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北市距离安城大约两百公里，在不塞车的情况下，开车也就是两个小时的路程。
俞瑄以为凝凝会来，毕竟今天是他的生日，也是这一年的最后一天了。再过几个小时，全城欢庆，辞旧迎新。而她不在他的身边，只有一个冰冷的蛋糕，这算什么？
明明她可以来的，她却不来，她只是让助理为他送来一个蛋糕，她还说这是惊喜？
真是够惊喜的，她还不如直接承认她忘记了他的生日，这样他反而不会有任何期待，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感到深深的失望。
倚着窗，拉开厚重的雪青色窗帘，透过茶色璃窗看外面浓如墨的天际，到底没忍住，拨通她的号码。
“蛋糕你收到了吗？”听她甜如砂糖的声音，透着兴奋，像是小女孩跟同伴商量某个激动人心的计划。
他语气淡淡:“收到了，谢谢你的这个……惊喜。”
似乎没听出他的不满，她仍是很兴奋地问:“那你尝过了吗？好不好吃？”突然又换了担忧的语气:“上面的图案有没有被破坏掉啊？安安那笨蛋，我以为她下了高铁之后，会直接乘计程车去酒店的，没想到她提着蛋糕还跑去挤地铁！本来你下午就能收到这个蛋糕的……”
他忍不住问:“这蛋糕是你做的？”
她有点羞涩地点点头，忽然意识到他看不见，又娇声娇气告诉他:“当然是我做的呀，我花了好长时间才做好的呢。我这儿是郊区，好不容易才找到一间烘焙工房……为了给你做这个蛋糕，我向剧组请了半天假……蛋糕一做好，我就让安安送去给你了，然后我就回片场赶进度去了。”
一边听着她撒娇似的嘀咕，一边拆开丝带，打开盒子，他看到一个在颠簸中很幸运尚未变形的蛋糕，小小的，圆圆的，上面是穿黑西装和红裙子的两个小人，看起来丑萌丑萌的。
他的心情，在听到她说蛋糕是她亲手做的那一秒，就由阴转晴。现在他已收起了失落情绪，告诉她:“蛋糕很好，你做得很好看。”
她笑声如风铃，又催促他快尝一口。
“会不会太甜太腻？”
“不会，刚刚好，很好吃。”他举起叉子，尝了一口便放下，口腔里都是甜腻腻的味道，夹着草莓的香味。
其实他并不怎样喜欢吃蛋糕，可以说对所有甜点，他都没有兴趣。他身边的人都知道，唯独她不知道。
他又要感到失落。然而很快，他就找到了借口为她辩解--肯定是因为他们在一起的时间短，她不够了解他，这不很正常吗？
这样一想，他就已经原谅了她。
如同每一次对灯倾诉，一聊又是一个多小时。
不知不觉到了零点，城市上空烟花绽放，迎来了新年。
此时此刻，位于两座城市的两个人，只能望着同样璀璨却不是同一片的烟花，隔着电话，共同迎接新的一年。
片刻的沉默后，她说:“新年快乐。”
他也柔情万缕地说:“新年快乐。”
“我这边烟花很美。”
“我这边也是。”
“如果能跟你一起看……”也许是外面的火树银花更衬得室内冷清，触动了他的心，他再没能抑制对她的思念，“我想见你，很想见你。我以为你今天会来的……你今天为什么不来？”
“我……我不能来，”她变得紧张，却强装镇定，“我这边很忙，要请假很不好的。”
“有多忙？就请一天的假，来看看我都不行吗？”她为了给他做蛋糕，不是已经请过半天假了吗？那么多请半天，来看看他不行吗？他甚至可以让阿杰，亲自开车去接她来，只要她愿意来。
她就是不愿意，她始终担心去找他，会被粉丝或狗仔拍到。
她只能推说拍戏忙，“我这边真的很忙的，林洛漓老是ng，拖慢了进度，导演都要抓狂了……”
“不用再说，既然你忙，你走不开，我走得开，我去看你。”
他斩钉截铁地丢下这么几句话，就挂了电话，吓得她忘记了背后是墙，往后一退，后脑勺就磕到了墙壁。
接下来三天，他没有联系她，她也没有主动找他。对于他说过的要来探班的话，她暂且当他开玩笑。她心想，他比她忙得多，戏份重，又是主角，哪能说走就走？她没想到，他就是有这说走就走的本事。在全情投入完成自己的大部分戏份后，他顺利向导演请了两天的假，赶来安城。
冬天的夜晚，不似盛夏之夜繁星满天，也不见皎洁的月，只有干燥的风，吹过光秃秃的树。
不下雪的安城，外头冷得要命，在开着暖气的室内，却能任性地吃冰淇淋或水果。比如现在，在知凝的房间内，安安背靠紧锁的房门，拿勺子挖着大桶的香草冰淇淋，一口接一口，吃得香甜。
这桶冰淇淋本来是知凝要吃的。只因在吃下第一口之后，突然想起下午收工时，助导戏谑的一句小凝的脸看起来好像更圆了，她顿生罪恶感，即刻把整桶冰淇淋塞给了安安。
与此同时，她背靠棕色的单人沙发，全身放松，对着手机支架上的镜头，保持一脸的笑容，小嘴一张一合--她正在直播。
这几年她人气低迷，为了增加曝光，她一有空就会更新她的社交账号，分享生活和拍戏的动态，有时候会开直播，安利她最近吃的零食或看的书，有时也会宣传她代言的产品。
“这一款润肤露，我最近每天都在用哦，我觉得保湿效果蛮好的呢，很适合冬天天气干燥的时候……”
她往脸上抹上一团雪白膏状物，然后用指腹均匀推开，一种淡淡的杏仁香气在鼻子四周散开，她对着镜头笑得甜美。
有人敲门，轻轻的，一下一下的。
明知她在直播，安安不应该毫无戒心地把门打开，更不应该在看到敲门的人是俞瑄的时候，慌里慌张地喊出声:“俞老师！”
金知凝朝门口望了一眼，瞬间笑容凝住，头脑卡壳，将近十秒没说话，几乎忘了她还在直播。
屏幕上已经刷疯了。
任由屏幕疯刷一会儿，她终于回过神，继续刚才没讲完的话题，只是她的笑容不再自然，说话都有点磕磕巴巴了。
一讲完就匆匆下了播。她站起身，杏眸圆睁，瞪着面前的男人。
知道自己不经意又闯了祸的安安，早就抱着冰淇淋溜了。
此刻房间里只剩下她和他。
他就像冒着风雪而来，黑色大衣还挂着落雪。把大衣脱下后，他把它扔在她刚才坐过的沙发上。
现在他身上是咖啡色的圆领毛衣，毛衣里纯白的衬衫，下面是深蓝色牛仔裤和跟他毛衣同色的皮鞋。
她极力压住想打人的冲动，尽量冷静地问:“你怎么来了？”
俞瑄向她走近，皮手套也脱下，把冷白纤长却温暖的手指，轻轻贴在她脸颊上，抚摸着，柔声说:“我跟你说过的，我要来看你嘛。”
他云淡风轻的语气，对她而言又是个刺激。她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咪，要扬起前爪在他脸上狠挠几下才能泄愤。
可她不能挠他，也不能打他，她只能在瞪他半晌之后，恨恨地推开他，随即一屁股坐在床上，噘着嘴埋怨:“你要来，能不能提前打个电话嘛？你这样搞得我……我刚才那样……”
对于刚才长达十数秒的直播尴尬场面，是个人都能嗅出肯定有问题的味道，再结合安安喊出来那一声音量不大却足够清晰的“俞老师”，不用细想，cp超话里肯定又磕疯了。
“我真的好烦啊……”她把一个枕头抱在了怀里，揉着捏着，借此来发泄怒气，“都怪安安，她怎么那么蠢！都不看看猫眼就开门，我迟早被她害死！她还要喊出来……”
她突然又骂到安安身上，反正安安不在场，而且确实是安安的错。
末了她气呼呼说了句:“回去之后我一定要把助理给换了！”
“那要不要把我这个老公也换了啊？”他在她旁边坐下，大手搂上她的腰，把她往后一带，下一秒两人都躺在了柔软的床上。
“我来看你，你不应该感动吗？怎么一见面，就净顾着埋怨和骂人？我来这一趟，来错了？”他向她凑过去，把脸埋在她脖颈之间，鼻尖蹭着她细腻又敏感的肌肤，引得她一阵发痒。
她皱眉，要推开他，推不动。
好不容易见着她，他是一秒都不想跟她分开了，恨不得变成她身上的挂件，她去哪儿都跟着。
他趴在她身上，低头吻她。也是因为太思念她了，一来就是暴风疾雨般的吻，不停落在她脸上脖子上每一处肌肤，封住她的嘴，探入火热的舌尖，扫遍她口腔每一处……
她根本没法抗拒，也不想抗拒，很快就软成了一滩水，由着他了。
事后肚子非常饿，她这才想起她还没吃晚餐。那桶冰淇淋本来是她的晚餐，她怕发胖就给了安安，现在她没有东西吃了。
还生着安安的气，她不想劳动她去买饭，便准备打电话叫客房服务。
电话在床头柜上，她坐起来，探身过去拿起话筒，拨电话前先问旁边的男人:“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什么？”
他上身还是光着的，胸前的汗水在亮白色灯光下泛着光。他把双手垫在后脑勺下，黑白分明的眼睛注视着她，笑得很暧昧:“刚才不是吃过了吗？”
她脸一红，娇嗔道:“现在是问你要不要吃晚饭！”
最后叫了一份牛扒和一份鸡蛋蔬菜沙拉。
不一会儿客房服务员推着餐车来叩门，她抢先一步跳下床，在披上睡袍去开门之前，紧张兮兮地叮嘱他在床上躺着，别露面，生怕他会被服务员看见然后认出来。
餐后，她先去洗澡，洗完之后裹着浴袍，戴着浴帽，站在浴室的大镜子前，抹护肤乳。
他来到身后，把她的浴帽脱掉，看着她一头湿发即刻垂下，遮过雪白的脖子。发尾都还滴着水，水珠滑过锁骨，又滑进胸前的小沟。
她回过头瞅着他，微微蹙眉，只听见他说:“我帮你吹头发。”
电吹风发出呼呼的工作的声音，他一只手拿着电吹风，另一只手抓起她的湿发，小心翼翼地给她吹着。
她只是怔怔的。到这会儿她才渐渐感觉小别胜新婚的喜悦。
其实从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们结婚不到半年，这时还算是新婚。跟他分居两地，她有时会担心，长期不见面，会使他对她的新鲜感逐渐消逝。又或者，他指不定哪天就跟哪个女演员擦出了火花，然后冷不丁向她提出离婚……有时她又很清醒，明白再怎样担心都是多余的。他们的职业就是这样，处处都是诱惑。他若真要变心，她又能怎样？
现在看来，他是不会变心的。因为从见了面到现在，他的眼睛就没离开过她身上，就连刚才她在洗澡，他都要隔着浴室的毛玻璃门，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说话。
相反她对他的态度就差多了。就因为他的出现打断了她的直播，她又是埋怨又是甩脸子的。在床上他们做完之后，他想继续抱着她，她都不耐烦地要把他推开……
不能再推开他了，应该对他更热情一些，让他知道她也是很思念他的。如此想着，她突然就转过身，伸手抱住了他的腰。
此刻他衣衫不整，白衬衫只扣了底下的纽扣，下摆都没收进裤腰里，她把脸贴在他紧实的小腹上，闻着他身上残留的极淡的香水味。
他关掉电吹风，不言语，只是动作极温柔地，揉着她几乎干透的头发。
她抬起湿漉漉的双眸，望着他线条俊美的下巴，还没想好该跟他说些什么样的甜言蜜语，却听见他深沉略沙哑的嗓音问:“你又饿了是不是？”
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她的脸刷的红了。
他又说:“刚好，我也饿了。”
说完他猛地把她拉了起来，紧搂着她，贪恋地嗅着她头发散发的蜜橘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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