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因为停电，外面又没有阳光，雾蒙蒙的。即便现在正值下午，我却觉得好像傍晚。
巫师兽问我是不是在吃醋。我抱着胸，左思右想个答案未果。巫师兽悠哉地抿了口茶，也不追究。我“啊”了一下，他抬起眼皮看我。
“我还以为你是咖啡派的……”我指了下巫师兽手里的我家朴素的陶瓷茶杯。
西洋巫师都是喝那种飘香的苦咖啡的，喝日本茶也太违和了吧。
“你对巫师有什么误解。”巫师兽说，“况且我本质是个数码宝贝。”
行吧。
我伸直了腿。和巫师兽隔着茶几面对面。先前或许是直接和孩子们一起面对吸血魔兽的关系，我并没有现在只能凭想象猜测战斗这样令人焦虑。我逼迫自己不要停下来话题，给自己偷偷不安的机会。
“巫师兽，你有关系很好的数码宝贝吗？”
就像我和太一那样的？
不过我猜多数可能是迪路兽，巫师兽和迪路兽的关系匪浅旁人一眼就能看出。能为了迪路兽做到这份上，他们两交情不浅。
果不其然巫师兽回答我是迪路兽。
“你和迪路兽是怎么认识的呢？”我把手压在大腿下凑近了追问下去，“我和太一是邻居，所以一来就认识了。数码宝贝是怎么交友的呢？”
巫师兽说有些数码宝贝穷其一生都在冒险的。除了一个全是幼年期数码蛋的孵化村和一些同类数码宝贝的据点。巫师兽就是一个一直在流浪的数码宝贝。他孤单一人，没有朋友。直到迪路兽救了巫师兽一命。
我在来东京之后，也是孤单一人了。这算是在流浪吗。突然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来了。
“初次相见时你的眼神，让我知道我们是是同一类人。”巫师兽说，“都是心门曾经紧闭的人。”
……这是什么样的眼神噢。
“但是瑞江，你还有家人陪伴，比如妈妈。”巫师兽指了指我，“数码宝贝都是从数码蛋里孵化出来的，成长是很孤单的。”
“我是单亲家庭啦。”
我曲起膝盖蜷缩起来，看着茶杯里自己的倒影。
“我爸爸有自己的家庭了。但是我妈妈好像不太懂我。”我用轻松的语气阐述下去，好像自己真的不太在意，“我觉得有所谓的事情，她都觉得无所谓。我有时真的搞不懂，到底是她太粗线条，还是我太较真了。”
“很多时候，往往我不是这样想的，却只能向她妥协。如果我不这么做的话，大家似乎都会认为我太不懂事了。”
“像这次电视台的事一样么？”
“是的。”
我还以为巫师兽听不懂的。因为他是数码宝贝。不是一个成长在现实世界的人类巫师。
“那我明白了。”巫师兽点点头，“原来你们世界的孩子和数码世界的幼年期数码宝贝一样，都不容易。”
“什么？”
“就是孤单。”巫师兽说道，“原本以为拥有这么多伙伴、家人、还有娱乐的你们是不会感到孤单的。即使有再多的人和事塞满生活，孤单就是孤单。”
因为这个世界没有两片同样的叶子。成长本来就是孤单的。这感觉会像一块被嚼烂的口香糖牢牢黏在鞋底，走多远都蹭不掉。
在我和巫师兽开零食存货填肚子的时候，外面先是一阵巨光闪烁，刺目到我短暂失明，随后是类似爆炸的轰鸣声。我第一反应是地震，毕竟这是很多震的国家，我速度带着沙发坐垫溜到了茶几下面，还顺手给巫师兽也抛了个。然后缩成一团顶着个垫子扮演龟孙。
半响，外头传来第二次的轰炸。我终于辨别出来这个和地震的感觉完全不同，巫师兽维持着单手空手接坐垫的姿势，缓慢扶着墙挪到窗户旁。
“是吸血魔兽。”他仅仅瞟了一眼就下了决断，左手捏紧了窗帘。
是吸血魔兽复活了。
我下意识飞快转头看了眼电子钟。六点六分六秒。666。可惜那时我是个专挑正经书不读的学渣，我并不知道数字的含义。
距离太一他们休整才一个多小时不到的时间。我还曾天真的以为吸血魔兽的复活会像小说故事里集齐几个人物，或者是特定条件触发的随机事件。没想到是必然导向结果，这货根本就没死，还随时随地再现扮演拆迁户。
“巫师兽，吸血魔兽是住城堡的吗？”我冷不丁问，巫师兽还在忧愁地眺望战况。
“有的吧。怎么了？”
“我在想卖掉他那栋城堡够不够给我们抵债。”我默默说道，“御台场房价很贵的。”
“……”
太一让巫师兽带着我躲在家里的选择，真的很明智。
且不说我根本帮不上什么大忙，光是不添乱让人担心就足够他们放心去背水一战。复活后的吸血魔兽破坏力超群，让我想到动画片里的哥斯拉和宇宙人，可惜现在并没有奥特曼，有的只是几个连初中都没上的小屁孩。
不过，我回忆起那个时候电视剧里的迪迦奥特曼，最后也是一群孩子用希望的力量支撑他挣脱了黑暗。或许孩子真的是有奇妙的力量吧，我一直摸不清最终决战的进度条，直到我看到七色光芒纠缠住了吸血魔兽，好像有坚韧的绳索勒住了他命运的后颈。动弹不得。
空中有两个我没见过的数码宝贝为他送上了最后一击，巫师兽眯着眼带我看，说那是进化成究极体的亚古兽和加布兽。
“巫师兽，你也可以进化成究极体吗？”
“不能说完全不可能，如果有特殊条件或许可行。”巫师兽说，“但是没有神圣计划的话……多数数码宝贝都是办不到的吧。这就是被选召的数码宝贝的特殊之处了。”
就像我们普通孩子和被选召的孩子有区分，数码宝贝也是一样。
战斗结束了。
疲惫感占据我的大脑。夜幕悄然降临，今天这一切发生太紧凑，好想在做梦，又好像已经过了好几天。巫师兽把我背到他的身上朝电视台赶过去。
“巫师兽。你有没有羡慕过被选召的数码宝贝？”
我等了一会没听到回应，转头去掀巫师兽的帽子。巫师兽头一偏让他的帽尖尖擦着我的脸划出去。
“我曾经羡慕过是因为，迪路兽是被选召的数码宝贝。”
“你好无聊，怎么开口闭口都是迪路兽。”我抱怨。
“你开口闭口也都是太一。”巫师兽淡定的说。
“因为迪路兽是被选召的数码宝贝，所以我在想如果我也是，或许我能离他更近一些。”巫师兽专心赶路，撑开他的斗篷带着我掠过一个又一个楼顶，“我能更快理解她的行动，更明白她心里在想什么。”
“但是这个世界上有的是无可奈何的事情。”我去抓那个被风吹得四处乱摆的帽子尖，巫师兽回头瞟了我一眼，我心虚的笑笑。
“不过现在也不赖就是了。”巫师兽说，“这只是曾经的想法，我也从未因此觉得缺憾过。毕竟现在的我们依旧是站在一起的。”
“我们也是站在一起的。”我很应景地搂了一下巫师兽的脖子，后觉这样的触景生情非常腻歪，还自我嫌弃了两秒。
巫师兽带着我回到电视台，我从他背上跳下来，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上午那个蓬头垢面，衣角凌乱，光脚邋遢的我了，比起面前灰头土脸的八个孩子，我简直焕然一新。
巫师兽原本和我一样是以崭新的形象出现的，可是在路上他的帽子被我揉成咸菜干，现在我有一点愧疚。不过他看起来很不在意的样子。
“太一！”我举起双手迎接我们的首席功臣大英雄八神大将，太一却始终抬头看着天空，我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薄雾散去之后，天空并没有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黑色的星空和未知世界的岛屿与海洋将我们的夜晚分割，那是什么？我只觉得恐怖。没等我研究出所以然，太一又一把把我非常粗暴的压趴下。好像是飞机？又好像是虫类的动物一样颤动翅膀的嗡嗡声在我们脑袋上掠过，
“那是数码世界。”我们的智商担当光子郎得出了结论。
我此时又不觉得那个像条纹西瓜一样的天又有多么令人难以接受了。我抬头，看到之前似乎是想攻击我们的那个赤红色虫类数码宝贝。使劲眯缝着眼睛瞧着未知的数码领域，没有高楼大厦，没有霓虹灯，有的只是无尽的山峦齐叠。但我就是移不开眼。
“是太一你冒险的那个数码宝贝世界吗？”我扒拉着太一的袖子，扯着他的领口。一副严刑逼供的样子，直至他点头。
两个世界的天空倒映重合，是否意味着两个世界会逐渐重合。数码世界和现实世界能够自由穿梭呢。
得到这个可能性的时候我确实有点冲昏了脑袋，全当自己也成为了被选召了孩子，被给予了近乎相同的权利。
“太一？”
我再回头的时候，发现太一早松开了握着我的手。
八个被选召的孩子举着手里的神圣计划，他回头对我说。
“抱歉，瑞江。”
“我们必须去数码宝贝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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