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私自下界
小七回到寝殿之时，百芷与绿萝刚刚布置好晚膳。
二人见她回来了甚是开心，绿萝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嘴里叽叽喳喳地嚷着：“你回来得正好，百芷做了很多美味的菜肴，都是你平日爱吃的东西，快去用膳吧！”
小七眉眼未抬，径直朝内殿走去，怏怏地道：“我没胃口，你们自己吃吧！”
百芷与绿萝对望一眼，心下不明所以。
小七与其他修仙练法的精灵不同，她不曾辟谷，反而十分喜欢吃东西。今日怎么忽然没胃口了，莫不是病了吧？
绿萝跟上前去想询问一下情况，百芷却一把将她拉住，并对着她摇了摇头，二人看着小七消失的背影沉默不语。
待到小七进了内殿，绿萝方才挣脱了百芷的束缚，对着她低吼道：“你为何拦我？”
百芷斜睨她一眼，“你没看见姑娘的脸色不大好吗？跟去作甚？添乱吗？”
“谁添乱了？我这不是关心姑娘，想问问发生了何事吗？”绿萝不服气的反驳。
百芷一边推着她往殿外走去，一边说道：“行了，行了。让姑娘独自静静，没准一会儿便没事了。”
绿萝任由百芷推着自己走，嘴巴一翘，小声嘀咕着，“午时出去还好好的，怎地一回来便跟丢了魂似的？”她眼珠子一转，回首看向百芷，“该不会被人欺负了吧？”
“谁被人欺负了？”忽地，从前方传来一道女声，声音清脆甜美。
二人齐齐朝声音来源处望去，只见一名身着粉色锦缎云丝罗裙的女子正盈盈从庭院中向她们走来。姐妹二人见到来人十分欣喜，绿萝转眼便忘了当下的事，快步上前挽住那人的手臂，高兴地道：“瑾娪，你可算回来了，这次下界有没有带什么好玩的东西回来啊？”
瑾娪笑着回答：“有有有，一会儿拿给你。对了，你们刚刚在说什么？谁被欺负了？”
“还不就是……”
百芷掐了绿萝一把，示意她闭嘴，而后对着瑾娪说：“没有的事，别听绿萝胡说。只是……姑娘今日出去不知遇着了何事，方才回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连晚膳都没用便把自己关进了房里。你平日里与姑娘最为亲密，快去看看她吧！”
嘴角轻轻翘起的弧度慢慢变平，瑾娪看向寝殿的方向，问道：“她今日去了何处？见过何人？”
百芷摇头回答，“姑娘没说，也不让我们跟着，说想一个人出去走走。”
瑾娪眉目微敛，拾步朝殿内走去，“我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
“嗯。”
快步行至内殿，瑾娪四处扫视了一番，并没有看见小七的身影，随后又转身往内殿深处走去。
这座宫殿的内殿后方有一处花园，花园连接着小七的卧房，是整个大罗天唯一一处卧房内自带后花园的宫殿，名为幽兰殿。
最终，瑾娪在花园一隅的若神树上发现了小七的身影。那时，小七正静静地坐在若神树的树枝上，双腿屈膝，将脸深深埋藏在紧紧环抱着双腿的臂弯中，远远望去，像是一只孤独的小兽。
瑾娪施展法术飞上枝头，轻轻落座在小七身旁，轻声唤道：“小七。”
小七闻言一怔，慢慢抬头看向身侧。
当她看到眼前那张熟悉的面庞时，心中所有的情绪都汇聚在了一起，她缓了缓情绪开口，“你回来了。”
“嗯，回来了。”瑾娪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关心询问：“怎么了？有心事？”
小七摇头，抬眸看向远方，声音幽幽地问道：“瑾娪，九天之外的天地是何种模样？九天之外的人与天上的仙神又有什么区别呢？”
瑾娪一脸诧然，“今日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些？”
“没什么，只是好奇而已。我在九重天上呆了这么久，却从未出去见识过外面的天地。我见你每年都要下界一趟，心想是不是外面的天地比九重天上更加精彩，竟让你如此流连忘返。”
闻言，瑾娪眸子微敛，缓缓放下搭在小七背上的手掌，双手撑在树枝上遥望远方。
“于我而言，其实身在何处都无关紧要。我之所以每年都要下界一趟，不过是因为在九重天外的另一个地方，有我思念的人罢了。”
一个早已故去，她在世上唯一相依为命的亲人。
小七回过头来看向瑾娪，嘴里重复着问道：“思念的人？思念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瑾娪顿了顿，慢慢开口，“思念是在你见不到对方之时十分想念对方，思念会在心中生根发芽，也会在心中蔓延，有时……甚至会让你感到孤单。”
“孤单吗？”
小七细细回味了一下瑾娪说的话，似乎有些体会得到思念的感觉了。
前些日子，月华因有要事需要处理，偕同流朱姑姑与卺冰神君急匆匆下界去了，瑾娪也在随后不久离开了九重天。
一时间，她感觉整个大罗天都冷清了下来。百芷和绿萝虽常伴在她身侧，可她总觉得缺少了些什么东西。
这几日，她总是喜欢自己一个人呆在某个地方，远离所有的喧哗吵闹，原来，不过是因为心中有着思念。她思念流朱姑姑，思念瑾娪，思念楚君，也思念月华。
虽然被人背地里说她是仰仗着月华的庇护才得以有今日，这让她十分气恼，可她心里明白，那话不假。
月华与流朱姑姑将她保护得很好，自她记事以来，从未当面受过别人的欺负和冷言冷语。也不知自己若是脱离了月华和流朱姑姑的照拂，离开九重天去到一个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她又会活出怎样一番光景？
思量良久，小七轻盈的从树枝上一跃而下。她稳稳站在地面，抬头朝还在树上端坐着的瑾娪看去，大声喊着：“我要去凡界。”
闻言，瑾娪急忙从树上飞跃而下，瞪大了一双眼睛不可置信地反问：“什么？你要去凡界？”
小七坚定地点了点头。
见她不像是在说笑，瑾娪不禁正色道：“朱雀神君随月华天尊外出办事，不知何时才能归来。眼下玉虚宫无人做主，你若想去凡界，好歹也要等他们回来以后再做定夺。”
既然想要离开他们的保护，独自出去见见九重天外的天地，小七便没打算让他们知晓此事。非但如此，她还得趁着他们都不在宫里的这段时间偷溜出去。
“若是让他们知晓我要去凡界，定会遣人随行，那与我在玉虚宫生活有何区别？”
听出她的言外之意，瑾娪心下一惊，出言反对。
“不行，外面的天地虽不至于四处充满险恶，可万一遇到什么险情，单凭你现在的法力，该如何自保？”
“瞧你说的，我只是去凡界四处看看而已，又不是去上阵杀敌。”小七满不在乎地回答，随后眼珠一转，双手挽上瑾娪的手臂，讨好地说道：“况且，这不是有你在吗？”
瑾娪蹙眉看向小七，心衬这丫头是笃定了自己会陪她一起胡闹吗？
“不要以为凡界只有凡人，现如今，很多妖魔也都暗自幻化成凡人的模样在凡间生活。我的法力对付一些中低级的妖魔倒是没有问题，倘若遇到法力强大的对手，我也护不了你周全。到时候，我们两个只怕会成为他们的食物，被那些妖魔吸食干身上所有的灵力。”
对于瑾娪说的这番带有几分恐吓意味的话语，小七心中倒也不甚畏惧。
她这个修练了这么多年都不曾修身成仙的莲花精，没准往凡人堆里一站，跟凡人没什么两样。再者，她本就法力低下，身上的灵气更是淡薄得让人不易察觉，又哪里会吸引妖魔的注意。
小七拉着瑾娪的手左右摇晃，软言哀求着，“我的好瑾娪，你就陪我一起去嘛！一天，去一天我便回来。”说完还竖起食指在瑾娪眼前比了比。
正所谓天上一天，地下一年。她的要求并不高，只想用天界一天的时间换得凡界一年的自由时光。
瑾娪看着小七撒娇的模样，心中不免有些动摇。
小七自小便得月华天尊的庇护，朱雀神君的宠爱，南方神君的爱护。几千年来，日子倒也过得快活自在。上次那件事，月华天尊明面上罚小七禁足，私下里却还是任其自由进出。她与小七交好，还从未见她露出过刚才那般伤感落寞之色。想来多半是因为楚君受罚的缘故，一些闲言碎语传进了她的耳朵里，她心里不好受。
回想起自己当初也面临过这般处境，瑾娪心下一软，不由答应了她的请求。
“去可以，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过两日便是三皇子与北海二公主的成婚大典，届时各族来客众多，未免引人注目，我们只有选在那日下界。”
小七点头如捣蒜，“嗯，嗯……”
“还有，你要事先想好借口骗过百芷、绿萝。以免她们一天不见你慌了心神，将事情禀报到玉珠峰。”
“这点你大可放心，近来我时常一人独处，她们知我心情不好，也不敢来打扰。”
“那便好。”瑾娪看她一眼，不由自主叹了口气，“这下你该开心了？”
小七笑着点头，想着过两日便能下界去见识一下外面的天地，她的心情瞬间舒畅了很多。
之后，二人又商量了许久，临下界前拟定了一个出行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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