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把张寻推倒在沙发上之后，田谧绷紧脚背，勾起脚尖，缓缓抬起右腿，然后举起左手把左边的肩带往下一拉，右手则伸进酒红色裙摆底下，从大腿根开始脱渔网丝袜，一点一点地露出她大腿处嫩白的肌肤……
大概是因为两位演员太有默契，拍这段戏拍得比想象中要顺利，很快就过了，一次重拍都不用。
导演和王煜都夸知凝演得好，第一次演田谧这样放荡的角色，竟然很放得开，可塑性强。
知凝听了，只笑了笑。没人知道，刚才她在拍摄的时候，心里可紧张了，不为别的，就因为俞瑄全程站在导演背后盯着。她怕要是第一次拍不好，后面的会越来越糟糕，因此她逼着自己大胆放开，才能一条就过。
去换衣服之前，隔着忙忙碌碌一群人，她向俞瑄投过去一道关注目光。身姿挺拔气质超凡的男人，已经尽量低调地站在灰白暗淡的墙下，还是能让人一眼就注意到他。
陆陆续续有人走过去跟他搭讪，他礼貌回应几句。眼神复杂，脸上表情淡淡，让人看不出他是喜是怒。
拿回手机，她给他发了条消息:“分开走，我们酒店见。”
他没回复，她当他看见了。
卸了妆换好衣服之后，直接坐剧组的车回酒店。站在房间门口，要掏出房卡开门的时候，她才意识到，他都没有酒店房卡，就算回来了也进不去里面，亏她还要他先回来呢。
进了房间，她靠着门背给他打电话。非常罕见地，他居然没接听。
又等了两个小时，她都洗完澡了他还是没回来。
倒了杯暖开水，她喝着水不安地猜想:难道他生气了？就因为她跟王煜拍的那段戏，他生气了？应该不至于吧？他也是个演员，他应当能理解，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剧情需要角色需要……
正胡思乱想时，有人敲门，一下一下地，很有节奏。
她知道一定是他，连忙走去开门。手里还握着杯子，随着她急匆匆的步伐，杯里的水洒出一些，洒在波西米亚风的地毯上。
进来之后他一言不发，先夺过她手中的杯子，把剩下的水都喝光了。
她皱着两道秀气的细眉，问他:“你刚才去哪儿了？”
他不直接回答她，而是问:“你有没有关注周新梅前辈的微博？”
她把眉毛皱得更紧，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却还是想了想告诉他:“有啊，怎么了？”
他还是不回答她，瞥见她的手机在枕头上，直接走过去拿起她的手机，打开微博，让她看周新梅半小时前发的微博--“干儿子专门从北市来看我，真是个乖孩子。”配了一张跟俞瑄在餐厅合影的照片。
“哦！原来周前辈是你的干妈！”金知凝恍然大悟，“原来你刚才是跟她吃晚饭，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他等着她说下去呢，她却停住不说了，还转过身，背对着他，不去看他。
他走到她面前，抬起她的下巴，疑惑地瞅着她。
两人对视一会儿，她咬咬唇，嗫喏:“我还以为你生气了，看见我在电影里面勾引王煜……”
他笑了起来，英气的五官更加迷人，暖融融的声音说:“怎么会生气呢？我很清楚，你是在拍戏。”
其实他是生气的。当时看着她全情投入地去勾引别人，他眼睛都要冒火了。然而只用了几分钟，他就说服了自己，他们是专业的演员，类似这样的情况是难免的。除非息影，不然以后她还是要跟不同的男演员，饰演情侣或夫妻。要是每次他都生气都吃醋，迟早得心脏病。
“你不生气就好。”她抬起素颜的小脸，用干净澄澈的眼眸注视着他，“我就知道你能理解的，我们都是专业演员。以后你要是跟别的女演员拍一些大尺度戏份，我也不会介意的。”
他微微皱眉，真想质问她，你真的这样大度吗？就算我跟别人拍吻戏床戏，甚至十八禁的镜头，你都不介意？
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明天他就要回北市了，他们只剩下今夜可以单独相处。
房间里开着暖气，从进门到现在他还没脱大衣。感觉到背上微微出了汗，他把黑色大衣脱下，她帮他拿去，小心翼翼挂在衣帽架上。
回过头一看，他已窝进窗边的单人沙发里，还招手让她过去。
她便走过去，坐在他腿上，靠在他怀里跟他说话。
“哎，你怎么会认了周前辈当干妈呢？”她突然问。
他把脸颊紧贴着她的头发，嗅着头发里淡淡的橘子花香味，缓缓告诉她:“这是很多年前的事了。那时我大概五岁吧，我跟周前辈合作拍戏，演一对母子。她很喜欢我，趁我妈去探班的时候，就提出要认我当干儿子，我妈很爽快就答应了。所以我就成了周前辈的干儿子啦。”
她轻轻哦了一声，若有所思。突然挺直身子，发梢擦过他的鼻尖，一双水灵灵杏眸盯着他问:“那你这次来安城，到底是来看我呢？还是来看周前辈呢？”
他愣了一下，实在忍不住要捏捏她的鼻子，带着恼怒回答:“我当然是特意来看你！”顿了顿，语气变平和了，又说:“其实不完全是为了你。我跟干妈很久没见面聊天了，我知道她也在安城，今天我去片场，其实就是为了见她，请她吃饭。”
“哦，原来这样，这样也好……”她重新钻入他怀里，双手圈住他精瘦的腰，把脸贴在他柔软的毛衣上，耳边就是他有力的心跳声。
有好一会儿两人都没说话。房间里越来越暖和，从远处高架桥上传来汽车行驶的声音，以及偶尔一两声短促的喇叭声，都不会让人觉得刺耳。
“我觉得你真的好幸运。”她突然开口打破沉默，声音带着笑。
他不解地瞅着她，“你说什么？”
她眨了眨清如小潭的眼睛，仰起脸看着他，含着微笑，用清脆甜润的声音，却说出些让他意想不到的话:“我说你幸运，因为你天生长得好看，爸爸是影坛常青树，妈妈是影视公司的总裁，还有周前辈那样的老戏骨当干妈……这些优越的条件，在圈里没几个人能同时拥有……”
他耐心听完，末了挑起一边眉毛，质问她:“怎么？你是在质疑我？质疑我靠关系才有今天的成就？”
只要她一点头，定会有一场火山爆发。在他二十多年的从影生涯里，也曾听过不少质疑的声音，但很快就会被他有目共睹的刻苦努力打破。
不可否认有很多人成功靠父干，但他决不是那些人里的一个。
从四岁就开始拍戏，一路走来，他吃过多少苦头？有几个人能在在炎夏里，因穿着棉袄在太阳底下奔跑，差点中暑？又有几个人能在寒冬腊月里，掉进河里拍一场落水戏，眼睛都不眨一眨？被拉上来时手脚都冻僵，嘴唇都冻紫了……
他今时今日的成就，都是他努力奋斗得来的，她竟敢质疑他？
他直勾勾盯着她，盯得她头皮发麻，低下头小声说:“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你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能成功，拍戏拍得好，念书也念得好……不像我，混到今天，还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小透明……”
说着说着她眉头紧锁，双眼泛起晶莹泪花。
明明她也有过春风得意的时候，当年她可是以全国第一的成绩考入北艺，学院里的老师都看好她，都夸她有灵气，可塑性强，是天生的当演员的料……一出道她就接到《暗恋》那样的好剧本，收获了大波粉丝……
她就没想到，她竟应了出道即巅峰这句话。后来她越混越差，连续几年没有新作品，观众都快把她遗忘了，原先积累的粉丝很多也渐渐脱了粉。反正这个圈里从来不乏俊男美女，每年从电影学院毕业的新人一抓一大把，她撑到今天，偶尔还能当个女二女三，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我希望我以后拍的每一部作品，都能跟观众见面。你知不知道，辛辛苦苦努力了几个月拍出来的作品，竟然连过审都过不了，永远不能面世，那种感觉真的很难受？”
本来她只是想对他说出心中所想，怎知说着说着就变成了大吐苦水。
他听得投入，表情越来越凝重，及至听她讲完了，又把她拉回怀里，抱紧了她安慰道:“你以后会越来越顺利的，不会再有人破坏你的事业了。”
他的语气温柔得像一股温泉水，缓缓从她心尖流过。她在感到温暖的同时，察觉到有点不对劲。
“不会再有人破坏我的事业？你的意思是，曾经有人做过一些不好的事情，要破坏我的事业？”她离开他怀里，表情无比认真。
他眼里闪过一丝惊慌，急忙否认:“没有，我刚才是随口说的。”
暗骂自己怎么不小心说漏嘴了？要是被她知道，过去的几年里他曾经暗中打压她，她会原谅他吗？
也许坦白从宽，她会原谅他？他突然萌生了对她说出一切的念头。但为了保险，他要先探探她的口风。
“凝凝。”他无比深情地喊她的名字，引得她抬起含水杏眸，与他对视着。
他艰涩地问:“如果真的有人曾经做过一些，对你事业不利的事情，你会原谅他吗？”
问完了他就抿紧薄唇，紧张地等着她的回答。如果她说会原谅，他就有勇气马上对她说出真相。
可是她很坚定地摇着头，用一种冷而决绝的语气说:“不可能，我不可能原谅那样的人。”
他顿时泄气，仍不死心地多问一句:“如果他已经知道错了呢？你不能给他一个机会吗？”
她想都不想，连连摇头，仍是冷而决绝地说:“不可能的，我永远不会原谅一个背地里伤害过我的人。”
她可以忍受一切明面上的欺负，却不能忍受一丝背地里的算计。尤其是破坏她苦心经营的事业，她怎么能忍？光是想想，她就气得咬牙切齿，浑身散发出冷森森的气息。
这样的她，是他以前从未见过的她。他又有种错觉，仿佛她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真是不能想象，向来乖顺如绵羊的她，狠起来的时候，竟会比雌狮更凶狠。
这一刻他明白了，绝对不能向她坦白。他必须要把暗中破坏她事业的秘密，埋进深土里，烂在肚子里，永远永远不能提起。即使多年后他要驾鹤西去了，也不能让她知悉--他怕她会把他的坟给挖了，让他尸骨无存。
当然，他最怕的不会是尸骨无存，而是失去她。
他好不容易才得到她的。如果将来某天，因为曾经犯下的过错，她要离他而去，他一定受不了。他宁愿失去他这些年来获得的所有成就，他也不要失去她。
她比他的生命都重要。如此想着，他搂她搂得更紧，紧得她都有点呼吸困难了。
她不由得挣扎起来，要推开他，轻喘着问:“你干嘛呢？”
“我舍不得你。”
他闭上了眼睛，薄唇触着她的耳朵呢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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