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时间不多了
隔着门，透过玻璃，邓嘉看到房间内只有一盏小小的白炽灯，床前坐着一位打瞌睡的年轻女人。
邓嘉同样的也看到了那个躺在小床上带着氧气罩许久不见的母亲，斑白的头发在一切都为白色的病床上显的格外醒目，刺痛人心。
从白色被子下有很多条管子伸出，旁边还有一台心电图仪器，上面红的绿的条条杠杠邓嘉看不太懂……
邓嘉看到自己母亲那个样子，心痛的有些窒息，死死的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软弱下去的身体被旁边的邓飞紧紧的揽在怀里，不让她倒下去……
伪装的坚强被打破，这一刻她脆弱的如同一个瓷娃娃。
邓飞将邓嘉放在医院走廊的天蓝色凳子上，起身打开病房门走了进去，不多会带着一个年轻的女子走了出来。
邓嘉擦着眼泪，站了起来，看着面前的两人。
“嫂子。”
“嘉嘉什么时候到的？”看到邓嘉，年轻的女子并没有多少惊讶，看的出来她知道她今天会回来。
“刚到。”
“小晶你和嘉嘉先回去吧，我在这守着就行了。”邓飞的声音响起，有些沙哑，脸上灰暗，很是憔悴。
“好，你自己辛苦了。”赵晶心疼的看了眼自己的丈夫，然后伸手拉过邓嘉。
简单的交代了一些事情之后，两人离开了医院。
回去的时候是赵晶开的车，从她的嘴里邓嘉了解了前因后果。
事情很简单，她妈妈患胃癌是因为早年的原因，过度的劳累与缺乏食物营养，才会造成此后果。
早期身体出现不良反应时大家都没有在意，以为是夏天天气太热才会没有胃口，厌食，造成体重极速下降，到后期注意时，已经晚了。
“妈病了你哥就把奶奶接到城里来了，她年龄大了，自己在家不方便。”
邓嘉红着眼眶坐在副驾驶上，心里隐隐作痛，勉强的回答：“润润和琦琦呢？”
“妈病了，需要人照顾，我把他们送到她们外婆那去了，离得近，也方便上下学。”赵晶说着，眼里闪过一丝异样。
赵晶和邓嘉她哥哥一样都是初中毕业，在外打工认识的，两人年龄相差不多，再加上邓飞长的不错，很快便谈起了恋爱，在零几年的时候，两个人的行为也算得上大胆了。
农村的早婚陋习从古延续至今，一直没有改变，赵晶与她哥哥也没能逃过，谈了一年多的恋爱，请媒人一说，双方家长见了个面，便订下了婚事。
不过半年两人便早早的结婚生子了。
本来赵晶的父母是不同意的，他们家是城里的，而他们家是农村的，门当户对在他们看来是非常重要的。但是赵晶执意要嫁，再加上看邓飞人还不错，两位老人这才吐口答应。
两人婚后，邓飞也是争气，在乡下开了个小作坊，守着老母妻儿。
后来做大了，再加上赵晶父母的要求，想让女儿陪在身边，便要求把工厂搬到了城里。
两人因为此事也争吵了很久，一来他爸爸刚去世，二来放不下他妈妈，但是想到婚前赵晶对自己不离不弃的，邓飞就有些犹豫，后来她妈妈也没有反对，邓飞便答应了。
原想着搬进城后将她妈妈也接进城的，但没想到她妈妈不愿意，这事也就放下了。
后来生意做大了，回家时间也少了，渐渐也没再提起将她妈妈接过来一起住的事情。但没想现在发生了这种事。
医生说如果早前的病前反应能够注意及时处理，还有治好的可能，最起码时间上能够延长至少两年，但现在已经晚了。
因为此事，现在两个人心里也都有隔阂，尤其是邓飞，总觉得对不起自己的母亲……
这些邓嘉都是知道，但他们谁都没有提起。
说到底，她也没有尽到一个做女儿的责任，常年在外，又怎么能去责怪别人。只能怪自己……
“奶奶还好吗？”
邓嘉心情不佳，望着窗外发呆。
松山市虽是市里，却也比不过a市那样的一线城市，接近凌晨两点，路边除了路灯几乎没有任何光亮，就连车子都少之又少，路边的店铺也都关门沉睡，结束了一天的劳累。
“八十多了，虽然身体还不错，挺硬朗的，但毕竟上了年纪，腿脚不如年轻人方便了。”
赵晶话里有淡淡的伤感，从她充满红血丝的眼里可以看出她也很疲惫……
赵晶他们居住的地方是松山市最有名的地皮黄金地带，一栋栋小区楼房，从外面看与其他的普通小区没什么区别，里面却是上下两层的内置别墅，空间很大。
回到家的时候奶奶已经睡下了，赵晶替邓嘉准备了房间和睡衣，让她早点洗洗睡觉。
两个人体型差不多，只是赵晶偏胖一些，衣服倒也可以穿。
邓嘉站在盥洗室的镜子前，看着里面憔悴的人儿吓了一跳，一晚没睡黑眼圈就已经出来，脸上的彩妆已经被泪水晕花，露出了原本的皮肤，好在她底子不错，还不至于惨不忍睹。
但是如果加上眼圈红肿，则是另当别论。邓嘉不知道自己这幅样子一路上被别人看到是什么表情。
头发全部扎起，露出整张脸颊，邓嘉摸着自己脸庞，前段时间瘦出的尖下巴没有了遮挡略显单薄，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惨不忍睹。
邓嘉忍不住感慨，到底是年龄大了，比不过那些嫩的可以掐出水儿来的小姑娘了……
“过来吃点面条吧？你一路上也没有吃东西吧？”
邓嘉一出盥洗室便是一股扑鼻的香气，久违的水沏油葱花的味道，邓嘉这一刻，说不出来心里是什么感觉。
只是觉得胸口涨涨的，有些酸涩。
“嗯。谢谢嫂子。”
邓嘉将毛巾放在桌子上，坐在赵晶已经盛好的面条之前，伸手拿起旁边碗里的勺子，放了两勺油葱花。
“你吃吧，我也去洗洗澡。”
“嗯。”
邓嘉往嘴里送着面条，含糊的回答。
闻着香的面条，吃起来却是什么味道也没有，邓嘉如同爵蜡，盲目的往嘴里送去。
她记得小时候家里穷的时候，她妈妈做饭，就会煮了白面条，切颗葱，放在碗里加上油和盐，等水开了，用水一沏，满满的一碗油葱水香气四溢，吃的时候加两勺，咸淡适中，那个时候，这种饭几乎家家户户都会做。
回忆像是潮水般涌来，直到邓嘉刷了碗筷躺在床上，那种感觉还不太真实，让人无法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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