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亲生骨肉
人将死，其言也善。
一个临死的人，应该不会说谎话的。
而且，这还是他的最后一句话。说完后他就死了。
当我将他的尸体抱起来，准备往床上放的时候，藏在大箱子里的声音道：“他人都死了，你还把他放床上干什么？”
“既然他人已经死了，我把他放在床上又有何妨！”
“你想试试么？”
“对！”
我到底还是把尸体放在了床上。
几乎是在一瞬间。尸体冒起了一缕青烟，化为了一堆。
散发出来的味道我感到熟悉。
这不由得让我想到了以前和爹或娘的对话。
“宝子，你想吃什么饭？”
“你都能做什么饭？”
“白面稀饭和擀面条！”
……
原来用来做饭的面粉，就是床上散落着的这种。
我像根木桩子一样，直挺挺地杵在原地，没有任何反应。
好像，我应该感到恶心的。
可我现在连一点儿恶心的感觉都没有。
甚至，我开始想念。
想念爹或娘做的饭。
白面稀饭或擀面条。
泪水禁不住涌了上来，垂流不止。
气氛格外的沉默。
时间正在一点点地流逝。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外面的天黑了。
昏黄的灯光笼罩着屋内的一切。
是该吃晚饭的时间了。
没有人给我做。
我打算自己做。
是做白面稀饭，还是擀面条？
想了一会儿，我决定还是擀面条。
因为吃擀面条能吃个实饱。而喝白面稀饭只能喝个水饱。
于是，我走到了灶台旁，就着微弱昏黄的灯光，弯腰察看罐子里的面粉。
罐子已经见底了，只剩下了一些角边堆积。
我将罐子抱起，把它放到床上，然后再将床上的收集，捧起，装进罐子里。
“唉！”一声重重的叹息来自于圆柱上端的大箱子内。
“你不能再吃这些尸体化成的粉了！”
“为什么？”
“正常人是不应该吃死人的骨灰的！”
“正常人？”我不由得慢慢咧开嘴笑了，“我算是正常人吗？”
“你为什么不尝试着吃一些其它的食物？”
“其它的什么食物？”
“小麦面粉，或者大米，鸡鸭鱼肉等！还有各种各样的水果！”藏在大箱子里的声音道。
我没有再吭声。
因为不想再说话了。
说话说得毫无意义，还不如不说。
所谓的其它食物，谁给我送过来？或者，我去哪儿弄？
我和了半盆面。
擀了一张大饼。
将大饼切成一条一条的。就算是做成了一堆面条。
烧开一锅水。
我将面条扔进开水里，不断用筷子搅动着，以免面条粘到一起。
其实，做一锅面条，费不了多大工夫，一点儿也不麻烦。
当我刚刚盛好第一碗面条的时候，有一个人进来了。
他和我长得一模一样，只是身上没有穿任何衣服。
而且，他的脸上正挂着一种给人感觉十分愉快的笑容。令我感到羡慕又嫉妒。我实在想象不出有哪一件事情，能让我笑得像他这般愉快。
他正在注视着我。
我也正在注视着他。
虽然已经见过好几个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了。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在我未进行穿越之前的2030年4月9号，在一座大专学校的609寝室里，也不知他是怎么出现在了我的床铺上，和我长得一模一样，浑身上下不穿一丝衣服，自称是做梦者的一道分身。而且，他的名字也叫杨大宝。
“你在做饭么？”
“是的！”
“什么饭？”
“擀面条！”
“有菜么？”
“没有！”
“连咸菜也没有么！”
“以前有，现在没有了！”
“哦，面粉是好面粉么？”对方又问。
“什么才算是好面粉？”我反问。
“就是没过期的面粉。看你家这种穷啷叮当的样子，我真怀疑你们会捡一些过期的面粉吃！”对方笑道，脸上充满了嘲讽。
“应该不会过期的！”
“为什么？”
“因为这是死人的骨灰！”
对方怔住了。
然后，他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说：“你怎么吃这种东西？”
“吃这种东西怎么了？”
“正常人不应该吃这种东西！”
“正常人？你看我像正常人么？”
“说实话，你一点儿也不像！”对方摇头笑道。
我也咧开嘴笑了起来。
笑得十分苦涩。
接下来的气氛变得沉默了。
谁也不再说话。
我端起碗，拿一双筷子，坐在一张低矮的小板凳上，埋头吃了起来。
吃得很响，发出吸溜吸溜的声音。
不一会儿，一碗面条被我吃完了。
我又盛了一碗。
“你吃得好像很香！”对方在我面前站着，脸上露出了一种比较羡慕的神情。
“要不你也吃一碗！”
“里面放油了吗？”
“没有！”
“放盐了吗？”
“为什么不放？”
“因为没有油，也没有盐了！”
“那吃起来一定不好吃！”
“只要能咽到肚子里就行！”
“唉！”对方叹息了一声，脸上升起了一种同情之色，说：“你过得真没意思！令人替你感到绝望！”
我不再吭声，继续低头吃着面条。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找的，竟然让他在灶台的周围找到了一根黑乎乎的咸菜，并向我炫耀了炫耀。然后，他也给自己盛了一碗面条，就着咸菜吃起来。一边吃一边问我，这根咸菜是用什么菜腌制的。我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半锅面条被我俩吃光了。
我坐在低矮的小板凳上，一动不动。
他的屁股下面也塞着一张小板凳，但人不太老实，转动着脑袋，目光在屋内频频地扫来扫去，神情间出现了一些警惕之色。
过了一会儿，他紧锁着眉头说：“我怎么老是有一种感觉，在这间屋子里呆着的不止我们两个人！”
我没有吭声。
他伸手指住圆柱上端的大箱子，问道：“里面装着什么？”
我还是没有吭声。
“喂，我跟你说话呢！你他妈是不是哑巴了？”他胳膊朝前探直，狠狠推搡了我一下。
嗵！
小板凳歪倒了，我摔在了地上。
“你能不能别半死不活的，打起点儿精神来！”对方瞠目喝斥。
我从地上爬起，将小板凳扶立，重新坐在上面，问道：“你这次过来干什么？”
“我想问问你，打算好了没有？”
“打算什么？”
“杀死张瑜！不能让她肚子里的孩子于2008年4月8号那一天出生！”对方神情严肃道。
沉默了一阵后，我说：“我觉得事情远没有咱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我不管简单还是复杂，我只要张瑜肚子里的孩子死！这一点你能不能做到？”对方问，用一种逼视的眼神看我。
“你自己为什么不去杀了她？”
“如果我能杀死她的话，我就自己杀了！”
“我好像还没有你厉害！”
“这不是厉害不厉害的事儿！”
“那是怎么回事？”
“你得喂她吃一种肉！让她肚子里的胎儿流产才行！”对方道。
“喂她吃什么肉？”我问。
对方目光稍微向下挪，盯住了我的肚子，说：“你知不知道自己怀孕了？”
我点了点头，说知道。
“你把自己的肚子割开，取出里面的胚胎，做成一顿肉羹，给张瑜吃了。她肚子里面的孩子就保不住了！”对方道。
“原来要害死人家肚子里的孩子，还得先牺牲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这又是何必呢！”我禁不住生气道。
对面的人注视着我。
我也注视着他。
并不是眼神上的交流，而是纯粹地审视着对方。
时间在静默中一点点地流逝。
昏黄的灯光笼罩着屋子内的一切。
夜更深了。
“你好像忘了初衷！”
“什么样的初衷？”
“我们从2030年穿越过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杀死张瑜肚子里的孩子！”对方道。
“我好像还忘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为什么要杀死张瑜肚子里的孩子？”
对方盯我的眼神明显一下子变得严厉了很多，脸上生满了怒气，道：“这是最不能忘却的一件事情！张瑜肚子里的孩子，到最后成为了一名诡异又神奇的作家。他写出来的内容，能变成现实。在他写出来的神奇小说里，有一个名字为空白空格的主人公，异常强大。论厉害程度，他榜上排名第一。但他做出了伤天害理的事情。绝对不能容其存在。为了消灭他的存在，只能穿越到他的出生之前，将其扼杀在他母亲，也就是张瑜的肚腹中最好！”
“他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我问。
对方道：“对于一个小说里的主人公来说，创作的作者等于是他的父母者。可他在将来的日子里，把作者杀死了！这算不算一件忤逆不道，伤天害理的事情？”
我沉默不语。
“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守在这个世界上的时间尽头。也就是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天。不让任何人闯进去。否则，格杀勿论。端的霸道蛮横无比。”对方气愤道。
“世界上的最后一天，不让任何人闯进去？按照时间规律说，有人活到了世界上的倒数第二天，寿命还未尽，如果再多活一天的话，岂不是就进入了世界上的最后一天？”我分析道。
“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天是2059年9月16号，阴历。除了神奇小说里的主人公之外，没有人能够活到那一天。无论是健康长寿者，还是幼年孩童，甚至是刚刚降临的新生婴儿，只要无法抵抗时间带动，没有能力往回穿越时间的，全都被神奇小说里的主人公给残酷扼杀在了2059年9月15号那一天！难道这种行为不是丧尽天良，人神共愤之吗！”对方激动道。
“灭杀天下孱弱众生，实为罪大恶极，绝对不能原谅！”我道。
“所以呢，你会不会杀死张瑜肚子里的孩子，以绝后患！”对方再次双目灼灼逼视，问道。
我再度沉默了起来。
“你到底在犹豫什么？”对方怒声大喝。
“你告诉我，除了喂我腹中的胚胎给张瑜吃之外，若让她肚中的胎儿流产，还有别的办法吗？”我问。
“怎么？难不成你还真打算把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对方脸上做出不可思议的惊奇，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着一个天底下最奇怪的怪物。
“这是我的亲生骨肉！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把它生出来！”我表情收紧，语气作得坚定无比道。
“可是，你知道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吗？！”对方双目圆瞠，大声质问，气势更加咄咄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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