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神界
有多少人努力想办成一件事儿，却从一开始就错了。随着他日后用功，这个错误愈发愈大。
恐怕再也没有比这更可悲的事情了。
我说杨大宝从一开始就错了。
他的脸上带着不相信，又显得有些迷茫。
我们静静地坐着，互相漠视着对方。
璀璨绚丽的夜明珠不停地旋转着，挥洒出来的奇异光芒宛若梦幻。
天明了。
金黄色的阳光透窗照进来，遮盖了夜明珠大部分的光彩。
杨大宝缓缓地开口了：“我不懂！”
“你不懂什么？”我问道。
“你所指的一开始，是什么时候？”
“你降临到这个世界上的那一刻！”
一束大好阳光照在脸上，使杨大宝微微眯起了眼。他说：“你的意思是，我出生在这个世界上是错误的？”
“对！”我点了点头。
“为什么？”杨大宝问。
“你应该知道，这是谁的世界！”
“我当然知道，这是二桃的精神世界！他给自己的精神世界自封为神界，真可笑！”
“你错了，一点儿也不可笑！”
杨大宝错愕了，表情犹如吞了一颗囫囵鸡蛋。
过了良久，他问道：“为什么不可笑？”
“因为这里真的是神界！”
杨大宝又愣住了。
夜明珠兀自旋转着。
裸着身子的女人坐在床边上，光滑细腻的胴体上散发出洁白的柔光，安静得仿佛一尊美丽的塑像。
“怎么可能！二桃的精神世界怎么会是神界？”杨大宝脸上带着深深的不可置信，眼珠子瞪得几乎快要掉出来。
“你知道二桃真正的身份是什么吗？”我问道。
杨大宝摇了摇头。
“他到底是谁？”
我也摇了摇头。
“其实上我也不知道他是谁！”
杨大宝慢慢咧开嘴笑了，笑容里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讥诮。
“既然你不知道他是谁，你怎么知道他的精神世界乃神界？”
我也笑了。
笑容本该使人愉快。
可我心里极度发苦。
“因为这个世界上的每个人都是神！”
“什么？！”杨大宝惊呼起来，脸上的表情很夸张，仿佛看见了十分可怕的一幕。
夜明珠戛然停止了，并且突兀地坠落下来，掉在泥土地面上遁去不见。女人不再淡定，浑身哆嗦如筛糠，她再也不坐着了，而是上了床，钻进了被窝里。
她看起来就像一只受到风寒和惊吓的母鸡。
我努力保持着表面平静，可心中犹如惊涛骇浪猛击岩石。
过了一会儿。
杨大宝好像忍受够了我，突然伸手指住我的鼻子，凝眉瞠目，怒吼道：“你休要吓唬老子，是不是二桃让你这样说的？”
无论在哪里，永远不乏一种人，你告诉了他真相，他却以为你是在撒谎。
杨大宝好像就是这种人。
也难怪，真相并不美好，尤其是对杨大宝来说。
他企图拆开我的“谎言”。
“如果这里真的是神界，为什么所有人类都灭亡了？”
我一时回答不出这个问题。
杨大宝又笑了，笑得更是充满了说不出的讽刺。
但真相就是真相。
真相不是用来拆的，因为它没什么可拆，它是用来面对着。
不愿意面对真相的人，永远都是懦夫。
但我知道，就算杨大宝是一个懦夫，他也是一个非常可怕的懦夫。
他变得镇定了不少，说：“就算是在神界又如何，我又不怕神，遇神杀神，佛挡杀佛，一向是我的风格！”
我觉得有必要提醒他：“二桃可是掌管着一个神界，你觉得你能对付得了？”
“二桃已经废了！”杨大宝掩饰不住怒气。
“他哪里废了？”我问道。
“他的真身已经被毁了，最近这段时间，你看到的只不过是他的一具分身！”杨大宝说道。
“是谁把他的真身给毁了？”我又问道。
“除了代伏天还能有谁！”杨大宝笑道。
一声沉重的叹息自外面传了过来。
随后，代伏天踏步进来了。
一向形象风光俊朗或冷酷高傲的他，此时看起来憔悴狼狈不已。
他的身上透发着一种深深的挫败感。
“你怎么了？”杨大宝问道。
代伏天苦笑不已，说：“我想到了最重要的一点被我疏忽了！”
“你疏忽了哪一点？”杨大宝问。
“如果二桃的真身真的被我摧毁了，这个世界应该崩溃才是，可它现在还好端端的！”代伏天笑得不能再苦了。
杨大宝的脸色难看得不能更难看了。
时间一点点地在流逝。
床上蒙着被子的女人依然正在瑟瑟发抖不止。
代伏天找了一张低矮的凳子，坐了下来，目光一转，朝我注视起来。
杨大宝也正在注视着我。
他们的脸上俱是带满了复杂。
我感到莫名其妙。
杨大宝说：“当初，二桃将你从甄家老宅里偷出来，让我杀死你，可我没有舍得杀死你，还将你喂养起来，你这条命才得以保存。现在仔细想想，我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天大的蠢事，我应该那时听二桃的话，将你杀死！”
“那你为什么当初没听二桃的话，将我给杀死呢？”我问道。
“我舍不得！”
“为什么舍不得？”
“因为那时我从你身上发现了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我追问不舍。
“我每天都能从你眼中读出一条无上真义，现在想想，觉得颇为蹊跷，那些无上真义是不是你故意向我透露出来的，为了能保住当初脆弱的小命？！”
“还有一点儿更蹊跷，难道你就没有想到过！”
“什么？”
“既然在当初二桃让你杀死我，你没有做到。为什么他不亲自杀死我呢？”
杨大宝怔住了。
随后，他反问道：“为什么那时他不亲自杀死你呢？”
我笑了笑，说：“他那时不亲自杀死我的原因无非就两点。第一点，他早已识破你伪装出来的软弱，知道若遭你阻拦的话，他不一定能杀死我。第二点，他知道，就算你不阻拦，他也杀不死我！”
杨大宝又愣住了。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一个怪物。
不仅是他，连代伏天看我的眼神也充满了奇怪。
过了一会儿。
杨大宝开口道：“你的意思是说，自从你刚刚降临到这个世界上以来，你一直都非常强大，强大到连二桃都杀不死你？”
我点了点头，补充道：“他也只是杀不死我，但他能打败我，我在不敌情况下若是要逃跑，他也无何奈何，根本拦不住我。虽然我们两个曾正面较量过两次，每次都是我败了，但他从不相逼我太紧，因为他害怕我逃跑，离开这个世界！”
“二桃看透了我，所以他觉得只有我才能杀死你，对吗？”
“对！”
“那二桃这意思，是承认我比他更厉害了！”杨大宝面上露出了笑意。
“应该是这样的！”我点头道。
“还有，二桃为什么害怕你离开这个世界？再说，你能离开这个世界吗？”杨大宝又问道。
“因为二桃知道我带着一样东西进入了这个世界，若我一旦离开这个世界，那样东西也会随着我离去。至于我能不能离开这个世界，目前我还没有尝试过。二桃也不敢逼我太紧，怕我尝试，万一成功，真的逃脱了呢！”我说道。
“你带来了一样什么东西，是不是无上真义？”杨大宝问道。
我摇了摇头，沉默不语。
“你为什么不尝试离开这个世界？”杨大宝又换了一个问题。
“因为这个世界里有我要找的东西！”我回答道。
“什么东西？是不是貔貅？”一旁的代伏天插话了。
我又摇了摇头，沉默不语。
“我认为二桃已经够狡猾了，原来你比他更狡猾！”杨大宝说，脸上带着一丝无奈和几分苦笑。
“你到底是谁？”代伏天侧目，发问了。
他问的对象不是我，而是杨大宝。
“你问这个问题干什么？”杨大宝略一怔，随即露出了笑容。
不难看得出来，他的笑容很具有掩饰性。
“你在星际拾荒者肚子里繁殖下了一颗种子，令其怀孕千年之久，生出来了一个孩子竟然乃鸿钧老祖转世。呵呵，我现在真不知道你是敌还是友了！”代伏天冷笑道。
“你应该知道，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每个人都有自己所追求的目标，你和我，只是互相利用关系！”杨大宝笑道。
“你知不知道鸿钧转世，对我有多大的威胁？”代伏天怒了，面上有些扭曲。
杨大宝脸上失去笑容，正色道：“现在说啥都晚了，其实我也是上了二桃的当，当务之急，就是要不惜一切代价将鸿钧转世毁掉，否则，一旦让他成长起来，定然后患无穷！”
接着，杨大宝扭头瞧向我，态度尽显诚恳地说：“焕之，你也应该加入我们的队伍中！”
“为什么？”我问道。
“因为，你从来都是鸿钧老祖的死对头！”
“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不代表不存在，或许，鸿钧可是记得很清楚！”
气氛变得沉默起来。
床上的女人掀开被子，坐起来了，美好的胴体散发着一种说不出的诱惑。
她面带惊慌地说：“在这片大地上，各种各样的人正在不断地冒出来！”
代伏天和杨大宝俱是眉头紧蹙，神色凝重无比，目光冷冷地瞧视着窗外，不发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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