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 莫名其妙的交涉
纵使心中有很多疑问和不安，利芭还是站起来提起裙摆，朝女孩礼貌的一鞠躬。
“早安，魔导士小姐。”
云萌萌先是看看还剩一口气的女人，然后才将目光投到利芭身上。
“我听说是莎木夫人是您的母亲。”
“不是的哦，”利芭摇头否认，“她不是我的生身母亲，那天晚上，您应该也听到了，这个女人，对身为继女的我，实在有太多不满。”
云萌萌对这个女人确实有印象。利芭长相有问题的事，就是她透露出来的。
“那么，夫人她说的，确实是事实对吗？”云萌萌抚了一下凌乱黑发，漫不经心地问。
“没错，那个时候，我的确很丑。”利芭大方的回应，她背起手跳到云萌萌面前，眼睛与她平视，“我能够把别人的美貌移加到自己身上，所以才能有如今这副美丽的样子。”
“为什么要告诉我？”云萌萌以为，犯下罪行的人不会这么轻易就将一切告诉她。
利芭笑了，错开身去慢慢离开。
“我没有料到，有人能打破我的结界，事实上，现在我的同龄中，很少有人能破解黑魔法了。”
她回过头，看漫天黑影如张牙舞爪的猛兽般将默不作声的云萌萌和女人包裹起来，连着黯淡的月光一起吞没。
因为你也活不了多久了，所以才会告诉你。既然知道了秘密，总该付出代价。利芭这样想，心情也变得大好。
她很快离开走廊，为了不惊动护卫军们，必须尽快回去。
今晚的战利品，是美丽的头发和牙齿。踩着轻快的步伐，在黑影的簇拥下，女孩消失在走廊尽头。
天明时，噩梦似乎结束了。没有出现死者，是对这惶惶不安的古堡最好的安慰。
很快，纽巴伦的第二夫人莎木失踪消息传遍了每个角落。
仆人们在寻找莎木夫人的时候，在她的房间发现大量关于诅咒的术法和道具。藏在床底的各类禁无一不在昭示，这位夫人跟黑魔法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不知从哪里散布的流言，莎木夫人才是杀害两位女仆和恐吓利芭小姐的真凶。她妒忌自己的继女，即将成为王妃的利芭，所以费尽心机想要破坏这一切。
曾有人亲眼看见，她前往诅咒的山丘，让黑魔法降难于利芭。她容不得有纽盖特老爷珍爱自己的女儿，容不得比她年轻美貌的利芭闪烁光彩。她的恶毒让人害怕，让人心惊胆战。
眼看就要得逞，可魔导士和王国护卫军的到来让她彻底慌乱，于是趁着黑夜，远远逃亡。
也有人说，她还潜伏在暗处，伺机而动，要将利芭置于死地。
无论哪种流言，足以让视利芭为一切的纽盖特老爷紧张起来。只有与王室的盟约，才能让他得到更多的利益。如果婚约解除，他将失去巨大的财富和政治地位。
“无论是护卫军还是魔导士们，希望你们能保护好我的女儿，我唯一的宝贝利芭。”中年男人恳切地请求庇佑，他的容颜在短短两天内衰老了很多，两鬓出现浅浅的灰白。
叶旭和欧杜罗站在大厅里，一个字也不回答。
云萌萌也失踪了。
清晨起来时，两人在房间里等了她很久。平时早该过来给他们化妆的女孩，迟迟不见踪影。
直到被管家催促了三四次。他们才戴上了面纱和帽子出门，生怕惹人怀疑。
比起这些，云萌萌的行踪更让人担心。
“该死，我居然没有看好她！”欧杜罗一拳砸到窗户上，明净的玻璃出现冰花般的裂纹，然后如点点繁星般瓦解。
“萌萌不是会胡来的女孩，”拍拍一脸担忧的欧杜罗，叶旭努力压抑自己不安的情绪，说出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的话，“那孩子远比我更让人省心，应该没问题的。”
虽说很不甘心，但这确实是事实。云萌萌的实力连巴德副会长都是认可的，论战斗力，那孩子不会比他低。
正午过后，利芭坐在花园里喝茶，静静翻阅置于她膝间的书籍，白色蝴蝶落到花丛中，时而飞起停在她肩膀上，好像一副恬淡又安静的画面。
“那位可爱的小姐，似乎没有看见啊。”
没料到她会突然提起云萌萌，欧杜罗错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呃，哦，她，她去嗯嗯了。”
利芭放下杯盏，轻轻叹一口气。
“劳烦各位每夜守护我了，真是感激不尽。”
“哪里哪里，”欧杜罗连连摆手，扯出尖细的嗓子回答，“这是我们该做的，小姐请不要放在心上。”
“另一位美丽的小姐呢？”利芭又问。
这个问题又把欧杜罗难住了。叶旭暗中寻找云萌萌的事又不能说出来，真是麻烦。
倒是快点回来啊两位！欧杜罗直觉自己快要撑不住了。
接近黄昏的时候，里幸克王室的使者来访纽巴伦家族。
婚礼就在三日后举行，利芭小姐必须成为王子的新娘，以最美的姿态出现在国民的面前。
欧杜罗等人的护卫工作在黑夜降临时告一段落，接下来的工作将由王室派遣的人接手。
在管家处领了酬金，只等天一亮，他们就可以离开了。
深夜时，叶旭站在利芭房外，犹豫半晌，还是轻轻叩响了房门。
“请进。”里面传来温和的女声。
精致的妆容尚未卸去，女孩美丽的脸蛋比起几天前看见的，似乎又更完美了，也可以说，更诡异了些。飘逸的发，灵动的眼，优美的唇，明明是最为标准的，可组合到一起又有些奇怪，好像它们本不该同时出现在一张脸上，强行混在一起，反而变得诡异。
“这么晚了，您有什么事吗？”
利芭坐在梳妆台前，精心打理自己的发。纤细的脚踝上戴着一条银链子，上面挂了一颗古铜色小铃铛。
“我还是觉得很奇怪，”叶旭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地将怀疑说出口，“利芭小姐你，对于女仆们的死亡如此冷漠，根本不是一个心肠柔软的女孩应有的反应。”
利芭放下手中的梳子，搁在梳妆台上笑了笑。
“那又如何，魔导士小姐？或者说，该叫您魔导士……先生？”
女孩无辜的眨眨眼，天真的说出令叶旭心里天翻地覆的话语。他一直自认为伪装得很好，先前也骗过了阅人无数的老管家，没想到在这样一个涉世未深的女孩面前，悄然破功。
短暂的震惊过去，他很快平复下来。对方只是个小女孩，能把他怎么样？大不了直接跑路。
“您说什么？”他继续装傻。
“呵呵，您就不要隐瞒了。看到您的第一眼，我就已经看出来了，您与您的那位金发同伴，都是男性，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那你怎么不说出来？”眼看瞒不过去，叶旭反而平静下来，他慢悠悠道，“还让男性为你守夜，不怕发生什么意外吗？”
“意外？”利芭小姐低下头，喃喃细语，猛然间抬起头来，美丽的脸庞在月光下有些狰狞。她灿烂一笑，仿若昙花盛开，“我就是希望发生意外。”
她靠近叶旭，猛地亲吻上去。后者没有料到她会这么突兀的扑过来，急忙一个侧身，不料踩住裙摆，一个踉跄撞出房门摔下台阶。
“小姐，请注意您的行为。”叶旭恼怒的说道。他心有余悸的拍拍胸脯，“万一出来事谁来负责？”
“为什么要避开，我不美丽吗？你不喜欢我吗？”利芭小姐眼里泪光盈盈，哀伤的看着他。夜风拂起她的头发，在空中飞扬。
又是这个问题。叶旭翻了个白眼，黑白城那个石灰女也是，这个贵族小姐也是，怎么女人都喜欢觉得男人一定喜欢美丽的女人？
“你美，你最美，但我不喜欢，懂了吗？”他站起来拍拍手臂，长裙的裙摆刚刚被刮破了，他也满面灰尘，十分狼狈。
“不可能的，男人不可能不喜欢美丽的女人，你一定是喜欢我的，你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利芭突然崩溃的大叫，眼睛通红，像是溺水的人，抓不住那根救命的稻草，绝望的挣扎着沉入水底。
叶旭再次傻眼，这年头的女孩太无知了。作为一个即将成年的大人，他很有必要教育一下后辈们。
“靠，玫瑰花也很美，你看哪个男人愿意抱着一朵带刺的花过一辈子？”
而且，美丽怎么能代替一切？脑海里浮现某个身影，他有些悲伤的说道，“被誉为世界最美的那个女人，你以为她得到自己想要的幸福了吗？”
最后的最后，留下心心挂念的孩子，至死不能瞑目。
“从一开始，我就看中了你的眼睛，”利芭整理了一下长裙撩撩被风拂乱的发丝，脸似乎冷静不少，“我能够把别人的器官移植到自己身上，并且完美的融合，不会遭到肉体排斥。”
她冷淡的说出这番话，面目却有些狰狞。
“我想想，第一个女孩是指甲，是吗？”叶旭回她。
“没错，”利芭扬扬手指，“明明只是个下人，指甲却那么美丽，真让人作呕。”
……叶旭想，虽然他不明白让她作呕的地方在哪，但这时候还是别打岔的好。
“那第二个人呢？”
回想那被削掉的五官，难道？
像是猜到了他的想法，利芭居然点点头，“没错，我要了她的嘴唇。”
不过为了掩人耳目，她把那个女仆的五官都切掉了，除了一开始就打定主意的这个人的眼睛。
“那我是第三个？眼睛？”叶旭好奇的问，“你确定男人的眼睛放你脸上会好看？”
“你长得并不是那么男性化。”利芭掩唇笑笑，对他的质疑不置可否。
……被人当面说不像男人的心塞程度，难以想象啊。
“但我还是觉得不好看，”叶旭耐心地纠正她，“女孩就要有女孩的样子，自己的东西才是最好的”
他一向口拙，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劝她才好。
利芭轻轻摇头，目光坚定。
“把你的眼睛给我，我会给你相应的酬劳。”
“我的眼睛是无价之宝。”叶旭想都不想的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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