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就算败了，也要败个明明白白。
女人终于忍不住问道：“八臂人魔，你的分身到底是用多大一块肉变成的？”
沉默片刻后，灰衫中年人伸出了一只手掌。
手掌上的小指缺了半截。
女人再次怔住了。
半截断指，对于一个拥有八只手臂的人来说，显得多么微不足道。自己拼死拼活，险些命丧，终于赢得了此次战役，原来只不过是人家的半截手指头跟自己搏斗。若是用一整根手指头的话，毋庸置疑，自己必然死定。
这种差距实在太大了。
大得让人受不了。
女人眼圈红了，嘴巴一撇一撇的，显得委屈至极，绝世风华不再，竟然忍不住流泪了。
她哽咽道：“我已经悟出了半个大道，才修炼成这般，竟然不及人家一根手指，还有什么颜面活在这个世上！”
听她这般讲话，令我不禁担心，她会不会想不开而自尽。
她又说：“伏天，八臂人魔如此厉害，你有把握对付吗？”
我不知道她说这话，到底是出于关心，还是在使用激将法。
有些人，一旦落辱，恼羞成怒之下，就无比渴望别人也跟着出糗，以寻个心理平衡。
代伏天没有说话。他现在看起来非常冷静。冷静得像一座已覆上一层寒霜的雕塑。不似人间凡物。
倒是灰衫中年人呵呵笑了起来。
通常，越是有自信的人，越是喜欢发出这种笑声。
这种笑声绝不猖狂，却出卖了一个人的心理。
他的心理，太稳了。
如果我们和别人打架，讲的是两人单挑，若你的心态很稳，那你已经赢了。
女人忍不住问道：“八臂人魔，你曾吃过败仗吗？”
笑声戛然止住了。
气氛变得严肃起来。
过了一会儿。
温和的声音不再那么温和，听起来有些冰冷：“世上从来没有一次也不失败的人。若那个人从未失败过，只能说明，他还未真正地长大！”
女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脸上本来作愁的表情看起来舒缓多了。得知别人也有失败经历，自己才能败得心安理得。
一个人若要自我安慰，从来不缺少借口。
她说：“你一个人，寂寞吗？”
我不由得呆住了。
若一个女人问你寂寞不寂寞，说明她想让你变得不再寂寞。
温和的声音说：“怎么？”
虽然看不清灰衫中年人的面容，但我猜，此时他很有可能挑起了眉头，正在一脸玩味地瞧着女人。
女人说：“我喜欢天下最强的强者，我愿意服侍天下最强的强者！”
气氛变得安静了。
过了一会儿。
我忍不住问道：“在你眼中，谁才是天底下最强的强者？”
女人说：“此前我的眼光不免有些井底之蛙，直到今天我算是得到了见识，我才知道，原来这天底下的最强者是八臂人魔！”
我侧目看了一眼代伏天。他依然冷漠得像是覆上了一层寒霜，没有任何反应。
温和的声音问道：“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女人不假思索地说：“我只要聚变丹！”
温和的声音又问：“你能服侍我到什么时候？”
女人说：“服侍到你不想再让我服侍的时候！”
温和的声音再次笑了起来。只要耳朵不聋，就能听得出来他笑得很满意。
很满意，就代表着接受了。
这无疑是一出赤裸裸的叛变，就发生在眼前。可代伏天仿佛耳朵聋掉了一样。
倒是我，气愤难耐，斥道：“做人不是这样的！”
女人低头瞧视我。
她以认真的口吻说道：“良禽择木而栖，女人应寻一个更大的靠山，要活看形势，做人应当懂得变通，这没错！”
“你错了！”代伏天终于开口说话了。
“是吗？我哪里错了？”女人似笑非笑地问道。
“最强大的人并非八臂人魔！”
“呵呵，难道是你？”
“至少有一个人能打败八臂人魔！”
“谁？”
“二桃！”
这名字如雷，把我震得惊呆住了。
女人也惊呆住了。
“怎么可能！”灰衫中年人的声音再度响起，不再温和依旧，而是充满了惊讶。
“我想你不会否认，他曾经打败过你！”
“曾经打败过，不代表现在还能打败！”
“你觉得你进步了？”
“是的，我进步了太多太多！”
“但他也进步了！”
“他没我进步得快！”
“你怎么知道？”
“我觉得！”
代伏天笑了起来。
笑容中充满了一种说不出的讥诮。
“你笑什么？”灰衫中年人的声音里有了怒气。
代伏天依然在笑。
女人忍不住道：“二桃不是已经死了么？”
二桃出现了。
他穿着一件永不褪色的黄袍子，保持着永不变的披头散发，大摇大摆地走过来了。
我激动异常。但他仿佛瞧不见我。
待站定身形后，他说：“我折损了一根头发！”
女人脸上露出了不敢相信的神色。
连代伏天的脸上也有了一丝动容。
我忍不住道：“难不成你用一根头发化成了一具分身？而分身的脑袋让驴面人捡了去！”
二桃转首，目光瞥向我，眉头微微蹙起，语气中带有不满地说：“你怎么还没死？”
我气得吐出一口鲜血，张大嘴发出咿咿呀呀的，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不留一线生机，置之死地而后生！”那道轻灵飘渺的声音又在我耳畔响了起来。
我深深的倦意涌上来，眼皮子异常沉重，阖上去后，再也睁不开了。
昏昏沉沉中，我耳中听到二桃说道：“他要死了！”
代伏天跟着说：“不妨碍，我会带你离开这个精神世界，你要帮我夺到心脏，聚变丹归你！”
二桃嗯了一声。
我感到自己的眼角湿润了。
原来到头来，我始终没有一个真正的朋友。
灰衫中年人的声音响起：“你们两个是不是要合伙一起上，将我打败？”
二桃说：“不用合伙，我自己跟你打！”
“好！如果我再输了，我就把最后一颗龙蛋给你，成全了你得到聚变丹的愿望！”
“一言为......”
接下来的声音我再也听不到了。
我仿佛掉进了一座黑暗无尽的深渊，正在以仰面朝上的姿势，往下不停地坠落。
坠落的速度越来越快。
意识愈来愈沉沦。
终于，残留的意识好似一滴水落入汪洋大海中一样，融入了冥冥之中。
我什么也不知道了。
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
也不知道在这个时间段中发生了什么。
我睁开了眼。
整个苍穹之下，都在我的眼底。
我看不到自己。
但我觉得自己比天还要大。我已经无处不在。就好比一个人做梦一样，能观察到整个梦世界。
我将目光移至大地上的某一处。我看到了自己失去一双小腿的尸体。
尸体的胸口处，正在闪闪地发光，多彩绚烂。发光的东西正在缓缓地朝上移动，欲要穿膛而出。只见它的形状像一颗桃子。我瞬时明白了，它就是那颗能融入虚空中的心脏，其中蕴含着这个世界上的大道之义。
代伏天面上十分激动，泪水盈眶溢出。他竟然忍不住流泪了。
灰衫中年人的面容我瞧得不再模糊了，阴柔气息自其脸上蓬发。他身形一动，伸手朝那颗璀璨斑斓的心脏抓去。
二桃大喝一声，挪步横身，疾推出一掌，击在对方肩头上。灰衫中年人有些吃不住这一掌，身体往后踉跄退出几步，气得目眦尽裂，怒吼道：“二桃，你莫坏了老子的好事儿，否则，定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二桃朝他伸出手，大声说：“你将龙蛋给我，我便不再插手拦你！”
灰衫中年犹豫了片刻，喝问：“此话当真！”
二桃用力点了点头，眼睛中掩饰不住强烈的渴望。
灰衫中年人翻腕，手掌中立即出现了一颗白光夺目的圆蛋，上面布满奇形异状的瘢痕，好像是某种古老的符号。他随手一扬，将圆蛋扔了出去。
女人早已眼馋，身形一闪，抢先接去，伸出去的手还未接触到龙蛋，便遭二桃一脚给踹飞，终是把圆蛋攥在了自个手中。他欣喜所狂，长发飞舞，仰天哈哈大笑几声，便携着龙蛋隐去不见了。
我不知道这么多天以来，跟我相处的是二桃的真身还是他的分身。若是他的分身，和我产生了友情，不知他的真身能否感受到。
那颗散发着异彩光芒的心脏，依然还没有破膛而出，已不再继续往上升，而是停留在了原地，光芒愈发璀璨，甚至响起了嗡嗡铮铮的低鸣颤音，透彻整个天地间。仿佛整个世界变成了一座大琴，琴弦正在被人轻轻拂动。
“大道之音！就是它了，没错！”代伏天惊喜地大叫道。
女人赶紧盘膝坐下来，闭目聆听大道之音，感悟大道。
当灰衫中年人面目起现狰狞，再次探手，欲抓向璀璨心脏时，遭代伏天冷声警告道：“你如果想毁了它，尽管下手去抓！”
“什么意思？”灰衫中年人神色一凛，立即住了手。
“你得等它自己从杨大宝的身体内出来！其中道理，就好比孵蛋，你若强行将蛋壳破开取出里面的生命，那生命自然是活不成的！”代伏天解释道。
“哦，原来是这样！那我等着就是了！”
“你等也白搭，这颗心脏归我了！”代伏天冷冷地说道，闪发寒芒的双目中透着无比的坚毅。
“呵呵，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我偏要抢！”
“八臂人魔，你若不服，我与你比试一场，如何？”
“求之不得，请吧！”
正盘膝而坐的女人蓦然睁开了眼。圆滚滚的眼珠里充满了震惊和恐惧，张嘴猛喷了几大口鲜血。鲜血热乎乎的，冒着白色气雾。她的呼吸急喘起来，声音断断续续地说：“怎......怎么......回事？跟我之前悟......悟出来的......半个大道一点儿也不相符！分明是......相背而驰，我......”话未说完，便再次张口吐血。
一直吐血不断，最终令她身体歪倒，竟是气绝身亡。
女人一死，法力尽失，再也维持不住人形，尸体幻化出了本体。乃一条体积硕大如象，色彩斑斓，浑身散发着洪荒气息的花蜥蜴。
https://www.biqugebar.net/19_19184/7433152.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biqugebar.net。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m2.biqugebar.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