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残虐的孩子
咔嚓一声清脆。
杨俊毅那对组成嘴巴的上下两块颚骨被肚中胎儿的胳膊给挣得分开了家。脸上两旁耳根处的肌肉造成了严重撕裂，露出白骨，两股鲜血自伤口溢出，顺着腮帮子疾快往下流。
紧接着，他的喉咙正下方，两块锁骨中间的一层肉皮，被肚中胎儿的另外一只白皙小爪子给捅穿，随即一条灵活如蟒蛇的胳膊迅速钻出，裸露出来的部分足有三十公分左右长，往下一拐，长有尖锐指甲，似铁钩子一般的小爪子一下子勾住了杨俊毅肚挤眼的位置，往上猛地扒拉，随着嗤啦一声，将他肚脐眼以上的肚皮给划拉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大约有十几公分长。
又是噗哧一声。有一只缠绕着肠子的小腿脚穿过肚皮上的大口子，践踏了出来。
没过多大一会儿，杨俊毅死了。
他肚中孩子的出生，把他的身体几乎给撕叉完了，给糟蹋得面目全非，血液流尽，五脏六腑均暴露出体外。
我还记得白天的时候，他还曾说过，因为自己血肉孕育出来的孩子而感到十分幸福。
往往，幸福是要付出代价的。
但他付出的代价未免太大了。
床上被他的血和内脏染得湿漉漉的，肮脏不堪。
但老妪把他的尸体从床上拉下来弃地上后，连床单子都没有换一下，便直接坐了上去，依靠床头栏杆半躺着，解开自己的上衣，将刚出世且浑身血污的怪物搂在自己的怀里，喂它吃起了。
看着老妪瘪小松垮的胸，我非常怀疑里面到底有没有乳汁。
她似乎能看穿我的心理活动，咧嘴笑道：“我喂给它的不是乳汁，而是血！”
“难道你不怕把你的血吸干吗？”
“呵呵，你并不了解我！所以才问出这么愚蠢的话！”
“我应该了解你什么？”
“不是我吹牛，我身上的血，就算让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轮换着吸过来一遍，都不会被吸干！”老妪道，并笑得十分自信。
但还没等她脸上的笑容消失，笑容已经僵住了。
她怕是要很长时间保持着这个透出几分惊讶的笑容了，一直到她脸上的肉腐败。
因为她死了。
刚出世的怪物像一只大蝙蝠一样趴在她的身上，将她身上的血吸干了。所耗掉的时间，根本没有超过三分钟。
怪物扭过头来看我。
我也在看着它。
它的胳膊和腿很长。才刚一出生，胳膊至少有五十公分长，腿至少有一米长，看起来软绵绵的无力，其实上像四条蟒蛇一样灵活，行动起来非常迅速，就是无法站起来，只能将四肢当成章鱼的触须那般，支撑着它的身躯轻松爬行。
除四肢之外，它身体上其余的部分，也就是脑袋和躯干，跟一般的人无异。
尤其是它的眼睛，十分明亮和润泽，炯炯有神，顾盼生辉。给人一种十分强烈的感觉：里面充满了真挚的感情。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透过一个人的眼睛，可以看得出来其人到底有没有情感，或判断情感的深厚。
可它，如果真的有感情，就不会在一生下来，就把自己的直系双亲给害死了。
“你很奇怪！”它开口说话了。
很明显，这句话是对我说的，因为它正在注视着我。
“是吗，我怎么奇怪了？”
“你让我感到非常亲切。你知道吗。我本来是带着极大的愤恨和怨毒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你看，我已经杀死了两个人。而且是他们俩把我制造出来的。可不就是亲生父母么！当我准备杀第三个人，也就是你的时候，却出现了意外状况！”
“出现了什么意外状况？”
“当我一看到你，心中的愤恨和怨毒瞬间消失不见了。我不知这是为什么。太奇怪了。你能不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怪物的语气里透着诚恳。
我摇了摇头，苦笑起来：“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咱们两个之间，是什么关系？”怪物问。
这个问题确实挺难的。
我梳理起来：“是俊毅叔把你生下来的。而俊毅叔怀的是俺娘的种。也就是说，俊毅叔是你母亲，而我俺娘就是你爸爸！这……我也不知道咱俩之间到底该怎么定义关系。如果忽略掉细节的话，你我应该是兄弟关系。起码我们有一个共同的家长！因为俺娘就是你的爸爸！”
杜一航在一旁作得目瞪口呆，脸上整个充满了迷茫。
怪物说：“我杀你了你娘，你会恨我吗？”
沉默了一会儿，我说：“按照道理，我应该恨你的。可如果让我真心坦白的话，我一点儿也不恨你！”
怪物咧开嘴巴笑了。
如果单看一张脸的话，它是一个看起来十分阳光的孩子，尤其是它的笑容，就像冬日里的太阳那么灿烂，能暖化人心。
它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两条长腿中间，又抬起头望我，说：“你说我俩是兄弟，但我好像少长了一样东西！”
“是的。你没有长一根男人应该长出来的东西！”我紧盯着它的胯部，心里生满了疑云。
“如果我说是个女的，可我仍然少了一样东西！”怪物又道。
“是的。你没有长着一个女人应该长出来的鲍鱼！”
“那到底该怎么定义我的性别呢？”
这又是一个难题。
当一个人的胯部光光秃秃，什么也没有长，就连声音也不男不女，到底该怎么定义他的性别呢？
我扭头看着杜一航。
杜一航摇了摇头，苦笑道：“排除胯部以外，我想从一张脸上分辨出来它是男还是女。但它的一张脸看起来十分清秀是没错，很好看，却雄雌难辨。如果说它是一个女孩，但我总觉得它长得像一个男孩。如果说它是一个男孩，但我总觉得它长得像一个女孩。我接生这么多年，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奇怪的孩子！”
我又将目光移到怪物身上，劝道：“甭管是男还是女，只要好好活着比什么都强，不必介意一些表面化的东西！”
“他们把我制造出来，让我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目的又是什么？”怪物问。
“是让你破一个人的处子身！”
“给一个什么样的人破身？”
“一个大辫子姑娘！”
“这个世界上有着那么多男人，为什么偏偏选择我？”
“因为她已经尝试了太多男人，结果每一次都失败了！”
“可是我，连一个男人最基本的玩意儿都没有，怎么去破一个大姑娘的处子身？”怪物问。
这个问题彻底把我给难住了。
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它。
于是，我不再吭声了，像一根木桩子一样，直挺挺地杵在原地，一动不动。
怪物将神采奕奕的目光瞄向了一旁的杜一航，问道：“你为什么到这里来？”
杜一航勉强一笑，说：“因为我来给你接生！”
“是谁让你来的？”
“难道不是你让我来的？”杜一航怔了一下，然后问道，脸上生满了疑惑。
“自从你进了这间屋后，我才跟你沟通。我让你给我接生了吗？”
“没让！”
“既然我都不让你给我接生，我为什么会让你过来？”怪物道。
杜一航愣住了。
过了一会儿，他说：“我在大老远的地方，分明感受到这间屋子里有一个腹中胎正在召唤我！召唤很清晰，绝对不会感受错的！”
“你以为是我？”怪物道。
“是的，我以为是你！”杜一航扯动嘴角，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错了，根本不是我！”怪物加重语气。
看它的样子，一点儿也不像是在撒谎。
杜一航又愣住了。
气氛既沉闷又压抑。
时间正在一点点地流逝。
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
“奇怪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杜一航望着我，问道。
我没有吭声。
他这个问题不应该问我，因为我回答不出来。
怪物从老妪的尸体上跳下去，在别的地方扯了一条毛巾，擦拭起自己身上的血污来。直到把自己浑身擦得干干净净的。
它身上很白。白的像瓷碗。就算在昏黄灯光的笼罩下，也能看得出来它很白。
杜一航慢慢凑过来，弯下腰，伸出一只手，摸上了我的肚子。甚至还将耳朵贴在我的肚子上听。
我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过了一会儿，杜一航抬起头，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着一个世界上最稀罕的怪物一样：“原来你也怀孕了。召唤我过来的那个腹中胎，就是你肚子里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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