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远方
——费泽拉斯南部，星水城——
偌大的斗法场上，在许多青年才俊和前辈长老的注视下，一个身穿白色法裙、脚踏雪色长靴的少女站在场中央。
那淡金色的长发被从玻璃圆顶射下的阳光染上一丝亮白，洁白精致的脸蛋既有成人的稳重，又有少女的调皮。一双在魔力作用下闪烁着金光的眼眸如摄魂的明珠，让人难以抗拒。
随着她举起法杖，轻轻一挥，念道：“转移！”丝毫不花哨，也不拖泥带水。
只见一个房屋大小的金**法阵出现在斗法场的空地上，几块千斤重的石块连续轰击在地上，把整个斗法场撼动。
然而它撼动的却不止是这栋建筑，还有观众席上所有围观的人。赞叹声一片。
“这么大的威力，家主她女儿这还没成年啊？”
“还差一天呢！其他法战者根本不能比啊。”
“你们在这说的废话，本来她就是变态的空间法师，领悟力还强，十岁的时候就能用加速术了。”
“十岁！那时候魔源晶连一半都没长好吧。”
事实上，魔灵界的人在十六岁之前都属于修炼精神力的阶段，因为十六岁才是魔源晶完全发育成熟，足以承受巨大魔法能量的年纪。
在此之前虽然能修习魔法，但大都是简单的魔法，以免魔源晶在发育过程中受到损伤。
可有一些天才，他们不仅能够在幼小的时候感悟、修习魔法，魔源晶的强度和纯度也足以支撑他们使用强大的魔法。
显然这个金发少女就是其中一个，而且她的天赋还远非这些人所知，她在十二岁时，已经可以运用空间魔法转移物体了。
“呵呵，家主，可喜可贺。阿格尼丝这般年纪就拥有这么强的实力，看来我们彭齐家族称霸星水城，是用不了多久了。”一个站在观众席正门最高处的蓝袍人对身旁坐在红木龙椅上的黑发中年谄媚道。
那中年男人欣慰地看着场上的少女，不由得也笑起来：“呵呵，我做过最明智的决定，就是从孤儿院把阿格尼丝领养回来。”
“家主英明！”旁边数位长老都轻轻点了点左肩，弯腰朝他恭贺道。
就在这时，“小姐，小姐。”头戴方巾，脸上点着些许雀斑的女仆冲进斗法场，激动地道：“净尘部颁发勋章啦！”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这女仆身上，只见她手里拿着一块金色的徽章，上面赫然刻着一个“d”字符。
能使用d级魔法，和被净尘部归为法战者，这是两回事，因为一旦进入魔法师行列，一个人的身份与地位就会立刻攀高。
“阿格尼丝妹妹！恭喜！”立刻有一个青年人笑着走出来，朝阿格尼丝走近，他手执青色短杖，笑着。那双眼一直停留在她的脸上，也没有什么顾忌：“为了庆祝一下，咱们一起出去星水城外游玩，赏山玩水，好不好？”
阿格尼丝知道这个“兄长”彭齐凯对她有别的想法，却只是微微一笑，道：“我累了，想先回去休息。”
说完，没看对方脸上有些不太好看的表情，阿格尼丝径直走出了斗法场。
“小姐。”女仆巧儿跟在阿格尼丝身后，调戏道：“大少爷虽然平时对下人不太好，但对你是真心的，我看得出来，你不考虑一下嘛？”
“你怎么比我还急。”阿格尼丝笑着拍了拍她的头。
“哎呀你明天都要成年了，我当然替你急。老感觉你对谁都不喜欢。”
“你的感觉错啦。再说这事我就罚你去做饭。”阿格尼丝没有先前那份沉稳、礼貌，像个少女一样开着玩笑。
巧儿鬼灵精怪地吐了吐舌头，转移了话题：“说起来小姐真是厉害，居然就已经是法战者了。我都十七岁了，才刚刚学会加速术呢。就这样都被家里人夸了。”
“呵呵。”阿格尼丝闻言，阳光下那漂亮的脸上却多了丝阴郁：“我啊，没有家人。”
“哪里会？”巧儿说完愣了愣，叹了口气：“小姐。别这么想了，总归还是得在这里生活。”
“在这里生活？不。”阿格尼丝眼瞳中的悲伤渐渐被坚定取代：“巧儿，明天，我就要离开这里了。”
“离开这里？”巧儿不敢大声说出来，尽管两人此时已经回到了阿格尼丝的寝室，她坐在雍容华贵大床边的一张小木凳上，问：“小姐要去哪？”
“去完成一个约定。”阿格尼丝来到梳妆台的墙镜前，看着自己的镜像，既是对巧儿说，也是对自己说：
“待在彭齐家族的十年，我得到了很好的资源，也一直接受着这里的养育，但同时，我也付出了相应的东西。十年来我完成了接近一百个d级任务，
“而且在族人的配合下使用空间魔法直接盗取过无数的机密和宝物。更重要的是，当初并不是我自愿来这里的，我只是被强行带出来的。所以，我和这个家族不拖不欠。”
“小姐……”巧儿站起身，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早就预料到，这个待人和善而内心坚定的人一旦作出了决定，是几乎不可能更改的：“可是，小姐你有这么强的实力，青年才俊都想靠近你，长老族长也都重视你，在这里过得真的不快乐吗？”
“实力……”阿格尼丝淡淡地说：“实力确实很重要，没有实力，人就很难保住快乐，但说到底，最重要的还是快乐。我不喜欢这个地方，对我来说，恋爱、冒险……那些让我感到快乐的事，在这里一样都没有。
“我喜欢的人，不在这里。我必须去见他，他们……即使那时候只有六岁，但现在，我已经十六岁了，我的感觉没有改变，我知道，我得走了。”
巧儿忍着眼眶的泪水，她怕这会动摇小姐的决心：“小姐，像我这种普通人，也许很难理解你的心情。因为对我来说，安居乐业就是最好的事情了。跟了小姐这么久，小姐从没有亏待过我。还把我当朋友，真的太感谢了……”
阿格尼丝转过头，笑着摸了摸她的手臂，道：“巧儿。坚强点，你以后也要保重。今晚凌晨……凌晨……我就走了。”
“嗯。”巧儿憋出一个笑容，道：“小姐，我帮你收拾衣服吧。”
“好。”
深夜，彭齐家族正忙碌张罗着明天阿格尼丝的成人礼，却没人发现，她已经戴上空间戒指、穿上法袍，准备离开这个城市和这个国家了。
“小姐，”巧儿看着她站在窗台上那飒爽的身姿，忍不住问道：“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要去哪个地方呢？”
阿格尼丝踩着金色的长靴，回头笑了笑，然后仰头望向那轮圆月：“费泽拉斯神圣都城，梵多。”
长袍滑落，她就此消失在了夜色中。
“冒险吗？”巧儿喃喃着，静静凝视窗外的星空，似乎心中也生出了一股向往。
……
——阿卡隆，冥地皇都——
“陛下！”一个黑袍老妪急匆匆地跪倒在大殿中，头上冒起冷汗：“殿下，殿下他失踪了！”
“嗯？”轻轻的哼声把整个皇宫震动，殿外的侍卫全都跪倒在地，无人敢动。
“失踪？详细点。”
“是！”老妪道：“今早我去殿下房间收拾的时候，发现他人不在寝宫里，原以为他出去晨练了，没想到他的空间戒指、法杖、衣服那些统统不见了，还留了三个字，就是……我走了。”
大殿里死寂一片，群臣在下却无一人敢说话。结果，出乎意料的是，那个统治几乎整个冥地的皇帝却没有发怒，只是自言自语着：“当年找到这孩子的时候，他才八岁。看来，他是去做他的事了。”
“算了，”皇帝朗声道，手一挥，把所有人托了起来：“小孩子就该出去练练，老是在宫里怎么成大事。你们就不用管了。”
……
——费泽拉斯西北部，照云山——
山巅的青色空地上，临近悬崖的矮草中伫立着一块白玉雕成的墓碑，藤蔓和本不属于高山的紫罗兰点缀着碑文。
一个蓝发少年盘膝坐在墓碑对面，一把收于红木刀鞘内的长刀立在他双腿盘住的地上，靠着他的手臂。
他拎起腰间的一壶酒，痛饮一口，然后尽数洒在墓前，那湛蓝色的眼眸如天空一般澄澈。
“混账老头。到时间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看你了。”他凝视着那碑文，淡笑道：“这几年，谢了。死得这么早，你是没机会看你的弟子闯荡这片天地了。”
说完，他把酒壶放在墓前，握着刀鞘站起身，深深一笑，望向那云下山底壮丽的景色，眼神锐利而坚定：“十年了。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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