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收徒
烈日当空，灼热的阳光从天空中倾洒下来，到处弥漫着翻滚的热浪，杨柳收敛着枝叶，恹恹不振的微垂着。
在那一片毫无遮拦的宽阔练武场之上，数百道身影凝立如山，每个人的脚下，各踩着一根细细的木桩，手上皆平举着一根朴实无华的木剑。
“唰”
“唰”
“唰”
整齐划一的破空之声。
一位身形佝偻的沧桑老者仗剑而立。不，应该说那是一把没有刀鞘，浑体乌黑的巨剑，剑身六尺有余，其剑刃足有三指之厚！
“以身炼心，以心练剑，剑心成，方可踏入剑之一道。”古海沧桑有力的声音缓缓的蔓延至练武场的任何一个角落。
随后一声充满嘲笑的声音盖了过来，“哈哈，大错特错！剑之一道岂非如此？”一丝精光在古海浑浊的双眼之中一闪而过。
回头一看，一位青衣少年映入眼帘。黑亮垂直的软发，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瘦弱身材，宛若黑夜中的猎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古海目瞪口呆的愣了一下，“这是那个废物？”旋即怒声叱喝道：“顾小白，怎么又是你！”
顾小白，破云宗内公认的第一废物，第一杂役弟子。十五岁了，却依然没有打开入元脉，而且整天死皮赖脸的追求着内门弟子冬灵儿。
一瞬间无数白眼投射而来，阵阵窃窃私语。
“你们看，那个不是我们破云宗‘最有名’的第一杂役弟子吗？”
“原来是那个第一废物啊！”
“听说他是因为宗门缺少处理杂役事物之人，才会被留下的。”
“破云宗第一杂役弟子，啧啧，这名头可真够响亮的啊！”
顾小白对于这些置若罔闻，目光慢慢的掠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脸庞，淡淡说道：“剑道精妙，无穷无尽。想要练剑，就要明白何为‘剑’！”
“啪！”
就在顾小白说话之间，一块碎石直冲他的天灵。万常一脸戏虐的准备看着顾小白抱头嚎叫，不过，下一秒却是满脸的惊愕之色。
只见一根极为普通的木棍恰巧挡住了自己的偷袭。
“刚才怎么回事？这小子...竟然直接挡住了？他刚刚好像在笑？绝不可能！我可是已经突破到了初入境后期，一个废物怎么可能接住...”
一旁古海的眼中也是掠过一丝的不解，“这小子刚才好像是没有挪动一步？”双目一沉，嘴角闪过一丝冷笑，“顾小白，老夫所说哪里有错？”
顾小白漫不经心的幽幽说道：“全部皆错！”
全部皆错？
练武场上突然一静，随即爆发出经久不绝的嘲笑之声。
“哈哈，这个废物刚才在说什么？”
“古长老可是我们破云宗最厉害的剑道天才，这个废物竟然敢评头论足！”
“痴人说梦！废物就是废物！”
......
嘲讽我？你们要是知道老子上一世‘剑仙’的名号，那还不吓哭你们。
顾小白随手一翻，拔出一柄插在地上的木剑，缓缓地注视着。
一瞬间，古海心神失守，让他浑身忍不住莫名的战栗了一下，就好像是突然有一柄绝世神剑架在自己脖子上一样，瞬间的危机感让他紧紧地握紧了手中的黑色巨剑。
“刚才怎么回事！这小子的气息...不对！一个连初入境都不是的废物怎么会令我感到心颤的！一定是错觉！”古海连忙的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这才放下心来。
顾小白静静地站立着，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持剑的感觉啊...”
古海又是一惊，这稚嫩的少年身上竟然透露出一种看遍世间的苍凉之感，那种感觉，根本不是寻常人所能拥有的...
“你可敢接我一剑！”一声轻喝瞬间打断了古海的沉思。
顾小白木剑直指古海，狂妄！霸道！气势如虹！一时间竟然让人生出一种错觉来，仿佛他就是一位绝顶高手！
你可敢接我一剑！
古海瞳孔猛地一缩，浑身肌肉紧绷，颤抖不已，心底油然而出一种畏惧的情愫：我绝对无法接住他的一剑！
“砰！”
古海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恐惧，半跪倒在地。瞬间，练武场上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拜我为师，我带你踏入真正的剑道之途！”能在自己的气势下坚持两息，顾小白突然生出一个怪异的想法，收徒！
自己虽然已经重生，但是现在毕竟势单力薄，想要报仇雪恨，必须还得有一些得力帮手。
“无知小儿，竟敢羞煞老夫！”古海的脸色难看之极，自己堂堂一个磐定境后期的用剑高手，竟然被一个号称破云宗第一废物的气势所碾压！
“无知？”顾小白脸色一沉，冷声讥笑道：“剑道无极，境界有四，本我，无我，无心，不动心！连‘本我’之境这一关都没能过去，你也配接我一剑？”
他说完之后，满场又是诡异的寂静，所有人都面面相觑，因为顾小白说的话，他们完全听不懂！
古海瞳孔猛然骤缩，脸色大变，顾小白的话震得他头皮发麻，对方眼中毫不掩饰的蔑视，根本不是装出来的，而是自然而然，就好像确实如此一般！
天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小子到底是什么人？
顾小白淡淡的声音再次传来，“你是不是觉得做我的弟子很委屈？”
委屈？老夫恨不得杀了你这无知小儿！古海心头怒骂不已！
“一剑生万剑，万剑废而归一剑！”
顾小白仰天大笑离开。
一路上罗大柱眉头紧锁，忧心忡忡。
庭院中，古树下。
顾小白定身而立，两只脚下各踩着一根细细的木桩，他始终目光平齐，毫无一丝颤动。
各个方面，都保持着绝对的平衡。
“咻”
“咻”
持剑的右手似直非直，手中的木剑似快似慢，时而犹如繁星漫天，奔涌向前。时而犹如蛟龙出海，缠绕于后。
相同的动作，枯燥无味。一般人根本坚持几遍，就已经厌烦，何况是这种诡异多变，晦涩难懂的剑法！
倏忽然间，顾小白停了下来，嘴角扬起了一丝不可察觉的微笑，“看够了就进来吧。”
“吱呀”
古海推门而入，一脸的震惊之色还未完全消失，刚才自己仿佛看到的不是什么剑法，好像是...传说中的...天地之势！
这小子怎么可能会？
旋即，古海极力平静下来内心，开口问道：“你...你是怎么发现我的？”他很是疑惑，一个普通之人，是怎么感应到自己的？
顾小白不予理会，慢悠悠的说道：“习剑五十载，却仍旧徘徊在剑道之外。虽然你之前是破元境初期，但是按照你目前的状态，你好像活不了多久了，就算是想要回到原来的境界起码要二三十年，而且再次冲击破元境，希望更是渺茫。”
古海的身子瞬间僵硬了！
这个少年太过古怪了，他根本就看不透对方，原本自己是来报之前的羞辱之仇，谁知...
“呵呵”
古海的身子更加的佝偻了，一丝追忆的神色跃然脸上，“三年前，我在修炼中遭人暗算，待我惊醒之后，那人已经逃之夭夭。然后我才发现浑身软弱无力，全身元力也开始慢慢地消散。后来，宗门为我寻求一切办法依旧未果。现在...老夫也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说完这些，仿佛古海又苍老了几分。
顾小白瞬间就捕捉到了古海眼中一闪而过的那一丝不甘的神色。
朗声笑道：“哈哈，算你幸运。我恰巧知道一个办法，可以让你在三天之内恢复健康，五天之内重回巅峰。”
“不可能！！！”
古海浑身犹如电击，双目睁得滚圆，“你骗我！怎么可能！你骗我！”
突然顾小白双眸一闪，一道奇异的青白之光一闪而逝。
就在这一刹那间，古海瞳孔猛缩，再次感觉到了来自元魂深处的战栗，比起之前更加强烈！
“砰！”
他再也站立不稳，整个人直接跪在了顾小白面前，浑身冷汗淋漓，那种元魂上的压迫感让他甚至都不敢抬起头来！
“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连元脉都未开...这小子身上怎么会有如此强大的元魂威压，他到底是什么人！”
古海这下是彻底的怕了，不对，应该说是更深的恐惧之感！那种元魂上的蔑视和威压，他感觉到只要对方微微意念一动，自己的灵魂就要魂飞破散，犹如面对神灵，自己是那蝼蚁一般！
“拜我为师！”
怎么办？怎么办？
虽然...可是，可是我不甘！！！
“我...我愿意！”古海紧咬着牙关，似乎用尽了全身的气力才说出这几个字来。但一开口后，顿时浑身一松，竟然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顾小白目光中闪过一丝笑意，“不错，还算你识相，你以后就会知道，今天的决定是如何幸运。因为，你将会站在我的身旁看到剑道的巅峰！”
他屈指一弹，一张方子飘在古海的面前。“按照上面的药材，购买两份，明天一早就带过来。”顾小白顿了一下，严肃的说道：“此事一定要做的极为保密，小心而行！”
古海目光中震惊万分，接过方子往上看去，瞬间整个人犹如雷击，喃喃道：“三分聚元液...竟然是三分聚元液！”他那苍老的脸色上竟然浮现出一抹潮红，仿佛是青春重返一样。
连忙起身，恭恭敬敬的鞠身，“师尊！”古海先前内心还觉得无比的憋屈和羞愤，现在一下子全部化解掉了，只有满腔的激动之情！
顾小白轻哼一声，“不过是地级下等的元液而已，但也足以让你在三天内完全恢复，并且回归破元境。”
顾小白眉头一皱，“私下里，你称我为师尊，出去之后，我还是称你为长老，为了避免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是，师尊！”
古海哆嗦着取出一个精致的玉盒，将方子放了进去，再小心翼翼的存入纳元戒中，朝着顾小白鞠身拜了一下，便告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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