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奇怪的世界
进来的竟然是一个没脑袋的人。
我以为是自己的眼睛看花了。
不过，揉揉眼再仔细一看，那个人还是没有脑袋，且手里正拎着一个大皮包，应该是等着用来装钱的。
砰！砰！砰......
那头上戴面具的人终于把取款机给砸开了。要说取款机内部没有钱是不可能的。而且看钱的数量，还不少。
歹徒匆匆忙忙地把钱装进皮包，迅速离开了。
没过多大一会儿，伴着呜呜鸣笛声，警车赶来了。我和杨大宝被堵在了取款室内。我张开嘴呜呜哇哇的，声音发得怪大，但说不成话。杨大宝看不见，但也明白了怎么回事。一个劲地说自己没犯罪。
但警察不相信我们。也不知道他们从哪儿看出来了我们两个有作案嫌疑。难道就是因为我们在取款室内藏着。
我们被带到了警局。又进入了审讯室。警察对我们展开了审问。确定杨大宝是个真正的瞎子后。他们把我当成了重点审问对象。但我开口讲不成话，就是心里藏着事儿，也没法往外说。
有警察问我认不认得字。我点了点头。可杨大宝说：“他一天学都没上过，怎么会认识字呢！”警察取来一个本子和一支笔，让我写出内容。我将自己亲眼所见到的，都写在了本子上。
可警察一看本子上的内容，压根不相信，说我是胡诌乱扯。人没了脑袋怎么还会动呢！
既然他们不相信我，那我也没办法了。
杨大宝说：“取款室里不是安装着监控么？你们为什么不察看监控录像？”
有一个人进来了，胸前佩带着一块证件。证件上面写着取证警员。他神情复杂，弯下腰，嘴巴附在一位警察的耳边说了些悄悄话。
我的耳朵极度灵敏，甚至能听见十米之外的蚊蝇飞舞声。取证警员说的悄悄话，自然是没能逃过我的耳朵。内容是：“我已看过监控录像，显示的是一个没脑袋的人和一个头上戴面具的人，抡大锤砸毁了取款机，将里面的钱装入一只红色皮包内，逃走了！”
警察愣了一会儿，说：“建国以来，国家不允许动物成精，那没脑袋的人还会盗钱，岂不是成精了！”
取证警员说：“反正监控录像里播放的就是这样的内容！”
警察说：“什么没头的玩意儿，肯定是正常人伪装的！”
听到这儿，我执笔在纸上写道：我闻到了尸体腐烂的味道，我觉得那没头的玩意儿不一定是正常人伪装的。
他们看了我在纸上写的字，均是面上露出诧异。
“一定是歹徒用了尸油，不仅以没头的恐怖形象，还以死人腐烂的气味，妄想造成令人迷惑的假象！”有人推断道。
既然已脱开嫌疑，事情接下来的发展便和我们没关系了。
于是，我和杨大宝被释放了出来。
好端端的太阳不见了。天上乌云密布，狂风大作，电闪雷鸣的，下起了哗哗大雨。
雨越下越大，似倾盆而泻，如瀑布般扫荡天地间。
水雾朦胧。
我和杨大宝来不及躲雨，被浇成了落汤鸡。
突然，我心中莫名地感到异样，不由自主地抬头朝天上望去。
只见低压压的云层中，隐隐约约地闪现出一头庞然巨兽。此兽头上长有一对犄角，牛面虎躯，体生六肢，拖着一条长长的粗尾巴，双目亮晶晶如火炬，自鼻口中不断喷出浓浓的烟雾。
不仅我自己看见了巨兽。过往的行人也看见了它。甚至有人不顾雨淋，拿出手机对着天上拍摄。
“这玩意儿应该就是传说中的貔貅！”有人说。
“貔貅现身，世上将有滔天大祸发生！”有人大声惊呼道。此人是一个手执白布幡子，身着青色长衫的算卦先生。
正好他跟杨大宝挨得近。
杨大宝就问他：“能有什么滔天大祸？”
算卦先生说：“貔貅为年兽，它要下来吃人了。”
杨大宝说：“不就是一头野兽，它能吞多少人？”
算卦先生说：“一口吞下十万条人命！”
杨大宝咋舌呆掉。
雨依然在哗哗地下着，闪电炽烈，雷声轰鸣。
“它何时下来吃人？”杨大宝又问道。
“这个说不定，看它样子，颇有忌惮，怕是地上出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算卦先生神情肃穆地说道。
过去了很久，雨停了，天晴了。
一切好像恢复到了正常。
但我的心中却极为不平静，隐隐约约地觉得有大事要发生。
太阳渐渐由东挪移到西。
下午时分。
当我和杨大宝穿行过一条很深的巷子时。巷子很寂静。对面迎过来了三个人。
三个人俱都打着一把伞。将伞沿压得很低，让人瞧不见他们胸脯以上的部分。我不由得感到奇怪。这天已经不再下雨了，他们还打伞干什么？
当我俩从他们身边擦过去的时候，我发现这三个人头上都戴着面具，身上散发出一种尸体腐烂的臭味。
越来越多的人出现在巷子里。
他们都是打着伞。将伞沿压得很低。
我越来越觉得这条巷子不对劲，便搀扶着杨大宝加快了脚步，迅速穿过了这条很深的巷子。
但来到大街上一看。我被眼前的场面给震惊了。
所有的人都在打着伞。
他们将伞沿压得很低。
偶有没用伞遮挡好，露出了头部。
他们的头上都带着各种各样的面具。
杨大宝皱了皱鼻子，脸上糊涂起来，抱怨道：“焕之，怎么臭气熏天，你到底把我带到什么地方来了？”
我没有回答他，不仅因为我哑巴。就算我会说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地方，还是原来的地方。因为这个城市比较暖和，就算是在冬季也暖如春，除了晚上寒冷一些。我们在这儿呆了很长时间，对这座城市再熟悉不过了。地方未变，可气氛变了。变得非常陌生，一点儿也不正常。
每个城市中都少不了汽车。
以往，这地方的汽车很多。
可此时，不见一辆汽车。所有的人都在步行。
静悄悄的。没有任何人说话。甚至连脚步声都听不见。我怀疑自己是不是聋了。便轻轻摩擦了一下指甲，依然听得很清晰。
“焕之，到底怎么了？”瞎子杨大宝也意识到了不对劲，问道。
他看起来很紧张。
我没有回答他。
一个身材低矮的小孩子打着伞过来了，身高不及十岁的我，大概五六岁的样子，看衣服装扮，应该是个男孩。从我身旁经过时，我冷不丁地将他的伞给夺了下来。
他的头上果然戴着一个面具。面具造型是一个卡通人物。他停住了身子，举拳挥舞着扑过来，往我身上捶了一下子。
我在流浪生涯中，曾挨过很多次打，如今也算是挺抗揍的类型。可这孩子一拳打过来，力气大得出奇。将我打得往后大幅度地踉跄，一屁股坐倒在地上，胸腹疼如裂，几乎喘不过气来。
“是不是又打架了？”杨大宝问道。伸手朝前胡乱一抓，正好抓住了那孩子头上戴着的面具，一下子将面具给摘了下来。
我看得惊呆住了。
这孩子没有脸。
也不能说是没有脸，但脸上没有五官，光光秃秃平平整整的，完全是一面。我根本瞧不见他的眼睛在哪儿。
那孩子扭转身，狠狠一拳打在杨大宝的肚子上。杨大宝如一只沙袋般横飞出去老远，打伞的众人身姿轻盈地闪避，给他腾出一块地方。他重重地摔在地上，口中狂喷鲜血不止。
然后，那孩子从地上捡起面具，戴回脸上，又拿起地上的伞，打着伞继续往前走了。路上行人很多，那孩子却连一个也没碰撞上，仿佛长了眼睛。
杨大宝受了重伤，躺在地上，捂着肚子痛苦呻吟，几乎活不成了。
天渐渐地黑了。
路灯和霓虹灯亮了起来。
我以为杨大宝死了。心中难过极了，忐忑不安地伸出一根手指头探到他鼻孔下，仔细感受，尚有一丝微弱的气息，原来是昏迷了过去。
这座城市空了。
打伞的人不见了。
路上依然没有一辆汽车。
我感到压抑极了。我不知道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也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我没有再管杨大宝，扔他在原地，并不担心他会被人偷走。我沿街走了一段距离，进了一家商店。
商店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我感到口渴极了，冲到货架前，忍不住拿了一瓶饮料，四周看看，便拧开盖子，往嘴巴里猛灌，疯狂地喝了起来。一口气把整整一瓶子饮料给喝完了。
我很喜欢喝饮料。流浪的日子里，我经常捡饮料瓶子，将里面残剩的汁水往嘴里倒。总是高仰着头用手使劲拍打塑料瓶的底部。有人喜欢往空瓶子里撒尿，而且尿得满满的，被我捡到误以为是谁不小心遗失的饮料，欣喜若狂地往嘴里倒，喝起来感觉臊臭恶心。
我一连喝了好几瓶饮料，将肚子灌得饱饱的，再也喝不下去，心满意足地擦了擦嘴。没有人阻止，我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商店。
大街上依然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
这座城市里的人好像都消失不见了。
我回到原来的地方，发现躺在地上的杨大宝也不见了，不禁愣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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