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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伏地成夫


远远地望见那几个水泥涵管,码放成一个三角形,露出几个圆形的黑洞。
  胡明乐神经质地站住了,闪身躲在一段废弃的土墙后面,从墙的边缘放出目光。
  静静的,没有声音,有点微风,涵管附近的几棵小杨树轻轻地摇晃。
  周围的田野里,庄稼已长得一人来高,在月光下半明半暗,起起伏伏。
  一声金属的碰撞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胡明乐辨别出,那是开关铁大门的声音。
  他的神经顿时紧张起来。
  片刻后,一个身影从武家的院墙外绕了过来,左右望望,停顿了几秒钟,向那几个涵管的方向走去,她的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
  她走走停停,一步三回头,终于到了涵管跟前。
  她弯下腰依次瞅了瞅那几个涵管里面,又直起腰向四处张望,又围着几个涵管绕了一圈,最后钻进了昨晚那个最粗大的涵管里面。
  等了一会儿,没看出有什么特殊情况,胡明乐从破墙后面走了出来。
  他也是走走停停,一步三回头,早已从袖口中抽出屠刀,紧紧地握在手中。
  走到跟前,弯腰朝那个粗大的涵管里面眊了一眼,见武玉凤坐在涵管的圆弧面上,双手抱着膝盖。
  胡明乐进去了。
  他坐在武玉凤的对面,双手握着屠刀。
  武玉凤抬起头,瞟了他一眼,低声问:“到底要多少次,你才肯放过我?”
  多少次?胡明乐从没想过,他原本就没以为武玉凤真的会来赴约,他的各种计划,也都是按照武玉凤不来赴约做的,她来了,反而打乱了他的节奏。
  “你以为你长着一个金×吗,老子用了一次都后悔!”他骂完,又不知该说什么了,不用她,那让她来干什么?
  “那你想怎样?”武玉凤问。
  想怎样?该死的问题!
  胡明乐昨晚曾对武玉凤动过杀念,如果她今天不来,以后他和武家人动起手来时,同样不会对她手软,可是她来了,他的决心就有点动摇了。
  武玉凤见胡明乐半天不说话,又说:“我们就这样扯平好吗?我把第一次给你了,我未来的婆家肯定不会轻饶我的,他们也许会像我家人打我二嫂那样打我,我也可能会受不了折磨去寻死,但我不会把你说出来的。”
  “你是个什么烂货,也配跟我老婆比!”胡明乐听她提到梁兰,仇恨立刻充满了胸腔,他扔下屠刀,扑了过去,撕扯着武玉凤的衣服。
  “等会儿,”武玉凤挣扎着,晃了晃手里的东西,“我铺块毯子。”
  胡明乐放开了她。
  武玉凤将毛毯展开,平铺在涵管的底面上,然后躺了上去,自觉地分开双腿。
  胡明乐再次扑了上去。
  他的脑海中出现了武耀宗蹂躏梁兰的画面,他原谅了自己。
  这是报仇,这是报仇!
  完事后,胡明乐又拿起了屠刀。
  武玉凤坐在毯子上,问:“这回还清了吗?”
  “这辈子也还不清!”
  之后两人陷入了沉默,在黑暗中能听到彼此的气息,月影在外面轻轻地游走。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胡明乐清清嗓子,问:“你为什么不告诉家里人?”
  “假如我告诉了他们,他们要么会杀了你,要么会报警,无论哪种结果,你都太惨了。”
  “别猫哭耗子假慈悲,老子连死都不怕,还怕坐牢吗?”
  武玉凤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胡明乐又问:“你为什么会来?”
  “我不想让你再闹了,死了的人活不过来,活着的人还得活下去。”武玉凤幽幽地说,“我们家欠你的,我想还给你,尽管永远也还不完。”
  “你是怕我杀了你全家吧,别假装好心,老子不领情!”
  “随你怎么想,反正软弱的人生来就是被人欺负的。”武玉凤抹了抹眼泪,“我家里人嫌我替我二嫂说话,我二嫂却天天跑到我的梦里来骂我,说我狠心,不救她,我那时才多大呀,家里其他人却梦不到,鬼也知道欺软怕硬。”
  她整理了一下衣服,叠好那块毛毯夹在腋下,“明天还来吗?”
  胡明乐没表态,武玉凤便走了,等她走出很远一截,胡明乐才喊道:“来!”
  其后几天,胡明乐每晚都要出去“报仇”。
  慢慢地,两人的关系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胡明乐对武玉凤也改变了态度,虽然穿上裤子时还是自称老子,横眉竖眼,随时可能提起刀砍了她,但在做那事时温柔了许多,甚至有时还会和她深吻,甚至还会在乎她的感受,从而采取一些手段取悦她。
  甚至有一次,他对她说:“你不要嫁人,老子要日你一辈子,让你生不如死!”
  人家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他是放下屠刀,伏地成夫。
  武玉凤也变得主动起来,会发出愉悦的轻吟。
  胡明乐感觉到自己的脑袋出了问题,不是脑子出了问题,就是生理学意义上的脑袋出了问题。
  自从被武家三小子武耀辰踹倒,头撞在一个金属零件上昏迷了醒来以后,他就觉得自己的脑袋有点不对劲,后脑勺那里隐隐作痛,常感觉闷闷的,时而出现间歇性的意识障碍。

  起初他没太在意,以为过段时间会好转,可是症状一直持续,时轻时重。
  到了数伏天,症状突然加重,尤其是弯腰久了就会头晕目眩,他仍没在意,以为是上火了,买了点泻火药吃了,症状仍未缓解。
  那时赵小禹和金海已经放了暑假。
  这天,胡明乐和赵小禹拉麦子,四轮车开到场面上,胡明乐站在车上,赵小禹站在麦垛上,前者用簧叉挑起麦捆扔过去,后者接住,码放在麦垛上。
  天很热,麦芒都被热得根根竖起,两人都是汗流浃背,脸和胳膊被晒得黢黑。
  四轮车上的麦捆在逐渐减少,麦垛在逐渐增高,胡明乐越来越感吃力,有几次没把麦捆扔上去,落到了地上,捆都摔散了,惹得赵小禹不时地埋怨:“你能不能用点力,没吃饭啊?”
  当四轮车的车斗上剩下三四层麦捆的时候,胡明乐就更觉得吃力了,每次都要来回晃动几下簧叉,凭借着惯性勉强把麦捆扔上去,赵小禹也须眼疾手快,在麦捆落到麦垛边缘即将滑下去时,一把拽住,害得他几次差点从一房多高的麦垛上栽下去。
  这时他就会调侃一句:“大爷,亲大爷,你是想谋杀了我,继承我的暑假作业吗?”
  这次胡明乐又挑起一个麦捆,前后晃来晃去,就是不往上扔,身体也有些摇摆。
  赵小禹喊道:“你是喝醉了,还是瞌睡了,还是恶心反胃了,要不咱俩换换?开过封的男人就是不行!”
  话音刚落,只见胡明乐手中的簧叉脱手掉了下去,他的身体摇晃了两下,一头栽了下去,重重地摔在结实的场面上。
  赵小禹大惊,爬倒身体溜了下去,扶起胡明乐时,发现他已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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