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八 探寻真相
那片天空是血红色的，连弯钩似的明月也是血腥的色泽。残垣断壁间遍布妖艳的曼珠沙华，舒展繁茂的枝叶下掩埋了滚滚红色流沙，以及被恶兽啃噬的森森白骨。
曾经的古战场之一，还遗留了远古时期钝重的落后武器。历经万年风沙洗礼，简陋的坟墓灵碑已经看不出原有的文字，只有不幸死于战场的灵魂，还孤独的彷徨在无法离开的地方。
漫天血色下，漆黑的古堡更为阴森，但跟周围残破不堪的衰败建筑相比，反倒显得雄伟壮丽。
古堡内，落地窗前。男人撑着头，优雅的躺在长椅上，透过明净的窗遥望曼珠沙华的尽头处。
响彻云霄的嘶鸣从天际传来，几只盘旋的骷髅鸟兽纷纷避开，让乌鸦型鸟兽极速飞抵古堡上空。降落到古堡顶部前一秒，铺天盖地的阴影拔地而起，张牙舞爪的将它包围。
短暂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后，男人侧了侧身，漫不经心的放下手里的高脚杯，却没有要坐起身的意思。
全身被漆黑斗篷包裹的青年带着两个孩子出现在他身后，齐齐跪倒在地。
“七大法器之一的乌巴拉已经毁灭，新生长的幼莲没有利用价值，力量不足以唤醒那个人。”冰冷到不带任何情绪的声音，属于之前在巫族向丽丽冷传达消息的鸟兽。
早料到是这样的结局，男人也没有报以希望。
“没关系，远古法器，可不止巫族的乌巴拉。”
“但……”鸟兽幻化的青年有些犹豫，“铭刻之钟，似乎更不好下手。”
似乎并不在意这个问题，男人勾起唇角，慵懒的转个身面向抱着布娃娃的女孩，“你的娃娃破了，丽丽冷，过来，我重新帮你缝制。”
丽丽冷平静的眼光中起了波澜，属于孩童的天真笑容在脸上骤然绽放，“这个，还可以用。”
“是在嫌弃我的手艺吗？”男人故作失落的撇唇，眸中荡起层层水光，“果然我还是什么都做不到啊，连丽丽冷都……”
“并没有这样的事。”很担心男人因此受伤，丽丽冷很快跑过去将破损的玩偶放在他怀里。
男人取出针线，借着微弱的光耐心的缝制。纤长的五指灵巧的翻动，将破损的地方一一缝合起来。丽丽冷趴在他腿边，一动不动的注视男人认真的神态。
“丽丽冷，见到了跟比纳利亚大人很相似的人。”
“脸，气味，还是神态？”
仔细想了想，丽丽冷迷茫的摇摇头，“都不是，但很相似。”
“哈哈哈哈，”男人大声笑起来，“因为太想我了吧丽丽冷？因为已经很久没见了。”
“丽丽冷不想再离开比纳利亚大人。”将头枕在男人膝上，脸颊贴近他大腿，丽丽冷愉快的闭上眼睛，进入安眠。
确定女孩陷入沉睡，男人放下手里的针线，轻轻抚摸她通红的脸颊。“睡吧，丽丽冷，乖巧的孩子。你要一直陪伴我，直到那一天来临。”
窗外，狂风卷起漫天风沙，曼珠沙华随之起舞。古堡四周，站满了成千上万如行尸走肉般的红色鬼面人。
等到那天来临，世人都将畏惧，他的亡灵军队！
在格其陶安徘徊了三天，叶旭崩溃了。怎么进来时那么容易，出去那么难呢？雷汀表示，因为之前有个很会探路的瑜在，能沿着詹罗斯遗留的气息找到正确方向。而现在，他们只能一边跟原始森林作斗争，一边寻找同伴的踪迹。
就在叶旭放弃般地想跟食人花阿呆一起摩擦自焚时，瑜和希伯来居然率先找到他们。
见到雷汀的第一眼，希伯来是用尽了力气把室友揍趴在地上的，一拳又一拳砸在毫无表情的娃娃脸上，直到叶旭和瑜反应过来把他拉开。
狼狈的雷汀也没能立刻站起来，他只蜷着腿坐在地上，无所谓地擦拭嘴角的血丝。
“揍完了？要不要再来几下？”雷汀冷笑着朝好友招手，“来，连学弟的份一起揍吧，揍完了这件事就算了。”
“算你妹！”叶旭啐了一口狠捏手指关节，“我那份不需要别人代劳，自己来就好。”
瑜看没法阻止这场所谓男子汉间的决斗，默默后退，远离群殴现场。
话说，为什么雷汀作为最强的那个，却永远都被揍得连他亲妈都认不出来？
一阵地动山摇后，雷汀很没形象的肿成了猪头。
希伯来挥挥发麻的手从雷汀身上起来，脸有点扭曲。啧啧，好像某个指关节错位了。
叶旭自认为很有理由把学长暴打一顿，但希伯来这一通乱发泄到底是为什么？
有了瑜做向导，几人很快离开山脉进入南丘城镇。国民似乎已经习惯了每十年换一个国王，也有心理准备。当叶旭等人在镇上一家旅馆休息时，正好碰上新任国王继位。
至少从气质上看，新的国王是完全及不上唐娜十分之一的。男人有着矮胖矮胖的身材，畏畏缩缩的站在众大臣身后。他说话还有些结巴，站在广场前居然被万民朝拜的阵势给吓得发抖。
叶旭认为，如果自己是唐娜，估计也不希望把国家交到这种人手里吧。
不知道什么原因，女王去世的消息似乎并没有公布出来，因为国民脸上丝毫不见哀戚之色。想想，那女人的尸体还在格其陶安中，不知道詹罗斯……
“现在女王也不在了，我们的报酬也不知道找谁要。”瑜搅动面前的杯子，心不在焉的说道。
跟她面对面坐着的叶旭猛然咳了两声，惴惴不安的捂住腰包，转念一想金币都在雷汀的空间储物盒里，顿时放下心来。
“嗯，对啊，白跑一趟了。”
没在意他掩饰不住的慌乱表情，瑜淡淡笑了笑，朝他道:“把手伸出来，闭上眼睛。”
叶旭依言伸出手放在桌子中央。
手心先是触及到一个柔软的东西，像是轻飘飘的羽毛，然后是他所熟悉的温热触感。睁开眼，果然是他之前借给瑜的深蓝项链。
只是比起之前单纯的魔晶石坠子，还多了一羽五彩缤纷的小羽毛。
“请不要怪我自作主张。”瑜见他愣神，亲自起身将项链挂回他脖子上，“是兽王，科佳安安的尾羽，跟深蓝项链镇定力量不同，它拥有奇特的作用，也不会跟其他晶石产生冲突。”
“哦？那谢谢了。”虽然听起来有点高深莫测的样子，但是，叶旭有点惆怅了。学姐，你真的确定这个羽毛在胸口扫来扫去不会很痒？
此刻，旅馆后院还在争执不断。
纵使暴打了一顿，希伯来的怒气还是在火烧火燎的翻腾。
“你又失败了，你明明说好不会放过他！”
雷汀抵在树上，平静地直视好友愤怒的双眼，“我不会再杀他，希伯来，你也不能。”
“不能？”希伯来浑身的血都因这句话而加快了流动，脸上红得比火烧还厉害，“呵呵，你现在跟我说不能？他不死，我的一切都会被揭露出来，你是不是很希望我的头颅被悬挂在圣议院屠戮塔上，啊？”
虽说平日一副沉着冷静的绅士模样，但一旦动怒，希伯来优雅形象荡然无存。
“小希希，死没那么可怕的。”他忍不住想安抚好友躁动不安的情绪，没想到反而加深了分化。
“你死过？没有！”希伯来冷笑，高傲的仰起头俯视他，“你很强，没人能让你体验死亡的感觉，所以你不知道死有多可怕，有多绝望，有多不舍！雷汀，闭上你的嘴，别拿你那微不足道的关心来阻止我！”
雷汀心想，他真的知道，他差点就死了，死在那个小魔女变化而成的，他最好的朋友手里。
“别这么担心嘛，”故作轻松的大笑，他抱着头倚在树干上，认真地说，“早就说过，拼死也会保护你，偶尔也对我有多信心又不会吃亏？”
希伯来对室友的反应很是失望，他后退两步，冷漠的转身离开，“我从不相信任何人的虚情假意，包括你。”
雷汀做不到的事，他来做就好了。
“小希希，你打不过他，防护系不擅长战斗。”
“不关你的事。”面对室友的阻拦，希伯来头也不回。
等好友的身影消失在院子里，雷汀无奈地仰望天空。明明是那么纯净的蔚蓝，怎么就洗不掉他现在心里的阴霾呢？
“雷汀真的差点杀了你？”
“学姐，拜托你别摆出一副欣喜的表情。”叶旭无奈的扶额。怎么女人一听说他差点死在雷汀手里，反而是这种喜不自胜的表现？
瑜平时最喜欢八卦，学院任何奇闻轶事都逃不出她眼耳口鼻。
“你早就知道学长要杀我，所以才一直明里暗里的提醒我。”叶旭哀叹，“死亡之海那次，是学长把我扔进异空间的吧？还有思文比比那次，背后偷袭我的也是他吧？”
“他不想我们也卷进来，所以在杀你之前跟我们分开了。”瑜收敛了笑容，低着头轻轻搅动红茶，“雷汀其实是个温柔的人，虽然是阴司委员，却很善良，很温和。”
错觉，这完全是你的错觉！
“他舍不得身边人受伤，什么事都想自己解决。所以跟他一起出任务会格外轻松，也格外担心。”
叶旭觉得，他认识的雷汀，可能跟学姐认识的根本不是同一个人。还是说，雷汀那家伙也是精神分裂的双人格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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