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较量
敢问，世上什么样的人最寂寞？
一个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人最寂寞。一个人若是没有追求，说明他已对生活失去了兴趣。
对任何事物都提不起兴趣，那活着该有多落寞。
我突然觉得人死和人活没有多大的区别。
当二桃再问我一次“你到底想怎么样”的时候，我流出了泪水。
二桃怔住了。
杨大宝也是呆呆地望着我。
而那个女孩，则是脸上充满了复杂，望我的眼神里带了几分怜悯和心痛。
过了良久。
二桃问我：“你为什么这么悲伤？”
我没有吭声，依然在泪流。
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杨大宝眼圈逐渐红了，不禁垂泪。
他说：“我从焕之身上看到了深深的绝望，除了他之外，我从来没有见过第二个这样的人，我敢肯定，他是天底下最伤感的人！”
“他为什么这么伤感？”女孩突然问道。
二桃重重地叹息了一声，说：“或许他缺少爱吧！”
爱是什么？
我不懂。
二桃离开了。
杨大宝对女孩说：“你能不能好好爱焕之？无论多少钱我都愿意给你！”
女孩沉默不语。
杨大宝也离开了。
女孩对我说：“我陪你吃个饭吧！”
我受宠若惊，点了点头。
于是，我们来到了一个地方。
我从来没有吃过牛排。
这是我第一次吃牛排。
大厅里空空荡荡的，只有我们两个客人。
两个人安安静静地相处。
慢慢的，我的心情好了起来。
望着对面的女孩，我觉得她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物。
人的心情一旦不错，吃得就多了。
我吃了很多，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多。
看着叠放得高高一摞的白色空盘子，女孩的脸耷拉得老长。
“你可真能吃，像是八辈子没吃过饭似的！”
我没有说话，继续埋头吃着。
这会儿，我只图吃个饱。
可我好像怎么也吃不饱。
越吃越觉得饿，越吃越觉得香，越觉得香越想吃。
第一张桌子上摆满了摞得高高的白色空盘子。女孩坐不下去了，便站起来。她独自离开了。
我换到第二张桌子上，继续埋头吃。
餐厅里的所有服务员都围了过来，正在看着我，那种眼神很夸张，就像是在看一个恐怖怪物似的，俱是脸上带满了惊惶不安。
终于，餐厅再也提供不出下一份牛排了。
摞得高高的空盘子摆满了好几张桌子。
可我还没有吃饱。
有一个服务员说：“先生，你先把账结了吧！”
我笑了。
“还没有吃饱，怎么能结账？”
二桃出现了。
他盯着我，眼神里充斥着异样。
“你怎么能吃这么多？”
我又笑了。
“我为什么不能吃这么多？”
“你能说话了！”
“是的！”
“你怎么能开口说话？”
“我为什么不能开口说话？”
“因为你没有舌头！”
“牛舌算不算舌头？”
我张开嘴巴，慢慢地吐出了一条煎熟的牛舌。
二桃笑了，笑得十分苦涩。
他说：“我早就知道，你没有那么简单！”
我将牛舌送进嘴里，慢慢地咀嚼着。
气氛变得沉默了。
二桃一直在注视着我。
我也在注视着他。
“你到底有多厉害？”二桃忍不住问道。
噗！
我吐出了一口烂牛肉。
烂牛肉迅速增大，形状抽象，最后竟然变成了一头活牛。
餐厅里的工作人员看在眼里，不禁齐声惊呼起来，面上带着深深的无法相信。
二桃的一张脸难看得实在不能更难看了。
他说：“这个世界是由我完全控制的，是龙，你得在这儿盘着，是虎，你得在这儿卧着，容不得你在这儿放肆！”
“是吗？”
我伸手朝空中扇了一下子。
发出啪的一声清脆。
二桃的一张脸迅速肿了起来。
他睁大眼睛，紧紧地盯着我，目珠逐渐变得猩红如血。
慢慢的，我周围的虚空变得扭曲起来。不仅如此，我的身体随着虚空扭曲而形状变得抽象。
如同陷入一片茫茫混沌中，我眼前一片模糊不清。又犹如陷入粘稠度很高的泥沼中，致使我的行动极为迟滞和困难。
终于，我忍不住张口吐了一股鲜血。
二桃长吁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虚空不再扭曲，我眼前瞧得清楚了，动作也恢复了正常速度，但胸间气血翻涌，导致几乎无法呼吸，只得张大嘴拼命喘着粗气，感到异常吃力。
过了一会儿。
二桃睁开了眼睛，目珠不再猩红，已变得黑白分明。
他笑道：“你还是不行！”
我默默地拭去嘴上的血迹，沮丧无比的心情一时无法用言语形容。
二桃比我想象中的要强大。
我呆呆地发怔。
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当我从呆怔中醒过来的时候，二桃已经离去了。
并且，他已经把餐厅里的账给结了。
出了餐厅，我来到了大街上。
不知该去向何处，无家可归。
我漫无目的地走着，脚步一直不停休。
天黑了。天明了。
一天复一天。
时间仿佛永无尽止。
我终于累了，便找个地方坐下来。
这是一片枝叶茂密的树林。
望着绿油油的树叶，我才意识到，现在是初夏了。
初夏的风，很清爽，吹在身上，令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惬意。
我差不多快忘记了败给二桃的烦恼，心情变得不错起来。我甚至掰下来一截树枝，抽去里面的白杆，留下树皮，将端口捏扁，造了一支喇叭，吹了起来。
这一会儿，无忧无虑，我仿佛回到了童年，沉浸在简单的童趣中。
我的享受被一阵哭哭啼啼的声音给打断了。
按捺不住好奇，我循着声源走过去，发现了一个正在哭泣的老太太。
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眼睛肿成核桃，实在是伤心得不能再伤心了。
我瞧得于心不忍，便问道：“老人家，您何苦哭得这么悲惨？”
老太太说：“我为我的孙子而哭！”
我又问：“你的孙子怎么了？”
老太太说：“他为了一个女孩自杀了！”
我忍不住叹息。
老太太哭着大喊：“一个逼而已，我孙子为了一个逼自杀，连养育他多年的家人都不要了，这孙子忘恩负义啊！下辈子投胎当畜生去吧，别再做人了，不配！”
我不知道该怎么劝她，只能替她感到难过。
哭了很久，老太太哭够了。
她问我：“你怎么能看得见我？”
我感到奇怪，反问：“我为什么不能看得见你？”
她说“因为我是个鬼，我已经死了，我孙子自杀后，我也跟着自杀了！”
原来是这样。
不远处正埋着一座坟。
老太太为了向我证明自己没撒谎，钻进坟里了。
然后，她又从坟里钻了出来。
“你能看见我，说明你不是个普通人！”
我谦虚道：“我就是一介普通人。”
老太太说：“你能不能帮我做一件事儿？”
“不能！”我断然拒绝了。
死人的忙，能不帮就不帮。因为她已经死了，不该留恋世间琐事。
“如果你不帮我，你会后悔的！”老太太瞬即表情变得阴冷，阴恻恻地说道。
我便不再理她，继续往前赶路。
穿越过树林后，我来到了一片村庄。
村上有一家人正在举办丧礼。
原来是有一个姑娘死了。
死于花季，芳龄才十七八。
本来好端端的天，却突然阴了，狂风大作，下起了雨。
哗啦一阵响，灵棚被刮歪了。不少人来不及逃走，被灵棚砸中了。我正躲在灵棚旁边的大树下避雨，被殃及到。一根沉重的钢管子结结实实地砸到了我的头部。但并没有对我造成任何损伤。
一个小男孩睁着圆滚滚的大眼睛，一直盯着我看，很长时间不眨眼睛。
我不禁感到奇怪，冲其问道：“小子，你一直盯着我看干什么？”
小男孩问：“为什么钢管子把别人砸流血了，而没有把你砸流血呢？”
我说：“因为我的头比较硬！”
轰隆！
一道雷电劈了下来。将大树从中间劈成两半，并将树木烧得焦黑冒烟。
跟我一同呆在树下的男孩没能幸免，直接倒地死亡了，原本白皙细腻的身体变得跟炭木一样漆黑，还冒着白烟，甚至还散发出肉的焦香。
我惊呆住了，望着地上冒烟的黑尸，久久反应不过来。
众人纷纷将目光投过来，如同死鱼一般张大着嘴巴，眼睛里透露出强烈的恐惧。
由于地上短小的黑尸面目全非，身上的衣服几乎被烧成灰烬，他们一时没认出来这是谁家的孩子。
雨在哗哗地可劲下着。
天上依然电闪雷鸣不已。
人们被淋成了落汤鸡。
突然爆发出凄厉的哭叫声。一对年轻的夫妇从人群里钻出来，扑倒在焦炭一样的黑尸跟前，哭得抢天抢地，令人动容垂泪不已。
“你是谁？带我们的孩子来到大树下干啥？”
那年轻壮男抡臂照我脸上狠狠打了一拳。
愤怒之下的爆发力非同一般。
可惜，打在我脸上，我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倒是年轻壮男捂着自己的拳头嚎叫起来，瞠目咧嘴，面容严重扭曲。
众人惊讶不已。
咣当一声大作。
众人纷纷转身回看。
原来棺材上的盖子崩飞了。
“诈尸了！”不知是哪个大喊了一嗓子，吓得众人拔腿逃跑，尖声呼叫。
场面慌乱不已。
一双干枯如鸡爪的手探出来，扒在棺材边缘。
只见一个女人慢慢地从棺材里坐了起来。
她的面貌也算得上清秀靓丽，但此刻只能用惨白来形容，如同一张高亮度的白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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