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忧伤而亡
当崔光、于忠一行人闻讯赶到太极殿时，只见围满了人，有官员有宫人，殿内传出一声声刺耳的哭声。
几人挤到前面，这才看见，竟是元复趴在大行皇帝的棺前，哭声震天。他一抬头看见于忠几人来了，哭声一下子更是尖锐。
“哥哥啊，你怎么说走就走了，这以后让弟弟我怎么活啊，你不如把我也带走吧……”说着竟然还拿头去撞棺木，几个身边的宫人去拉他，他一边挣扎着一边还用余光观察着这几人的反应。
崔光和于忠冷眼旁观，不为所动，既不劝阻也不上前安慰。元复哭了一会实在哭不动了，就坐在地上打着滚撒起泼来，嘴里嚷嚷着说他兄长定是被奸人所害。
他以为他这一闹，崔光几人就会上前安抚他，毕竟这样当着百官的面实在有失体统。但是崔光和于忠怎会看不出他的用意，就硬是站在那里一句话都不说。
元复嘴里喊着：“快将我那苦命的侄儿抱来让我见见！他这么小就没了父亲，就如同我当年一样啊……”眼泪鼻涕顺着脸流淌下来，狼狈失仪。
崔光和于忠一听这话，对视一眼，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看来元复他忍不住终于展现出他的真正目的了。
元复一直不学无术，先皇只是看在是自己亲弟的份上宠他，却从未给予过他过大的权力。现在趁着这混乱的空档，看来他也想争个辅臣当当。
崔光也不惧怕，拿出手杖，在众人面前厉声说道：“汉光武帝驾崩时，太尉赵憙横剑当阶，命人推下众亲王以示尊卑。看来，今日臣要做第二个赵憙来维持此处的秩序了！”说完，眼光似箭般射向元复。百官听闻莫不称好，都称赞崔光有胆有谋。
一看朝臣无人为自己说话，元复悻悻地说道：“侍中用古事来制止我，我不敢不服。”于是灰溜溜地离开了太极殿。
崔光和于忠加强了太极殿的守卫后来到徽音殿，向灵夫人讲述了这两日的一切情况，又说了刚才在太极殿元复的可笑举动。
仙真听完，一脸严肃，说道：“只怕讲个故事只能让他暂时退去，但并不能让他死了这个心。毕竟，高肇也是他的舅舅。”
崔光和于忠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于是崔光说道：“臣想的是，不如让皇上拟旨，明日就让高阳王和任城王入居太极殿旁的西柏堂，决策政事，百官自此听从二王的指令。”
“对，只有赶快确定下二王辅政，才能让广平王不再动独断专行的心思。无论是论才能、资历还是地位，他都不能再说出什么来。”于忠附和道。
仙真点了点头，看了崔光和于忠一眼，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轻声说道：“论才能与资历，清河王也是有口皆碑的，现在也是时候可以请他出来帮高阳王和任城王一起处理政事了。”
崔光和于忠对于灵夫人和清河王的往事也是知晓一二的，他们倒是没什么意见，现在只要不是高肇那边的人就行，更何况，清河王经历过一次新皇登基，对于稳定朝纲是有经验的。并且，他与诸王和官员都关系融洽，这个时节由他出面去做一些棘手问题的沟通，定是事半功倍。他二人都点头表示同意。
几人正说着，突然一个内侍跑来徽音殿，说贵嫔司马夫人不太好。等仙真赶到时，司马显姿已经薨逝了。她宫里的人都跪地哀哭着，王普贤也坐在床榻边擦着眼泪，一看仙真来了，连忙起身拉住仙真的手，泪珠止不住地掉。
“贵嫔夫人怎么就……”仙真想起往日的情谊，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从知道先皇崩后，贵嫔夫人就一直不吃不喝，我来看她，她说心痛，说没了先皇，她也没了活下去的意义，我以为她是哀思过度，没想到……”
仙真走过去看着躺在床榻上的司马显姿，她还是一副温和的面容，甚至感觉她的嘴角上扬彷佛还带着微笑。仙真的心里感受到了强烈的撞击。她一直以为这世间只有她与元循的爱、元徜与杨奥妃的爱是最坚定的爱，却没想，司马显姿原来爱元律爱得如此深刻，甚至会因思念他忧伤过度而亡。
仙真回到徽音殿，坐在那回忆着这十几年中，与元律、司马显姿和王普贤的件件往事，他们共同从青春年华步入中年，现在元律和司马显姿也一前一后相伴而去了，仙真想到这，竟也完完全全放下了对于元律仅存的那点恨意。十几年，他们之间本就是说不清扯不断的。
仙真正坐在窗前跟念珠和拂尘感叹雪已化尽，春天就快要来时，崔光、于忠、刘腾几人走了进来，神色严肃。
“灵夫人，现在还有一事需与您商议……”刘腾率先开口。
仙真看了他们几人一眼，发现他们有点吞吞吐吐的，便知此事应该是与自己有关，且他们为难不好开口，于是笑着说道：“咱们一起经历过这么大的事，你们都是皇上和我最信任的人，有什么话尽管讲。”
他们几人一起看向崔光，崔光便开口说道：“新皇已经登基，可是还需要有太后来主持大局……”
仙真笑了笑，明白了他们几人为何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说道：“几位大人觉得谁该当这个太后呢？”
“那当然是灵主子您了！高氏她也配当太后？”侯刚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大剌剌地说道。
“臣等私心当然都希望是主子您当太后，但是高氏毕竟是皇后，虽然我们也有办法可以让她做不成太后，但是有一个原因，现在又必须来让她先做几天太后。”于忠说道。
“是想麻痹高肇，让他放松警惕吧？”仙真问道。
几人皆露出会心一笑。
“大人们不必在意我，当不当太后我并不是十分在乎。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要稳住高肇，毕竟他手里还握有十五万人，一旦他起兵造反，会给咱们带来大麻烦。派去给他们送信的人需要十来天到达，高肇疾驰回京也需要十来天，不如，就在他归来洛阳的那一天举行仪式尊高氏为皇太后。到那一日，他即使知道宫里危险，但是他也不得不来，只要他踏进宫城，我们就不能再让他走出这洛阳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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