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老瞎子
如果一个人又瞎又瘸，而且年纪也很大了。我认为他应该是一个老实人。因为他好像没有作恶的能力，心里面也应该相当自卑。
可南宫霞身上正背着的这个老瞎子却很嚣张。一进院子他就破口大骂：“那个王八蛋害死了俺老丈人，快点儿给俺滚出来！”
当我来到院子里时，二桃已经在院子里了。
二桃的表情十分凝重，甚至眼神里透出了紧张。这让我感到很奇怪。我觉得依照他的能力，他不应该害怕南宫霞才是。他好像能猜透我的心思，说：“我担心的不是南宫霞，我担心的是她背过来的这个老瞎子！”
老瞎子好像不介意别人当他的面喊瞎子，因为他没表现出不高兴，反而笑得更厉害了。
南宫霞却流泪了。
她说：“我的父亲不能白死！”
瞎子问：“那你想怎么样？”
南宫霞说：“我想永远活下去！”
她的意思是，只有我杨大宝死了，她才能活得下去，而且连带着父仇也报了。
我忍不住辩解道：“你的父亲不是我杀死的！”
南宫霞冷哼一声，面上恨意彰显，咬牙切齿道：“但我父亲是因为你死的，你得为他偿命！”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那么问题来了，我到底该不该为伯仁偿命？前提是，此伯仁非彼伯仁，这个“伯仁”曾想杀我。
二桃说：“有本事你去找亲自杀死你父亲的那个人。”
南宫霞不作声了。
今天的太阳很大，璀璨刺目，刮着小风。
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南宫霞背上的那个老瞎子，我觉得这天好像阴了下来，但我抬头看天，太阳依然在。我甚至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种事情。
瞎子说：“霞，你没有永远活下去的机会。”
他说得很认真，不像是开玩笑。
南宫霞明显愣住了。
瞎子继续说道：“如果今天你不死，你最多只能活到二月二那天！”
南宫霞的脸上露出了明显的惊慌。
她问：“你呢？你能不能活过二月二？”
瞎子轻轻地摇了摇头，苦笑道：“如果今天你不死，我也活不过二月二！”
南宫霞大声叫道：“那怎么办？”
瞎子问：“你爱我吗？”
什么是爱，恐怕谁也说不清。但我相信，像这种丑陋又瘸，身上还散发着臭味的老瞎子，恐怕获不到单纯的爱。有女人愿意跟他在一起，一定另有别的目的。
但我能猜到，南宫霞一定会说我爱你。
南宫霞说：“我不爱你！”
瞎子怔了一下，然后又问：“既然你不爱我，那你为什么跟我在一起？”
南宫霞说：“因为我的父亲曾经对我说过，这世上只有一个人能打败他，那人是一个又老又瘸的瞎子！若谁傍上了那个老瞎子，获得他的保护，谁就不用担心被别人杀死了！”
老瞎子笑了，笑得非常满意。
吃惊之下，我忐忑不安地看了一眼旁边的二桃。他的一张脸已变得非常难看，简直比死了爹娘还要难看。见他这副样子，我的一颗心立马变得拔凉拔凉的，便确定这南宫霞讲得非假话。
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一个又老又瘸的瞎子，怎么会这么厉害。
瞎子苦笑道：“我虽然喜欢坦白的人，但你坦白得让我受不了，你这分明是在利用我！”
南宫霞说：“我又没有白利用你，我还陪你睡了，除了我，有谁愿意跟你这样的人睡？”
瞎子说：“不管别的女人愿意不愿意，只要我愿意，她们就得陪我睡！”
这话说得一点也不讲理，让人厌恶，但不失霸气。
南宫霞的一张脸耷拉得很长。
瞎子说：“睡了这么多女人，还数你的洞最大！”
南宫霞的脸上变得青一块白一块的，连嘴角也是一抽一抽的。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瞎子说：“你可以放我下来了！”
南宫霞却是一动不动，依然背着瞎子。
瞎子说：“我还想活到二月二！”
南宫霞面上有了诧异，急问道：“难道你不打算帮我了？”
瞎子说：“本来我就没打算帮你！”
南宫霞一张大脸霎时变得苍白如纸，颤声说：“你不打算帮我，那你让我背着你来干什么？”
二桃笑了。
一副笑得很开心的样子。
我觉得莫名其妙。
瞎子说：“我让你来，是因为我想活过二月二！你，等于一颗龙蛋，没了你，杨大宝凑不齐龙蛋，便无法拯救这个世界！若这个世界完蛋了，我也要跟着完蛋！”
气氛变得沉默了。
南宫霞突然蹦起来，将身子后仰，砰一声躺在了地上，重逾千斤，引发地面起了颤动。但这一招算是白白浪费了。因为瞎子已经不见了。
我没看清瞎子是怎么不见的，更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南宫霞嚎啕大哭起来。
她骂道：“死瞎子，你坑害老娘！”
二桃的手里多了一把金光灿烂的剪刀。
剪刀仿佛穿越了时光，卡在了我的左手食指上。
南宫霞猛地翻个身，做出了一个跪的姿势，磕头央求道：“请放我一条命！”
咔嚓一声，顿时血流如注，断指掉在地上，如虫子般钻入土壤中。
乌云遮天蔽日，电闪雷鸣，开始刮风，雨点滴落下来。
人在绝望之际，未免要作出拼命一搏。南宫霞脚下一蹬，身子横着冲起，像一枚大炮弹朝我撞过来。
二桃拦在面前，伸出手掌，接住了她的头顶，顺势一带，同时侧身避开，一掌直劈在了她的后背正中。
听得咔嚓一声脆响。想必是南宫霞的脊椎骨断掉了。她重重摔在地上，挣扎着起不来，只剩哀嚎咒骂不止。
待金色龙爪将南宫霞收去了后。我的脚下出现了一颗散发乌色光泽的龙蛋。我弯腰捡起来，往口袋里装了去。
“现在只剩下两颗了！”二桃难掩激动地说道。
老瞎子出现了。
天已经放晴，可一旦看见他，我就觉得这天地间瞬即降暗了一格。
他正在白眼珠子盯着我，神情中透着异样。
我不知道他到底能不能看得见我。
但我被他瞧得很不自在，便将头扭了去，不和他目光对接。
“就因为一个南宫霞，你召唤我出来，未免太浪费了！”老瞎子说道。
我一时弄不懂他这句话是啥意思，将眼光从别处移过来，重新审视着他。
他的脸上正带着不满和惋惜。
我忍不住问道：“你到底说哪里话，我何时召唤过你？”
老瞎子面上一凛，起了疑惑。
“难道不是你？”
我看了一眼二桃，他正在仰天看太阳，嘴巴大张着，准备打一个喷嚏出来。
“咋回事？”我问道。
二桃好像变成了聋子。
“你的大脚趾头被剪断了，难道你一点感觉也没有吗？”老瞎子怒声问道。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是光着的，因为找不到大码的鞋子。
两根大脚趾头都还在。
但我很快发现了不对劲。
为什么其中一个大脚趾头又白又胖，而且没有知觉。我心里一急，赶忙坐下来，将那根大脚趾头捏着扯了扯。
“好像不是我的脚趾头！”我忍不住说道。
“怎么不是你的脚趾头了，不正在你脚上长着吗？”二桃走过来，说道。
“这上面蒙了一层白皮！”
“可能是蜕皮了，你有脚气！”
白皮的边缘已经翘起来，我小心翼翼地用指甲掐住，将白皮一点儿一点儿地给揭开了。结果露出了缭得密密匝匝的线，沾有血迹。我将线拆开，那根大脚趾头便掉下来了。
“谁办的好事儿？”我紧紧盯住二桃，问道。
他神情茫然地摇摇头，说不知道。
“哪个狗养的把我的大脚趾头给剪了，然后给我缝了别的脚趾头！”我大声骂道。
二桃脸上有些挂不住了，说骂人是不对的。
我继续骂。
一直骂到二桃承认了。
原来他于昨天半夜里，弄断了我脚上的痛神经，把大脚趾头给我剪了。将老瞎子召唤了过来。
原来老瞎子就是龙说过的那个神秘人物。
“二桃，你这是想死呢！”老瞎子表情极度阴沉，浑身透发出迫人的杀气。
刚巧这个时候，接白色手指头的女人来了。
我问老瞎子：“认不认识长臂觉罗？”
老瞎子说：“经常在坟里躲着的那个破玩意儿？”
我说：“对！他总是派人给我接手指头，每当接完一根，我就会长高！可我不想干了，你能不能帮我解决这件事儿？”
老瞎子说：“你可以不接受！”
“我若不接受，他就会对我施与十倍的惩罚，并且这种惩罚要作用在我的小弟弟上！”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也就是说，你的小弟弟会变短很多？”老瞎子面上起了笑意。他人本来长得猥琐，这样一笑，显得更加猥琐了。
“岂止会变短，他那里甚至会变成一个窝窝！”二桃在一旁多插一句。
老瞎子笑得更厉害了，形象猥琐得实在不能再猥琐了。
他说：“是不是一个能让男人干的窝窝？”
二桃笑道：“如果你想干，到时候我把他送给你！”
“你别他妈讨好我！”老瞎子仿佛能看得见，突然伸手指住了二桃的鼻子，暴吼道。
二桃愣住了，笑容僵固在脸上。
我觉得挺解气。
“老东西，你觉得我怕你？”二桃逐渐失去了脸上的笑容，换成了愠怒。
“不管你怕不怕，我弄死你，比弄死一只蚂蚁都容易！”老瞎子高抬起下巴，显得狂傲至极。
“我不信！”
“不信你可以试试！”
二桃忽然不见了。
我以为老瞎子也会跟着不见。
谁知，等了很久，他依然站在原地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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