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喂食饕餮(二)
见二桃这般样子，我心中不免有火气蹿，说：“如此可不是儿戏，照你所说，我岂不是让饕餮给吃了，我若热衷配合于你，我图个什么？”
“图大仁大义！”二桃目光瞥过来，脸上神情透着古怪：“如果你不第一个上，那么就要牺牲别人了！”
我张了张嘴，却不由得沉默了。
本来我想说：“我又不是救世主，牺不牺牲别人跟我有什么关系！”
但这样的话，我始终说不出口。
世间冷漠本已多，我不愿再添几何。
“你相信世界上有救世主吗？”二桃问道。
思虑良久，我摇了摇头。
若是世界上有救世主，为什么没有见到那么多困苦之人受到帮助。有些慈善机构，我承认存在，但背后不知牵扯到了多少不可公布于人的利益。说白了，人都是无利不往。但这也怪不得人，因为人要生存。生存就得付出。只有不断地攫取利益，才能经得起付出。
“你要不要考虑当一次救世主？”二桃又问道。
我确实正在认真地考虑中。
其实，在现代人的观念中，救世主无疑跟傻子划上了等号。
若当救世主，就意味着要牺牲掉自己的利益，换取别人的幸福。
这种人物，在电影里看看就得了，谁也不会抢着去当。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傻。
竟然忍不住流泪了。
首先是被自己感动了。
然后我无不恳切地说道：“如果一定要舍掉一个活人，那就舍掉我吧！”
二桃愣住了。
他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一个怪物一样。
一直盯着我看了好久。
他问：“你确定？”
我点了点头，再度忍不住潸然泪落。
二桃笑了。
笑得甚是苦涩。
他说：“你是我见过最自卑的人，但也是装最大逼的人！”
我瞬间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一次为大仁大义而牺牲自我的选择，已准备好凛然赴死的时候，结果被人看成了大号装逼犯。
我突然觉得这个世界里充满了悲哀。
只是痛苦地闭上眼睛，不想做任何辩解。
但真正悲哀的事情马上就发生了。
二桃手里多了一份合同。
其实上就是生死状。
他说你签个名吧，别忘了再摁个血手印。
“动真格的？”我不禁讶异。
“对！”
看他一脸严肃的样子，的确不像是开玩笑。
我变得犹豫了。
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勇气。
最终，我选择了拒绝，讪讪笑道：“跟你这人玩不起，玩着玩着就当真了！”
啪！
耳光响起的声音。
很响。
抽得我整个人转了半圈，脑袋嗡嗡作响，半边脸很快就高高地肿起来了。
“吹牛逼不分时候，现在是吹牛逼的时候吗？”二桃唬着一张脸，一双怒瞪的眼睛里充满了鄙夷，“我还真以为要出救世主了，原来又是一个装逼犯！”
我捂着火辣辣作疼的脸，低下头默不作声了。
校长张元已爬上大柳树，一个人挥汗忙碌着。
他像摘果实一样，把挂在树上的死人一个一个地摘了下来。然后挨逐给它们换上干净崭新的校服，再轮流地掐住它们的人中，口中小声念叨了几句我听不懂的，最后猛一拍它们的额头。尸体就会动了，从地上爬起来，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表情平静，目不斜视。
待尸体全部站起来后，组成了一个整齐的队伍。清点了一番数量，总共九十九个。五十名女性，四十九名男性。
就差一个处男了，而且必须得是活的，因为是给饕餮尝鲜用的。
“去哪里找个处男啊？”校长张元满面愁色地叹道，眼睛盯住我不放。
“恐怕只能去幼儿园捉个小娃娃了！”二桃唉声叹气地说时，用眼睛瞄我。
我没有说话，频频左右环顾，装傻充愣。因为我还不想死。
想死的人出现了。
是已经被这座学校开除的皮大**。
他衣裳褴褛，头发蓬乱，眼神呆滞，整个人处于一种浑然木木的状态，说自己是个处男，宁愿无偿赴死。
张元问他：“你为什么不想活了？”
皮大**嘴角扯动，流泪不止，半天后才说：“因为我没**！”
气氛变得沉默了。
对于一个外表拥有壮男形象的人，胯下却没**，的确是一件令人感到格外悲伤的事情。
但二桃不可能忽略一点：“你有没有被男生搞过？”
皮大**一怔，随即点头承认了，脸红着说：“这事儿记得再清楚不过，我一共被七十六个男生搞过，他们是七十七狼帮的成员，跟我都是拜把子，不知道为啥，最近一段时间，他们全都对女生失去了兴趣，要和我搞，我看在都是拜把子的份上，就让他们随便搞好了！”
“那你想不想搞他们？”二桃又问道。
皮大**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说压根不想，我只想搞女人，可惜搞不成。
二桃和校长张元互相对视了一眼，神情出现异样。
“他被男人搞过了，还算不算处男？”校长张元皱眉问道。
二桃苦笑道：“我也不知道！”
气氛又变得沉默了。
再一看墙上钟表的时间，已是上午十点了。
距离给饕餮喂食，只剩下两个钟。
张元着急起来：“皮大**到底算不算处男？”
二桃抬起头来，一脸纠结，举着手机说：“我刚才在网上查了查，有的说是，有的说不是！”
“为了保证万无一失，我建议还是别用皮大**了，万一出了纰漏，要付出很大代价的！”张元面色凝重地说道。
二桃点头同意。
皮大**又哭又笑，进入了癫狂状态，说我真是没用，连当替死鬼的资格都没有。打开门子，嚎叫着闯出去了。
张元说：“看来，皮大**并没有感染上来自饕餮身上的寄生虫！”
二桃说：“一定和驴面人有莫大的关系！”
“不如我们将全校师生转移出去，找到驴面人，让她给解了师生身上的寄生虫！”张元提议道。
“恐怕难！驴面人向来只索命，你觉得她肯救人？再说，她背后有着庞大复杂的组织，她做事向来奉命于组织，由不得自己擅作主张！”
他们又一同将目光投向了我。
眼看时间越来越紧迫，二桃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真正目的：“杨大宝，你是将来要成大器的人，我当然不会让你去送死，只是你身上的骨骼乃天下至坚，我认为饕餮咬不动你。但饕餮向来骄傲无比，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它纵然咬不动你，也不会将你吐出来而承认天底下还有比自己牙齿更硬的东西。它一定会把你活吞下去。等你进入到它的胃里后，先潜伏一段时间，待它用啸声解了师生身上的寄生虫之恶，你再将藏匿在身上的一捆引爆，或许能炸死饕餮！”
经他这么一说，我脑子里不由得想到了董存瑞。
董存瑞举着炸药包，的确炸毁了桥梁，阻断了敌人的进攻。但他把自己也给炸死了啊！给我一捆子，让我在饕餮腹中引爆，先不管能不能将饕餮炸死，到时候还能有我的活头吗？
我不禁朝二桃埋怨道：“你能不能想个好的办法，别光想着把我豁出去！我也是人，也是爹妈养的，咋就不能好好疼惜一下我呢！”说得委屈，眼泪忍不住又流出来。
“你注定要成为英雄！英雄就应该敢于牺牲！”
“看看，连你自己都说出来了，你就是让我去牺牲！我不想当什么英雄，我想回家！我对男人不感兴趣，说明我没感染上什么寄生虫，我回家过我的平安日子去！你们爱咋咋，别啥都扯上我！”我语速疾快地说完，愤然转身，打算离去。
“妈的，你敢违抗我！”二桃吼道。
“违抗你能咋？”我止住脚步，回头犟道，瞠目怒视。
对于一个一而再三地怂恿我去送死的人，我感到彻底恼火。
眼前的二桃不见了。
没有片刻迟疑，我果断地蹦起来。
这是攒满怒气的奋力一蹦。我一下子蹦出了两米多高，头差点儿撞到天花板上。料定二桃会出现我身后，便于空中一个扭腰旋身，准备一拳对着二桃的脸打下去。
可二桃并没有出现在我的视线之中。
我倒是跌落到了校长张元的怀抱中。
他用一根尼龙绳，迅速将我五花大绑了。
门子开了。
有四个人抬着一只大木桶进来。
大木桶里装满了水。
张元抓住我的腿，将我倒提起来。
噗通一声。
我整个被扔进了大水桶中，头部栽入桶底，被里面的水给漫得严严实实的，除了咕咚咕咚地猛喝几口水之外，哪里还能呼吸。
我像一条鱼一样拼命将身躯扭动着，无奈手脚被绑得太结实，加之木桶又太深，根本挣扎不出来。
随着时间推移，窒息感愈来愈重，为了能缓冲这种格外难受的感觉，我只能不断地张口喝水，但肚子容量有限，很快就喝饱了。窒息感依然增重而不减，憋得我脑袋生疼发晕，逐渐迷糊。
就在意识即将失去的那一刻，突然我浑身颤抖起来，仿佛触电一般，不受控制，愈加剧烈。鼻口间的堵塞感渐渐变轻了，脑袋中的沉重肿胀感正在一点儿一点儿地稀释着，意识恢复了清醒。却发现自己的上半身依然在水里浸泡着，根本无法呼吸。但明显能感觉到肚子里有一团冲劲很大的气体不断地向周外渗出，布遍全身，像蚂蚁一样游遍四肢百骸，令我有一种说不出的舒坦，窒息感消失无踪，整个人觉得放松极了，甚至有些轻飘飘的。
难免有屁不时地溢出来，令水发出隆咕隆咕的闷响声。
并且我耳中能清晰地听到外面传来的讲话声：“看来他已经能将水电解成氧气和氢气，为己吸收了，这样我们就不必再担心他是否能在饕餮的肚腹中存活下去了。”
“若他不配合，不如我们将定时炸弹植入他的身体内，待其被饕餮吞下去后，我们再用遥控将炸弹启动！”张元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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