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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月夜人惊,却叹息情缘别样(1)


如琇在村里的面子很足,一般的叔叔婶婶们,都喜欢她,因此当她邀请人们去劝说月华妈的时候,都满口应允。

        持反对态度的,倒是如琇自己的妈,她一脸不满地说:“你瞎掺乎个什么劲,人家大人给孩子找婆家,这是好事,宁拆十座庙,不拆一家婚,你们懂得什么四五六”

        “这叫逼婚,叫包办,国家早就禁止了,”如琇顶撞起母亲来,“把人往死路上逼,就叫懂得四五六了”

        “你个小兔崽子,”如琇妈拿起炕上的条帚,下来就追打她。

        如琇一溜烟跑出了院子,对于母亲的打骂,她并不在意,农村家庭,哪有不打骂孩子的即便是如琇这样从小乖巧,也是在斥骂和条帚棍棒下长大的。

        如宇在如琇的策动下,给月华妈讲了一通大道理,从国内到国际,高屋建瓴,却丝毫没起作用,月华妈一句话就顶了回来,“我们这种庄稼把式,和你们大学生不一样。”

        几个热情的婶子大妈们,苦口婆心,劝月华妈:“孩子这么小,何苦难为她呢,谁家儿女不是父母身上掉下的肉,成亲这事也不必着急,多给孩子着想,别逼她了。”

        月华妈油盐不进,“我养她这么大,几时不为她着想了成亲为了谁还不是为她自己,反倒是她现在翅膀硬了,不服管了,她可曾为我着想过我已经答应了人家男方,让我吃了再吐,那成什么话,她不懂事,不明白我是为了她好,你们难道也不明白吗”

        劝来劝去,月华妈寸步不让,月华也来了犟脾气,说什么也不回家,形成了顶牛之势,如琇很发愁,整天往小梅家路,和月华、小梅凑在一起,商量主意。如琇妈骂了她几次,连奶奶也不满了,“如琇,你怎么越活越倒性了,鼓捣着月华不听大人的话,这哪行。”

        如琇不愿意顶撞奶奶,只当作耳旁风。但月华妈妈死猪不怕开水烫,却着实让她和小梅无计可施。

        没想到的是,事情的解决却有戏剧性,劝动月华妈的,是崔白话。

        崔白话倒背着手,走进月华家里,月华妈已经对“访客”充满了厌恶,没好气地说:“老崔,你要是提月华的事,就哪凉快哪呆着去吧。”

        “不错,确实该哪凉快哪呆着去,”崔白话笑嘻嘻地说:“但不是我,是你。”

        “你什么意思”

        “意思很明白,你犯法了。”

        “放屁。”

        崔白话的表情严肃起来,一本正经地说:“我去乡政府送饲料,正赶上人家在开会,好几十号人,乡里的领导都在主席台上坐着,后边挂着党旗,上边挂着标语,你知道乡长说什么了吗正在传达上级的精神,指示精神。”

        “精神不精神,与我有什么关系,”

        “啊”崔白话瞪起眼睛,“天底下没见过这么糊涂的人,与你没关系当年吃食堂,与你有没有关系开四类分子批斗会,与你有没有关系散了生产队,与你有没有关系告诉你,凡是上边有什么大的动静,就得先开会,传达精神,精神下来了,就让你吃食堂,就批斗你,你敢说精神与你没关系”

        月华妈有些忐忑了,疑惑地望着崔白话,“你少玩玄乎套,到底是怎么回事”

        “照着咱们几十年老乡亲的面子,我不和你一般见识。告诉你,上边新下来一个新精神,意思嘛,说细了你也不懂,我就说个大花儿吧,从中央下来了一个条条,法律条条,叫做治安管理条例,里边规定了,凡是逼迫未成年子女结婚的,包办婚姻的,都按条例办,一律到乡政府办学习班,关禁闭,在小黑屋里学习半个月,然后五花大绑,到桃花营大集上,那不是有个高台子吗绑到台子上开万人大会,进行批斗”

        崔白话满面严肃,一丝不苟地慢慢讲,看着月华妈的脸变黄了,便住了口,倒背手在院里遛达了一圈,看看猪圈里的猪,再看看鸡笼里的鸡,然后停下脚步,以同情的目光看着月华妈,叹了口气说:“其实,大嫂子,你也用不着担心,你这点事,乡里并不知道,乡里领导的意思呢,看样子也就是想抓几个典型,把这件上边来的新条条给推行下去,开个大会,斗争几个人,并不是针对你。那天,我是绝对不会向乡里的领导们汇报的。”

        “你说的是真的是假的”月华妈紧盯着崔白话问。

        “嗤,”崔白话翻了翻鼻孔,“这话你别问我,你自己到乡政府去问问,就明白了。”他看着月华的脸色,又咧嘴一笑,“大嫂子,你放心,咱们乡里乡亲几十年了,我是绝对不会到政府去报告的。但是,人上一百,形形色色,别人可不见得都象我这么善良,好心眼,得防备着别人瞎嚷嚷,要是弄得满城风雨,可就冒了白烟儿了,所以说,你得提醒提醒左邻右舍,街坊邻居们,少在外面瞎说八道。明白了吗我是因为咱们两家不错,所以才特地来报告你一声。怎么样,我老崔够意思吧”

        崔白话的话漏洞百出,但月华妈这种不轻易出门的家庭妇女,是分不出子丑寅卯的,况且,前些年“专政”闹得沸沸扬扬的年代,开批斗会,抓“典型”,是司空见惯的事,桃花营大集上,公判小偷,批斗黑五类,斗争四类分子,月华妈都见识过,想想那些,还不够害怕的吗

        崔白话仰着脖子背着手,聊了两句“你们家这菜葫芦长得真不错”之类的废话,便出门扬长而去。月华妈却在家里开始魂不守舍起来,把鸡食倒进猪槽子里,失足踩断了新结的南瓜秧,到了晚上,天黑下来以后,匆匆忙忙到了小梅家里。

        月华住在小梅家,正躺在炕上发烧,从三仙岭回来以后,便头痛发热,如琇和小梅到乡医那里买了两片药,也没管用,烧得昏昏沉沉,满脸通红,脑门烫手。

        月华妈进门的时候,小梅和如琇正坐在炕沿上,和月华有一句没一句地闲唠,小梅家的房子和普通农家一样,中间是堂屋,两边是住室,东屋里最长,足有七八米,用土坯隔出一个小间,当作小梅的房间,如琇听到外间里有人说话,一挑隔间的门帘,看见是月华的妈,惊喜地说:“婶儿,你来了。”

        月华躺在炕上,却扭过了脸去。

        月华妈和小梅妈说了两句话,便进了里间小屋,里屋没有电灯,三个小姑娘闲聊,也没点蜡烛之类,黑漆漆的,只模糊看见炕上躺着一个,地下站着两个,急切间也没看清楚哪个是自己女儿,拉着小梅的胳膊便说:“走,跟我回家吧。”

        “不去。”小梅直通通地说。

        听着声音不对,旁边的人都给逗笑了,月华妈这才撒开小梅,伸手去摸炕上那个,如琇在后边说:“婶子,月华发着烧呢,先别动她了,明天再说吧。”

        月华妈吃了一惊,摸摸女儿的额头,果然烫得很,“这这怎么有火了。”

        “你说怎么有火了。”小梅在旁边气呼呼地说。

        “怎么说话呢,”小梅母亲斥责小梅,又转头对月华妈说:“她婶子,月华病得挺厉害,今天就别让她动了,刚才喝了碗热汤,好好躺一宿吧。”

        “那”月华妈迟疑了一下,“不不,还是回家吧,家里还有副药,我给她熬着吃了,发发汗就好了。”

        “不,我不回去。”月华沙哑着嗓子说,将身子往旁边挪,避开母亲的手。

        月华妈尴尬起来,如琇细声细气地说:“婶子,月华的病,倒也没什么,她闹的最厉害的是心病,你能收回让她退学嫁人的想法,不用熬药,她也就好了。”

        “好,就这么办。”

        旁边的人都有些发愣,对于月华妈这样痛快的大转弯,倒是谁也没有想到。小梅有些怀疑起来,“婶儿,你这是缓兵之计吗”

        “什么缓兵计,”月华妈不满地说:“不退学就不退学,不嫁人就不嫁人,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吃了这么多年咸盐,心里头有的是章程。批斗会有什么大不了,我倒不是怕他们,我有我自己的办法,如琇,你也不用再说了,我已经告诉那家人,亲事不做了,黄了。”

        如琇她们并不知道崔白话的事,因此对于月华妈的突然转弯,都有些将信将疑,至于她嘴里乱七八糟的“批斗会”之类,更是摸不着头脑。小梅问:“婶儿,你到底说什么呢”

        “什么也没说,你们也少往外瞎默叨,亲事不做了就是了,愿意上学就上吧,反正上也上不出来,还能象如宇似的考上大学还能出国留洋”

        虽然月华妈的语言逻辑有些混乱,但意思还是表达得挺明白。小梅妈在旁边打圆场和稀泥,“对嘛,孩子还小,亲事过两年再琢磨也不迟。”

        “我回家。”月华从炕上爬起来。

        看看形势急转直下,如琇和小梅都满腹狐疑,简单商量了一下,还是不得要领,因为月华坚持回家,也只好帮她收拾了一下,披了长衣,走出小梅家的院子。

        天已经大黑了,墨蓝的天空,无数的星星在眨眼,一勾新月,挂在柳稍,如琇搀扶着走路发软的月华,跟在月华妈的身后,出了小梅家的篱笆门,她问道:“婶子,你刚才说的批斗会什么的,是怎么回事啊”

        “没怎么回事,我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们别跟那些烂嘴八哥一样,到外边乱讲说我就行了。”

        “谁乱讲了,谁是烂嘴八哥。”小梅不愿意了。

        “齐步走,一二一”顺着街筒子,传来一阵齐声喊号子的声音,紧接着,好几个黑影,“嗨哟嗨哟”地抬着什么东西走过来,前面为首的一个膀大腰圆,将衬衫搭在肩膀上,正是大猛,月华问:“谁家晚上干活呢”

        “地质队,”小梅说:“准是地质队打夜战。”

        村里最近驻扎了地质勘探队,据说是地下有铁矿,因此从远处来了几十号人的勘探队员,树探井,打桩施工,日以继夜地干,同时雇了好多村里的壮小伙,做些搬运建筑之类的力气活。

        村边上的工地,灯火辉煌,可以看到一个高高的黑架子,正在竖起来。远远看去人影憧憧,大猛等人走到近前,原来抬的是一丈多长的粗铁管,一个头戴柳条帽的工人在旁边指挥着,“注意,前面拐弯慢点,小心脚下,有水坑,喂喂,老大娘你躲躲。”

        月华妈不满意地唠叨着:“吵吵什么啊,闹腾得满世界不清静。”

        如琇的小梅搀着月华,避让到路边,几个壮小伙子抬着钢管走过去,大猛后面一个人歪过头来,却是小五,冲着这边嚷道:“如琇如琇,还有小梅,呆会我还有事找你们,一件大事,大好事,大喜事。”一边说着,一边随着别人的脚步往前走。

        “什么事啊”

        “明天再说。”小五无暇说话,和众人一起抬着钢管远去了。

        如琇和小梅都没听明白,小五的“大事”究竟是什么,其实,是小五得到了信息,地质队在燕儿峪安营扎寨,除了雇几个小伙子当临时工以外,还要找一部分其它服务性人员,象炊事员、清洁工、缝纫工等,按天算工钱。当时农村外出做工之风刚刚兴起,几千年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开始尝试横向接触,开拓致富途径,能够在家门口打工赚钱,无疑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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