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一次一生 一次就好
那声音，苍茫而颤抖。
那么轻，轻到几乎微不可闻。
楚扬却愣住，如被电击中般定在原地。
他的手还停留在我的脸上，我的脸还在他的手里，我倔强的看着他，一眼不眨，黑白分明。
嘴唇轻启，我又喊，像确定，我说：“葛彦……”
他也盯住我，眼眸闪烁着，却不敢转眸，就在我感觉他就快要败下阵的时候，一声呼喊从门外传来。
“葛……”却在看到我们的时候戛然而止。
我看去，白云空灵，清风围绕，一个女子愣在其间。
看到我们的瞬间被狠狠震惊的模样，长发及腰，被风扰乱。
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一个人。
是楚扬始料未及的一个人。
白安然。
她，怎么会来？
看到我们此刻，那么忧伤的模样。
我看向楚扬，他却突然转身，很紧张的感觉。
他说：“白小姐，你怎么来了？”
白安然没有回答他的话，目光越过楚扬，望向我说：“你原来在这儿。”
她说着，脸色苍白，又说：“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我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解释，不由望向楚扬。
楚扬说：“顾小姐，是我的朋友。”
白安然突然冷笑：“朋友？你……”
楚扬突然出声，打断她接下来的话，他低沉的说：“白小姐，我想你应该还没有忘记前几日，我们交谈过的话。”
白安然不甘心，指着我：“难道她也要……”
“白小姐！”楚扬突然出声狠狠打断了白安然的话。
那语气，仓促而激动。
白安然狠狠愣住，我也狠狠的愣住。
什么话，让白安然脸色苍白，看她的眼眸，那份深情铺天盖地，波涛汹涌。
她明明爱葛彦爱到不能自拔，那为了葛彦苦苦哀求欧东辰的场景历历在目，怎么可能转变这么快？
而且，白安然要说什么话让楚扬如此紧张的忌惮？
有惊人的答案，似乎快要爆破而出，我震惊的不可遏制的颤动着，望着楚扬，在眼泪爆破在脸颊那一刻，我问楚扬：“你究竟是谁？”
告诉我你究竟是谁。
“你究竟是谁？”我突然嘶吼，感觉到了无数的欺骗如暴风雨带着凌厉的伤害席卷而来。
瞬间让我，千疮百孔，疼痛淋漓。
楚扬紧紧抿着唇，默然接受我的愤怒，眸光颤抖着，似乎有无数难言的伤。
我们对视着，我倔强的一眼不眨。
他沉默了很久，最后垂下眼眸，他说：“茶思，你怎么了？你问的什么话啊，我自然是楚扬啊，要不然你以为我是谁？”
我冷笑：“楚扬，那么让我看看你！”
楚扬狠狠的定住，看着我，目光闪躲，却没有动。
我等着他的回答，他没有回答。
我伸手，在清冷的空气里，在楚扬的银色面具之前，慢慢伸手。接触在冰冷的面具那一刻，楚扬闭眼，似乎像妥协般的深沉叹息。
一点一点。
我看到了他的唇。
一点一点。
我看到他的鼻子。
一点一点。
却在这时，一阵电话铃声突然响起。
刺耳的打断我的动作。
是白安然的电话。
她接听：“喂，东辰哥哥……”
欧东辰的电话！
整个一晴天霹雳般让我惊慌失措，脸色骤然苍白，毫无血色。
我转身一把狠狠的毫不犹豫的打掉了白安然的电话。
我被吓得冷汗淋漓，心几乎快跳出嗓子眼。
白安然对我吼：“你疯了，莫名其妙。”
然后，她捡手机，却想突然想起什么，突然说：“你是因为是东辰哥哥的电话，所以你……东辰哥哥这几日找你，像疯了一样没日没夜的找，茶饭不思，你不知道吗？”
心骤然抽痛。
我摇头，恐慌的掩饰着说：“我不知道，这与我无关，我不知道。”
白安然挑眉，她说：“你们吵架了吗？都快结婚的人了，什么叫与你无关啊，你们前几天不也是好好的吗，两个人有什么过不去的。”
她说结婚两个字的时候，咬的特别清晰，像不是在跟我说，像在跟楚扬说。
楚扬皱眉，呼吸微乱，他说重复白安然的话问我：“结婚？”
“我……我不知道，我没有要跟他结婚，你……胡说！”我有些仓促的逃避白安然的眼睛，此刻，我满门心思都是逃离这里，逃离白安然的眼里，不要让欧东辰知道我的去向。
我的反应却正好落入了白安然的圈套。
她更变本加厉的说：“你也别生东辰哥哥气了，你还是回去吧，你这样躲在……躲在楚扬家，也不是办法，说出去，又会被捕风捉影的媒体胡乱报道。”
楚扬见我脸色越来越白，想要阻止白安然，我却突然仓促的往外走，这一刻，铺天盖地的害怕。
害怕任何一个与欧东辰有关联的人知道我的位置。
我害怕，我会再一次被欧东辰逮回去，将我送到喜爱茶花的韩子磊身边。
我的脚在颤动，脚步在凌乱。
楚扬一把拉住我，他说：“茶思，你怎么了？”
我一把拂去他的手，容颜空洞，我说：“我要离开。”
他说：“你去哪里？”
我摇头：“不知道。”
“为什么突然要走？”
他拉着我那么用力，让我恢复了几分理智，我冷冷望着楚扬：“我为什么不该离开，这个世上在没有信任，我为什么还要不离开？”
我说：“我最爱的人，最想念的人，他在却不敢相认，我为什么不离开？”
我说完，狠狠甩开楚扬的手，他的手空落落的空中，空落落的手里，再没有我的手。
我的心，哭得泣不成声。
而我的眼，再也流不一丁点的眼泪出来。
我的嘴角，一直挂着嘲讽的笑。
很轻很伤的嘲笑。
一步一步的走。
一步一步的停留。
我走，我在想，我一定要逃离到一个任何人找不到的地方。
我停留，我也在想。天下之大，我却找不到一个我可以安身的地方。
我该去哪里？
而楚扬就一直跟着我，不远不进。
不来也不去。
我记得，他是嘶吼着愤怒的对白安然发了脾气，他说，白安然，你给我马上离开这里。
可是，他现在无论如何，无论怎么做，我也不想在理他。
葛彦，楚扬。两个名字不停在脑海纠缠。
我抱着自己，感觉整了世界充满了欺骗充满了诡计。
葛彦，如果楚扬是你，如果你是楚扬，那么，这么多年，你是在骗我吗？
你真的是在骗我吗？
葛彦，你为什么突然要做楚扬？
葛彦……
我漫无目的的游荡在街头，楚扬在我两米外的位置一直默默的守候。
他的身后，一辆车，默默跟着。
最后，我疲惫的坐在街边木椅上，抱着自己，蜷缩在了一起。
过往路人，偶有好奇，都会投一丝异样的目光瞄我一眼。
楚扬就在不远处，静静守候着我。
天色渐晚，慢慢落败成暗灰色。
楚扬慢慢走到我身边，妥协般叹息说：“茶思，对不起。”
我不言不语，他看着我，不来不去。
冷风刮在面颊。
现在已经是中秋天，夜风难免清冷。
我依然抱住自己的双膝，并不理睬眼前美如画卷的男子。
他落寞的垂眼，然后说：“茶思，对不起，是我骗了你。”
我的眼泪疯狂而落，却落在了心里。
那么多委屈，那么多伤心，都化作了幽怨的眼神，狠狠困在眼前这个男人的身上，我说：“这么多年以来，葛彦，我爱的像个傻子，也被骗的像个傻子，我不知道你的家人，我见过你的妈妈，我原以为你就是一个单亲家庭，后来，在我妈妈出事那天以后，我连你的妈妈都没有再见到，我以为你没有家，我多想给你一个家，与你有一个家，可是，到如今，那成了多么强大的讽刺。”
冷风穿堂，我觉得更冷，更深的抱住了自己。
我说：“葛彦，你骗了我这么多年，你骗了我这么多年，你为什么？”
楚扬，你真的是葛彦。
葛彦说：“茶思，请你谅解我的苦衷，这么多年，若非情非得已，我又怎么舍得骗你。”
我最终泪眼婆娑的怨恨的盯着葛彦：“什么苦衷值得你骗我这么多年。”
我哽咽：“从孩子骗成了少年，从少年骗到了如今。”
葛彦坐在我的身边，突然掩面，深深地忧伤浓浓的覆盖，他的声线也突然哽咽了，他说：“茶思，这么多年，我也多想爱一次。”
他说：“一次一生，一次一回，一次就好。”
他说，一次一生。一次就好。
葛彦，你明明知道，我爱你，多渴望也有这么一次一生就好。
可是，晚了。
这一生一次里，横冲直撞出了一个欧东辰。
他这样声势浩大的闯入了我的爱情我的心。
我没有回答他的话，久久的看着他掩面痛苦的样子。
我这时候觉得，他就像一个孩子。
这么多年，没有哪一刻，我觉得他比现在更真实。
我说：“葛彦，让我看看你吧！”
他抬头，我伸手。
落叶，一片一片飘过我的眼角，落过他的眉梢。
我揭开了他的面具，从前润雅风仪的脸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眉目如画，唇似朱砂。
多么完美的脸。
我说：“从一开始我就觉得楚扬特别熟悉，原来真的是你。”
葛彦看着我，眉目专注，他说：“茶思，你怎么最近憔悴的这么惊心？”
“憔悴？”我摸了摸脸。
葛彦也伸手，触碰了一下我的脸。
他指端微凉，我心中微微荡漾。
他又说：“茶思，这一刻，我突然间不在排斥我现在的身份，这一刻，我终于深刻的知道，只有这样我才可以完完全全保护你。”
他顿了顿说：“茶思，让我保护你，好不好？”
风起落叶间，我愣在葛彦专注深情的眉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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