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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过阴


母亲对二桃的印象还不错,一见他变成了这个样子,颇显心疼。没多少犹豫,由我和她抬了二桃到床上,用针扎了扎人中和脚掌上的穴位,企图使他因痛刺激而醒转过来。可他一点儿反应也没有,浑身冰凉,甚至僵硬,完全死透了的样子。

        按照我们这儿的习俗,大过年的不看病,小诊所也不开门。要想看病,除非到正规的大医院。母亲拨打了急救电话。没多大一会儿,救护车就呜呜地开过来了。下来两个护士,进入我家,给二桃做了检查,脸色难看,耸肩摊手,说人已经死了,节哀顺变吧。

        虽嫌晦气得慌,但也没办法。母亲眼圈发红,哭哭啼啼地说:“这可是个好人,咱家过年能吃上大肉饺子,全靠他给咱家送来了一块猪肉,不是雪中送炭又是什么!”我不敢相信二桃会死。但他的确死了。我和母亲去村外自家的田地里,挖了一个坑,将二桃的尸体给埋了,顺便烧了些纸钱给他。

        在农村过年,这个头是必须要磕的。一般都是大清早磕。我和母亲因有事儿耽搁了,时间已到中午十点。但规矩还是少不了的。要拜年磕头,必须得先给已故长辈磕了后,才能接着给活人磕。

        要给我爷爷拜年,只须对着我家院子里的井磕头就行了。一般都是磕三个。因为不孝有三,每磕一颗头,算是消去一个不孝。这三个头磕下来,就代表已故长辈原谅你所有的过错。若是他不原谅你,便不接受你这三个头,你便磕不下去。当然,没有磕不下去的头。也代表了大的不跟小的一般见识的道理。

        母亲在前率领,我在后撵着,来到院子里的东南角,朝井屈膝下来,伏身栽头,嘴里念叨着爹(爷),给您拜年了。磕完之后,就站起来,拍拍沾在膝盖上的泥土,脸色再没这般庄重的了。

        经过这么多年,我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越是混得穷的家伙,在磕头的时候越像那么一回事,脸面严肃,目不斜视,一动一作有板有眼的,浑身散发着一种肃穆的气场,完全把磕头当成一件再重要不过的事情来做,让人看了都觉得身上发麻,心里莫名其妙地感动。

        尤其在葬礼上,一旦出现这种沉默认真磕头的人,悲伤的气氛就会骤然增浓。可以说,他们磕头很成功,作为典范也不过分。为啥在生活中就混得那么不成功呢?不能排除他们办事儿谨慎、古板。

        而且这样的人,平时少惹事生非,为人较木讷,不圆滑,有礼貌,懂规矩。但如今这个世界,正在淘汰的就是这样的人。不过,闷孬货,心计贼,也是多出自于这样的人。他们总是将老好的一面展现给你,孬的时候不会让你发现。一旦恶迹暴露了,就像揭开市场上卖的一种棉被一样,里面都是黑心棉。

        只能说,人是复杂的。一个人想什么,除了他自己之外,别人谁也猜不准。当你自以为了解透一个人的时候,说明你还不够成熟。凡事都是细思极恐,当你好好研究一个人的时候,你就有可能会觉得这个世界变得越来越可怕。

        我和母亲来到了大伯家。

        因为我奶奶的遗像搁他家摆放着。

        该给我奶奶拜年了。

        我大伯的尸体已经殓入了棺材,就在院子里摆放着。灵堂已从屋内迁到了院子里。因为灵堂是要跟着死人走的,死人到哪,灵堂就摆在哪,之间差距不能逾越两米。弄得这大过年的,我们喜也不是,哭也不是。

        绕过棺材,进了堂屋,在正对着门口的案桌上看见了我奶奶的遗像。遗像后面的墙上正挂着阴阳阁楼图。遗像上依然有两道殷红的血泪,令人感到可怖。我和母亲不敢多看,连忙跪下来朝其磕头,嘴里念叨着给您拜年的话。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咣当一下子。本来向后略倾斜的遗像,突然朝前扑倒了,盖在桌面上,露出像框背后的褐色糙纸板。

        吓得我母亲扯个嗓子尖叫起来。

        惊动了我大娘和赵世兰。

        她们从耳房出来,忙问咋回事。

        今天我大娘的身体状态稍微好了一点儿,起码不用人搀扶着就能下床行走了。赵世兰依旧美丽冷酷,仿佛一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她们姐妹俩身上散发出了一股极其难闻的气味。我大娘眼睛没瞎,发现了案桌上的异常,走过去将反扣着的遗像揭开了,一看正面,给吓了一大跳。

        不止是她,连我们三个也跟着被吓了一大跳。

        遗像上的奶奶本来是两侧嘴角朝上轻抿,带出一副微笑和煦的样子。只是上次她的眼睛里流出血泪之后,嘴角改成往下耷拉了,由微笑和煦的面容变成了一副愁眉苦脸。但两片嘴唇依然抿合在一起,并没有漏牙。

        可现在,遗像上我奶奶的样子,变成了一副龇牙咧嘴,瞠目展眉的形态。血泪又多出两行,是从眼角里溢出来的。

        咣当!

        我大娘将遗像反扣回去,不再将它展示着了。一张脸阴云密布,和我们互相瞧视。

        谁也不说话。谁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接到消息之后,我二伯和南宫霞也赶过来了。

        几个人围在一起商量。最后一致做出个决定:请个仙人来看看。

        在我们这一片,最有名的仙人非涅婆莫属。

        涅婆,原名薛道芳。在刚出生的时候,不幸遭遇了一场大火,将身体面积烧达百分之八十。那个时候医疗条件差,她家人看着一具烂肉模糊,不停渗水的躯体,以为救不活她了,就用破布将其裹住,弃之荒野了。

        可这薛道芳活下来了。人丑陋得没法看,比西游记里的妖怪都吓人。但她自称本人已修成仙,先前遇到的那场大火,让自己涅槃重生了,并给自己起了个道号,为涅婆。专门给人算卦卜象为生。也不知道咋回事,凡事给予她,都会让她一算一个准。慢慢的,便名声远播,深得人心了。被人们尊称为仙人。

        据说,涅婆还会过阴。

        所谓的过阴,就是让自己的魂魄到阴间逛游。有这种本事,就可以完成跟死人对话的任务。

        当然,现在涅婆名气太大,上门找她的人络绎不绝,都是排着队来的,价格肯定低不了。我大娘甩手扔桌子上五千块钱,说这些钱,难道还请不来涅婆?

        其实上,请不来。你要去上门找她,倒还能便宜点儿。若是把她请过来,没有一万块钱办不到。如今人民币过于贬值,一万块钱算不了什么。一个农民工一个月都可以挣一万,日子还不是照样过得紧巴巴的。

        加上这时间又是赶在过年头上。最终花了两万块钱才把涅婆给请过来了。

        很难见到一个年迈苍苍的神婆能坐奔驰。

        但涅婆就是坐奔驰来的。

        她的脸用黑色纱布蒙着,头上带着一顶毛茸茸的帽子,只露出一双眼睛。她的眼睛浑浊发黄,手上褐色斑块明显,除了穿着华丽,跟一般老年人无甚两样。但她马上就表现出不一样了。她刚一进入我大伯家的院子就站住了。怔了有一会儿。却不是因为看到了院子中摆放着的那栋棺材,而是针对空气中弥漫的气味。

        她说:“这种味道绝对不是从活人身上发出来的!”

        我母亲在一旁说道:“是尸体上发出来的也不奇怪,毕竟俺大哥的尸体在棺材里,棺材还没上盖呢!”

        涅婆摇了摇头,又说:“这种味道也不是一般尸体上能发出来的!”

        我母亲问道:“老人家,那您说,这味儿到底是从什么身上发出来的?”

        沉默了片刻,涅婆却又摇了摇头,讲道:“我不敢说出来,一说出来我就没命了!我道行不够深,不行,这事儿我给你看不了,我得走!”说罢,她就转过了身。但她不敢往前走,因为我大娘拦住了她。

        “莫装神弄鬼,说吧,你想让再加多少钱?”我大娘叼根烟在嘴里,喷出一口浓浓的烟雾,眼睛朝对方睥睨而视。

        涅婆良久不说话,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她像是慢慢地咧开嘴笑了,因为裸露在黑色纱布外的眼尾纹逐渐增深。什么也没再说,又转了个身,步履蹒跚地进了我大伯家的堂屋,自己找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我大娘将我奶奶的遗像展示给她看,并问这是怎么回事。

        涅婆说:“你婆婆这是死不瞑目啊!”

        我大娘问:“那该咋办?”

        涅婆说:“将她的生辰八字与我提供来,我去阴间问问她。”

        得到我奶奶的生辰八字后,涅婆找了一张床,躺在上面,闭目睡去了。并且在睡之前有叮嘱:“万万不可喊醒我,必须要等到我自然醒!”

        我羡慕她这种职业。在床上躺着都能赚钱。

        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而过。

        这一等,竟然等足了三个时辰。涅婆才醒了过来。由人扶着从床上坐起来,身上哆嗦得厉害,尿了一裤子,颤音说:“不得了啊不得了,你家婆婆竟然是地藏菩萨!她的肉身要飞了,你们得赶紧去地里把她的坟挖开,将棺材盖子撬了去,别阻碍她的肉身羽化才行!哎哟,这一趟子多少钱都买不到,要了老身的命,谁让我泄漏天机呢!”说罢,就哭起来。哭着哭着,声音戛然停止了,身子歪倒,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了。探她鼻息,已然气绝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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