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伤别离

三人进入桃花谷，传达了五鬼大仙已经被诛的消息。沱越氏居民欢呼鼓舞，奔走相告。族长芩康，带领一众族中长老亲自前来迎接，立即命人准备最为盛大的宴席，并将三人安排到了最为尊贵的房间。

        吃过晚饭，蒙逸与芩康等叙叙旧，说了一些哪里又出了妖怪，哪个部族，又猎杀了什么洪荒巨兽的事情，又感慨一番蛮荒的生活，如今是多么艰难，随后便早早回房了。

        蒙逸刚回到房间，青瑶便跟了过来，关上了门。不待青瑶坐定，蒙逸便主动道，“我并非有意骗你，实在是想让你多陪我一会儿。”

        青瑶神色默然地坐下来，喝一口蒙逸倒的茶，和颜悦色道，“我不怪你。只是，我万里迢迢来到蛮荒寻找父亲，现如今却跟你在山里头游荡了两个多月。我想，伴君千里，终有一别。现如今，是分别的时候了。明日上路后，你回枫溪谷，我继续去找我父亲。”

        “伴君千里，终有一别！”蒙逸默默咀嚼着这句话的含义，心中无端有些萧索。想到终究要与青瑶分开，他的心，仿佛被一些难以割舍的东西给缠住了。

        “你说话呀！”青瑶大睁着眼睛望着蒙逸道，微微抿起的鲜红嘴唇，似乎有所期待，又有所不舍。

        沉思良久后，蒙逸道，“你先跟我回枫溪谷，见见我父亲吧。你从水里把我救上来，其实最应该感谢你的，是我父亲。我一定要让他见见我的救命恩人。”

        “然后呢？”青瑶问。

        这一问，把蒙逸给问住了。是呀，见了父亲之后呢？难道，让青瑶留下来？抑或是他陪着青瑶去寻找神农氏？这两者，似乎都不太可能。前面那句话，他不敢说。后面那句话，青瑶不说，他也不能说。

        “如果没有以后的话，我们还是明日就分别吧。”青瑶见蒙逸又愣在那里，便语气坚决地道。

        “从这里到枫溪谷，也不过就是两日的路程。再陪我这两天，见一见我父亲，就这么难吗？”蒙逸不快地道。看到青瑶去意已决的样子，蒙逸心中不禁极为难受，没来由地就烦躁起来。

        “陪你两天，并不是什么难事。就算是二十天，二百天，我都愿意。可是我所害怕的，是最终，还是要分别。在一起的时间越久，想要道分别，就越难。就在此时此地，我已经害怕即将到来的分别了。既然最终是免不了要分别的，为何不趁着还有勇气的时候早点挣脱？那样对你我都好。”青瑶的脸上，失去了往日的那种英气，神色无比温婉柔和，还带着一丝丝的悲伤之意。她痴痴地望着蒙逸，心里在默念，蒙逸啊蒙逸，说出那句话，让我留下来吧。那样，我就可以跟你说，你先陪我找到父亲，然后我就陪你到天涯海角，一生一世。

        蒙逸看到面前这个跟往日大不相同，温婉柔和，眼含悲切，犹如弱柳临风一般的美妙女子，恨不得立刻就握住她的手，拥她入怀，跟她说，跟我走吧，没有什么可以让我们分开。可是话到嘴边，他又咽了下去。他，有资格跟天上仙女一般的青瑶说这句话吗？青瑶，都已经决定要离开了，她，会听他的这句话吗？还是会把他狠狠地拒绝？

        “我，必须回家的。我的身上，承载着父亲和哥哥的使命，必须得给他们一个交代。”蒙逸压低了声音道。同时，他的心里在默念，青瑶，说出那句话，你只要问我一句，你有没有想过跟我走，我就会跟你说，等处理完家里的事情，我愿意陪你去找你父亲，然后陪你到天涯海角，地老天荒。

        没有等到蒙逸的那句话，青瑶心中，非常之失望。她已有跟他在一起的心，奈何她并不知道蒙逸的心。也许蒙逸，心中所想的，只是部族的事情，根本就不可能为她而放弃。

        “既如此，明日过后，我们就分别吧。”青瑶的脸色，重新变的坚定而决绝起来，甚至带上了一层冷漠之意。

        蒙逸也没有等到青瑶的那句话，不由庆幸自己幸亏没有说出那句话。他毕竟只是青瑶生命中的一个过客罢了，像她这般志在四方的女子，怎会为他这样一个男人而停下自己的步伐？他，现在有什么资格和条件，可以让青瑶留下来？蒙逸知道，青瑶这样的女子，就像是一个他只能远远仰望并膜拜的神像，在她面前，他没有任何勇气和自信，觉得自己竟可以得到他的心。他其实愿意抛掉一切跟她走，可是，这句话，作为一个男人，他自己怎么说的出口？

        所以，蒙逸也只能忍住心中一阵阵刀绞一般的痛，和整个世界仿佛崩塌了一般的失落感，低声道，“那样的话，到时我送送你。”接着他又强行在脸上挤出一个笑意，道，“佛说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换得今生的擦肩而过。我跟了你这么久，不知用掉了几世的气运，也不知道还要累积多少功德，才能再次见到你。”

        青瑶啪的一声，把一张上好的楠木桌子给拍的粉碎，怒道，“不要跟我说这种没有一点用的屁话，我一点都不想听。你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磨磨叽叽这种鸟语有什么意思？明日一早，我就走，也不用你送！”

        蒙逸，也猜不透青瑶到底是为何这般生气。反正一开始，她就说过要把他当奴隶用一辈子的。也许，她是真地觉得自己没有男子气概吧。毕竟，没有女人，会喜欢一个懦弱到会投水自杀的男人吧！蒙逸心中，苦笑连连，嘴上却道，“我也只是说说而已。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就算是同林鸟，有难时也是各自飞。既然你说不送，我定然不送。”

        “没出息的贱东西！找打！”青瑶怒极，扬手就是一巴掌，结结实实打在蒙逸脸上，打出五个鲜红的指印，连嘴角都被震破，流出鲜血。

        “咦？怎么伤这么重？”青瑶下意识地缩回手，旋即明白蒙逸是故意没有动用任何劲力防御，脸上刚刚涌起的关心，又转变为恨铁不成钢的怒意，“死男人！臭男人！没用的废物！我打了你我都嫌我手脏！”说完怒气冲冲甩门离去。

        蒙逸呆呆站立在那里，伸手擦了擦嘴角的鲜血，感觉心痛的没法呼吸，至于脸上的那点伤痛，根本就不算什么了。

        芩康安排服侍的人听得动静，匆匆跑了过来，看到蒙逸嘴角流血，呆若木鸡站在那里，丝毫没有了今日大战五鬼大仙的风采，不由有些尴尬起来。他还是凑近了身子，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含笑道，“公子爷，需要我把这里收拾一下，给你打点水过来洗脸吗？”

        蒙逸挥挥手，“你赶紧走，不要再在我面前出现。”说完，走过去把那人一把推出去，重重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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