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33 以血偿血

安抚好海蒂，不久之后，菲尔离开她的房间。此刻已是深夜，他带着心事走进了城堡中的图书馆。明明眼前的书籍已经堆满了桌面，但菲尔的心思却并不在上面。

        每一本书，他都只是草草翻阅了几页，便没有后继。这与平常时候的他完全不同。丢下最后一本书，菲尔站了起来。反复的思绪之间，他没有办法，却也仿佛有了一个决定。

        无论如何也要救回莉洁，正当菲尔这样想着的时候，他的身边响起了嘉尔迪丝的声音。

        “少年，你现在的想法很危险。”嘉尔迪丝的手中同样拿着几本书籍。

        与菲尔不同的时，她并没有什么心事，又或者说并没有被影响到。此刻的她虽然算不上心情不错，但至少可以进行正常的阅读。

        “...”菲尔什么都没有说，他淡然的看着嘉尔迪丝。眼神中带着质问。

        嘉尔迪丝随意的坐到了菲尔的对面，她慢慢放下手中的书籍，单手支撑着自己的脸。明显慵懒的眼神仿佛又看穿了一切。

        “我虽然无法看到你心中所想，但从你刚刚的眼神大概也能够明白你的一些思虑。”平静的声音中透露着一种洞察一切的感觉。

        作为活过了不知道多少岁月的吸血种，嘉尔迪丝本身的生活经历菲尔远远比不了。如果是平常的时候，菲尔还可以隐藏自己，但现在的他已然没有那个心情，也没有那个能力。

        可能是厌恶嘉尔迪丝看穿了自己的心思，可能是讨厌此时嘉尔迪丝冷漠的表情，也可能只是单纯的心情太差。

        “不要一脸自己已经看穿一切的表情，也许你自以为自己很睿智，但你不知道这种表情很让人讨厌吗？”被心中浑浊所驱使，菲尔此时的语言已经失去了过往的平静。声音中带着一种爆炸的火药味。

        嘉尔迪丝丝毫没有被这样的菲尔所影响，她的表情一丝也没有变动。

        “讨厌？少年，这么说，你喜欢谎言吗？用谎言安慰一下你，我也不是不可以做到。只是我并不擅长说谎，虚假的谎言，一眼就可以被看穿的谎言，明明已然知道的不是真实的谎言，你真的需要这种东西吗？”仿佛是反问，又仿佛是自问。

        菲尔看着此刻的嘉尔迪丝，他完全不明白她来到这里的理由。安慰？别开玩笑了，那种东西不存在于他们之间，更加不存在于嘉尔迪丝的身上。那么到底是为了什么。

        思考的本能让菲尔终于冷静了下来。不过现在的他至少明白了一点事情，那便是，现在的自己确实太过失态。完全不像是过去的自己。

        “好吧！我也讨厌谎言，不论是哪一种谎言，都十分的讨厌，就像是你一样。你说的没有错，这样的我怎么看也只是在自欺欺人，什么也改变不了。看来我的想法行不通吗？”深深了吸了一口气，菲尔恢复了过来。他直面着眼前的嘉尔迪丝。

        是的，不论眼前这个人想要做什么，在她决定接触自己的时候，自己也可以从她的嘴里听到自己想到的东西。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不惜一切代价...，这才是现在应该做的事情。

        望着已经冷静下来的菲尔，嘉尔迪丝的脸上不禁绽放出了一丝不一样的微笑。这种微笑中透露着一种意味深长，也让菲尔本能的感觉被自己盯上。

        “你想把自己血还给莉洁。我并不怀疑你此刻的决心，然而，那些血液已经融入了你的自身。贸然还回来，她会怎么样我不确定，但你一定会就此死去，永远消失在这个世上。你认为这样的结果她会接受吗？”片刻，嘉尔迪丝仿佛是理所当然的一样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理所当然。

        嘉尔迪丝看到菲尔刚刚的眼神之际，她不禁想到猛兽被逼到绝境之后，准备放弃一切舍命一搏的窘迫。这最后的一击也许绝然，但却像是剧烈燃烧的烟火一样，在盛开的瞬间便会走向凋零。

        “不会！也不可能接受吧！莉洁她，那个时候，她主动给予了自己的源血。为了让我们的身心完全联接在一起，她给予了我一半的血。现在把血还给她，就等于抛弃了我们之间鲜血的誓约。她宁愿自己消失，也不会接受。”菲尔平静的说出了过去他们之间的誓约。

        血并不代表力量，也不代表权力，只是代表着他们之间的联系与誓言。还回血这无疑于否定了他们过去的誓言，莉洁绝对不会接受。即使是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她仍旧不会接受。

        对于许多人而言，在这个世界上活着就是最好的。但这样的他们也只是活着，算不上生活。而对于有些人而言，生存于此世，并不只有如同行尸一样活着才重要；在他们的生活中，有许多比生命更加重要的东西。那些闪耀到极致的光芒，即使生命消散，也不会随之暗淡。

        “非但不会，她甚至可能会认为是自己又一次连累了你，在你死去之后，一起为你殉情也说不定。如此一来岂不是本末倒置，你为了能够让她好好生存下去的想法同时也成为了害死的她的另外一个原因。”嘉尔迪丝继续述说着一个可能的结果。而这个结果极为可能变成现实。

        她的话如同一把利剑一样刺穿了菲尔的心神。菲尔无力反驳，一时间愣在那里。

        “....”他无话可说。

        这个结果他并非没有想过，只是，此刻的他好像赌徒一样，抱着侥幸想要赌一赌。现在冷静下来之后，他才突然自己是何等的愚蠢。

        “还是想其他的方法吧！你这么聪明，一定可以想到其他的方法，可以两全其美的方法，让你们可以生活在一起的方法。太阳与月亮之间的诅咒流传了几千年，在这个诅咒的轮回里没有人可以得到解脱。但是呢，如果真的存在着名为奇迹的事物呢？如果奇迹真的会发生呢？那个让所有人得到幸福，就像是童话故事中大团圆结局一定也会到来吧。”此刻，不知道为什么，述说着传说故事的嘉尔迪丝显得格外的柔情似水。过去一直以冷漠展示着自己的她，第一次流露出了自己女性独有的温柔。

        她居然会说出来相信奇迹，等待大团圆的话。

        如果不是此刻自己已经冷静，也许会以为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但是，这不是幻觉。毫无疑问的，此刻的嘉尔迪丝一定是想到了什么，只是自己并不清楚。

        不知道为什么，菲尔突然发现眼前的女吸血种好像也是像过去那样让人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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