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祈川
“表哥，表哥。”
显然，陆镜尘也看见了他，挥舞起小手，满脸写着兴奋。
台上、身边的人纷纷朝他投来好奇的目光。祈川只觉脸一热。
金牌使者悄悄问他:“你们认得？”
祈川点头:“他是我表弟，我们一块来的。”
眉峰一挑，金牌使者有些意外，又转念一想:“看来不需要我们，你也能进宗门了。”每年的第一名有都一个特权。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祈川岂会不明白。可是，他微微仰头——遴选台上方，悬浮着一柄银色长剑。
剑身狭窄，薄如蝉翼，与长剑使者背负的那把，以及目之所及修仙者的手中剑皆不一样。那么薄的剑用来砍人，不会断吗？
“无为，宗主的剑。”察觉他的视线，金牌使者好心解释道，“因为一把剑，宗主创立了无为宗。”
啊，原来无为宗的名字是这么由来。祈川头一次听说。原本，他只是打听到，无为宗每五年一次的遴选，过程很简单甚至轻松，只需要得到一柄银色长剑的认可。
但是也是所有宗门遴选中最困难的一关，毕竟，你得让一柄剑认可你。而剑，并没有感情。
看着陆镜尘，还有排在他旁边几个年龄相仿的少年少女，祈川的眼底闪过一抹复杂。那种，既想知道自己是否有仙缘，又害怕面对真相的，心情复杂。
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你想试试吗？”金牌使者忽然提起。
试试吗？祈川苦笑着摇头，他没有那个勇气。
无谓地耸肩，金牌使者倒也没再坚持。
突然，陆镜尘小跑至三位长老跟前，与正中面容严肃的那位小声说了几句——然后，长老顺着陆镜尘所指朝他望来，缓缓开口道：“最后一个测试者，祈川。”
猛地回神，祈川愣住原地。
“叫你呢，”金牌使者只当孩子傻了，“赶紧的，云长老最不喜等人了。”
“可、可是……”
“可是什么呢？既然要入宗门，必须云长老首肯，早晚要见。”拍拍瘦弱的肩膀，金牌使者宽慰他，“别怕，云莽云长老只是长得凶狠了些。”
可是，不是说好带他入宗门，不需要经过遴选测试么。——咽下疑惑，眼眸低垂，“好。”他不能反对，也没有反对的资格。
走向遴选台的脚步沉重，踏上第一级台阶时，祈川不由抱紧了怀里的石头。
“表哥，快些，别让长老久等。”
通往遴选台的台阶不长，陆镜尘站在最上面那一级。
他爹花的银子裁的布做的青衣，干净合身，表叔推辞过，表嫂却夸他爹“懂得感恩”。于是，表叔勉为其难收下。
他爹将自己的破烂衣裳随便整了整丢给他，说：“养只狗还懂感恩，养你只得了这么间破败房子。”
祈川咧了咧嘴，养狗还能吃肉，确实。
拾阶而上，他仿佛又看见了那只狗，瘦骨嶙峋的脖子勒了根麻绳。
“表哥，快一点啊。”
陆镜尘又在催促了。明明只比自己小半岁，但村里人都喜欢他。夸他长得好看，赞他懂事能干，都是爹妈养育的功劳。
哪像他，陆家捡来这么个玩意，越长大越阴郁，没有皮相也没有讨喜的性格。村里人都说，他爹简直菩萨转世。
所以他不能姓陆，万一坏了陆家风水。
所以他姓祈，随那间破败房子姓。那间房子曾挂过一柳木板，上书：祈川义庄。听说，他娘躺在棺材里生的他。
祈求路过忘川的鬼魂，将人间忘却，安心上路。
“表哥啊，长老该生气了。”撅起的小嘴，是孩子独有的天真，“我可使用了特权呢，第一名的特权哎，给你争取来的机会。”
心底某一处，温温热热。
祈川踏上最高一级台阶，摸了摸凑近的脑袋。他该庆幸，至少陆家还有承认他存在的人。
小手遮住嘴巴，“表哥，你放心，”陆镜尘调皮地眨眼，“我都过了，你绝对没问题。咱俩可是一家的。”
一家的……吗？悬在半空的手一顿，对上表弟纯真的笑脸，“嗯。”他只需要点头，就好。
面对眼前的兄友弟恭，坐于主位的云莽面无表情，只淡淡地：“开始吧。”
似乎对于祈川这个孩子，三位长老皆毫无兴趣——金牌使者心头“咯噔”了一下，看着僵硬地靠近“无为”的身影，不禁皱起了眉头。
他的担忧，好像为时已晚。
果不其然，“无为”一点反应都没有。
祈川，没有灵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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