重复一遍。
“你头脑好，想必记得住，再见。”卫远皓看着她有些高傲的背影，总觉得沈书颜最后看向自己的眼神，意味深长。
真是无解！
那一通电话响起的前5天，沈书颜的生活同往常无异，在忙碌中寻找、追求、辗转，在忙碌的间隙，运动、阅读、观影，还有……发呆！
天有微雨，冷风将细细的雨丝吹得更无痕迹，楼下零星路人只有三两成撑着伞，疾步匆匆。桌上一杯刚刚冲泡好的热可可，冒着热气，袅袅直上。
倘若说，冬日、雨夜、和没带伞，是人间凄惨的绝配。
那么冬日、窝在家里和热可可，则是完全相反了。
没有署名的陌生电话，显示所在地：芜城。
沈书颜捏紧手机，隔了几秒，接通，没有说话，对面也没有说话。
隔了许久，久到她的思绪在过往七八年的时光里穿梭来回，电话那一头传来熟悉低沉的嗓音，“喂，沈——书颜吗？”
“嗯。”用鼻音低低回应。
“我已经放假了，你呢？”
“我也是。”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
“再过几天吧，我这几天在网上看了一圈，年下很多快递都停发了，再说我不熟悉你得身形，网上买又容易不合身，不如去商场看看吧。”
“行啊，你什么时候有空？”
“明天，可以吗？”
“我可以。”
“那一点见。”
“好……”
“那，再见！”
“好，早点休息。”
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起的沈书颜想起买衣服的事，带着起床气莫名不爽：我给你买衣服，然后你去见别的女人？
于是卫远皓见到沈书颜时，只见她长发披散、嘴角紧闭、面容冷漠。藏蓝色的不对称西装遮住大腿根部，一条黑长靴直逼膝盖，银色流苏长耳坠和黑色链条包稍作点缀。仅仅吝啬对冲自己微微摆手，就算打过招呼了。
车子启动，卫远皓小心翼翼地问：“怎么，心情不太好？”
沈书颜的冷漠脸上突然眉眼柔和下来，笑盈盈地扬了扬头发，“没啊，我不笑，只是为了搭配今天这一身打扮。”说完又恢复冷漠的表情正襟危坐来。
卫远皓被逗笑了，开始贫嘴：“呦！这么多讲究呢。”
“你干嘛笑，不许笑！”沈书颜突然发难。
“我笑，因为觉得你好玩嘛。”
“但是我不许你笑。”
见她一本正经、胡乱说着毫无逻辑的话，卫远皓更加乐不可支。
商场，直奔男装区。
“走这么快干嘛？不着急。”
“我怕我慢下来，眼珠子就被女装吸引过去了。”
卫远皓抿嘴一笑。
一开始，沈书颜只挑贵的看，可不管她让卫远皓试穿哪一件，都不会被拒绝。
几番下来，卫远皓似乎勘破了她的想法。
最昂贵的衣服塞了满怀，卫远皓笑盈盈的低头问：“这就是你的目的吗？”低沉的嗓音被愉快填满。而后留下心思被戳穿的沈书颜，欣然前往试衣间。
故意捉弄的对象任你摆布，还有什么意思？沈书颜羞恼万分。
于是，外形颇为显眼的一男一女在男装区逛了一下午，通常女人挑来挑去，时不时拿出几件在男人身上比划，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点头了男人便听话的去试衣间试穿，试穿出来，女人又是一顿上下审视，很快就确定好2套。
“2套换调应该够了吧？”沈书颜抬手看了手机，才四点。
“马马虎虎，走吧！”卫远皓提着大包小包，右手虚笼一下沈书颜的腰肢，将她带到了女装楼层。“去吧，自己选一套。”
沈书颜瞪大了眼睛，眼里有惊喜跳跃，“真的吗？一整套？不论价格？”
“真的，一整套，价钱嘛，就看你的良心咯！”卫远皓带着金丝眼镜，长身如立，相貌斯文，彬彬有礼。
“放心，亲，”书颜冲他开心的抛了个媚眼，“我现在可以没有良心哦。”
卫远皓宠溺地笑看着沈书颜张牙舞爪的直扑进一家女装店，哼着小曲挑选衣服来。对于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来说，漂亮的衣饰未必能讨到她欢心，但无需顾忌价格的购物过程绝对是快乐的神器，是最好的礼物。
沈书颜不管拿什么衣服比划，问到卫远皓的意见，都是“好看”，呵，这敷衍的狗男人。
卫远皓很委屈很冤枉，在他眼中，确实件件好看，无可挑剔。
大多时候，卫远皓安静坐着，眼珠子一错不错、看着沈书颜快乐的模样。
中途手机跳跃了一下，是一条来自“妈妈”的微信语音，卫远皓将手机翻转过来，攥在手心。
年下商场折扣促销，沈书颜越看越多，将两件衣服反复对比，哪一件都想要。正犹豫纠结时，卫远皓站过来说：“没关系，可以都买了。”
售货员在旁边忙不迭地拍马屁，“哎呀，你男朋友对你真是太好了。”
二人心中咯噔一下，卫远皓还未表示什么，沈书颜却挑挑眉，手上动作毫无停顿，“我可是他亲妹妹哦！”
售货员毫不尴尬，立马调转话头，“哎呀，你们这，兄妹俩个都这么出众，爸妈有福气的哎！”
沈书颜配合笑笑，大手一挥，“好哥哥，快来付钱！”
卫远皓无奈掏出手机，跟了上去。
很快，二人各持一杯果汁，在商场休息区休息。沈书颜毫无形象的摊在靠椅上，小脚丫欢快的微微摇晃。
“怎么样，老哥，想吃什么，妹妹请你。”
“撒起谎来，倒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啊，见识了。”
卫远皓见识了眼前这个女人的无数面，每一面都是不一样的，她性感优雅、温柔娴静、活泼跳脱、幽默风趣、楚楚可怜……与记忆里固执倔强的沈书颜渐行渐远，又仿佛本该如此，毫不突兀。
“不敢不敢，社会上磨练几年，勉强会些逢场作戏。”
无伤大雅的谎言，让气氛和谐轻快，何乐而不为。
“阮天和走了吧？”
“嗯，今天上午的飞机。”
“那你呢？”
“再过几天吧，还有些事情要做。”
“嗯？”
“公司的事结束了，主要是视频账号的事儿。你呢？”
“我什么时候回都行，在哪里都可以工作。”
果然是个工作狂，“下周二，怎么样。”
“可以。”
“走吧，吃饭去。”
不知不觉间，二人相处越发自然，本真的一面毫无遗漏地展现于对方面前，少了做作，多了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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