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装不知

苏纨的话糊不清，怀袖并不能全然辩驳。但可以知晓的是，她并不想莫敬之的病症被人知晓。

        这也是可以想见的，毕竟莫敬之一直是有心夺取爵位。

        只是，这夺取爵位已经演变到癫狂的程度，真的值得吗？

        “嫂嫂既已如此说，我自然不会外传此事。但是在场的并非我一人。”怀袖回复直率。

        她无意挑唆苏纨与其他人的关系，但必须将话理说明，以免本就不悦的关系再覆上一层误会。

        闻得此言，苏纨这才想起还有江如棉在场，不由得环视屋内，看到因惊吓昏倒在地的女子时，唇边带出低声轻嘲。

        “你们扶二少夫人回去。”苏纨唤来几个丫鬟。

        眼见着江如棉昏头昏脑离开，苏纨的目光再次落在怀袖处。

        “这样一来，就全看四弟妹了。”

        屋中院中的所有人都是她管着的，自然会严守口风，江如棉带来的人只要收买即可。

        至于一向好面子的江如棉，只要她不想丢脸，总是知道怎样闭嘴的。

        怀袖失笑。

        风过留声，雁过留痕。

        凡做一件事，不管愿意与否，都不可能只有自己知晓。但这样的话也没必要同苏纨讲。

        道不同不相为谋。莫敬之和莫敞之愿意为一个虚妄的位置不顾身家性命、苏纨和江如棉对于尊位的看重程度也到达令人发指的程度。

        但这都是他们的事。她和莫致之无意于此，更不会参与其中。

        “嫂嫂若是不放心，我也没法子。”怀袖坦率应对。

        人心易变，难不成这里有人不甚说漏了嘴，也须她负责不成。

        苏纨见怀袖面起不悦，忙陪上笑脸，“四弟妹既如此肯定，我自然是放心的。”

        待将来夫君袭爵以后，若是怀袖和四弟还能老老实实的，她也不是不能放过他们的。

        话已至此，院中屋内的一切也整理停当。

        苏纨虽再三请怀袖留下用饭，碍于对方要照顾莫敬之，怀袖还是起身告了辞。

        天色昏暗，风愈发的紧。

        怀袖拢了拢兜帽，走出海棠门，迎面遇到紫珠。

        紫珠端正行了礼，低着头进了院子。

        怀袖疑惑，紫珠方才分明先于自己而来，怎么反而落到自己后面？略略一想，又觉得对方可能另有他事，便不再多虑。

        耳后踩踏积雪的声音渐渐远去，紫珠哈出一口热气，看着白色的气慢慢消融在冷空中，捏了捏手中的药瓶，眼中寒意骤起。

        这是最后一剂药了。按照二公子的吩咐，今晚便让可大公子服下。

        砍杀几个不值钱的丫鬟婆子瞒得住，若是砍杀了命值钱的，少夫人又该如何？

        院中众人有条不紊做着自己的活计，方才的一切仿佛根本没有发生过。

        “吱呀——”

        书房门从外开启，苏纨随意地扫了一眼入屋的女子，面上没有任何波澜。

        “还是你守着夫君我更放心些。”

        苏纨凝看着锦榻之上双眼紧闭的莫敬之，细心地替他拭去额上薄汗。

        “妾身回来迟了，请少夫人责罚妾身。”紫珠将手中托盘放于桌上后，低着头双膝跪地。

        苏纨轻叹一声。院中妾室通房虽多，但不是以色邀宠的，就是愚笨不堪的，挑来选去，也只有紫珠最称她心意。

        “我能责罚你什么，你也是奉了我的命去厨房。”苏纨满面懊悔。

        夫君的状况时好时坏，本来想着趁夫君好转的时候让他吃一些进补的，不曾想前脚吩咐了紫珠前往厨房，后面便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情。

        “少夫人心善，但紫珠绝不敢擅专。”紫珠忙又拜了两拜。

        她是这院子里的人，怎么会不知苏纨脾性。对方越是和和气气和你说话，你就越得提着心应承。

        苏纨脸色和悦几分，示意紫珠起身。

        紫珠离开后夫君才起了癔症，这本就与她不相干。但身为妾室，在夫人面前谨小慎微是本分。就算没有错，也得学会给自己找错处。

        “你知道，我为什么留你在身边吗？”苏纨抬眼，看到紫珠低垂着眉眼，心里还是不由地起了几分别扭。

        就算不打扮，也带着一股子妖媚劲，哪里像个好人家出来的。

        紫珠抿了抿唇，怯生生地望了一眼苏纨，见对方正盯着自己，惊慌失措般低下了头。

        “妾身一体一身都是少夫人说了算，不敢揣测上意。”

        苏纨掩口笑了，“你又聪明又漂亮，还懂得进退。若是能一直如此，将来不会少你的好处。”

        这院子恃宠而骄的贱婢她见的太多了，像紫珠这样胆小怕事并且完全听命于她的，才是可以留在夫君身边服侍的人选。

        紫珠“扑通——”一声跪倒，又是惊又是喜的说道：“妾身……妾身不敢当，妾身只愿服侍少夫人如意安康。”

        苏纨满意的点点头，不但因紫珠对于自己的无比舒心的恭敬，还因紫珠一席话让她暂松了心。

        “夫君这病来的太突然，时好时坏的不说，今日又出了这么吓人的事，也不知究竟该怎么办好。”

        偌大的信远侯府，遇到此情此景时，她才发现并无一个可心人能够协助自己左右。

        “少夫人放心，大公子和您都是洪福齐天的人。”紫珠微微笑了笑，“大公子这病虽然来的急，但肯定也祛了急，只要按时服药，定然不会有事的。”

        每日在大公子的饭食中加少量二公子交给自己的药进去，日积月累爆发的时候，难免会让不知真相的人以为大公子是突然得病。

        不管是府医还是太医，早已被二公子买通。外面来的郎中，也是由自己亲自去请。

        苏纨这个傻瓜，一心扑在管理家事上，等她发觉大公子需要人精细照料的时候，早已为时过晚。不得不依靠她这个胆小畏上、听话乖觉的妾室。

        “你所言可真？”苏纨满眼焦急，晃了晃紫珠的双肩。

        病急乱投医，不管紫珠因何如此说。这一刻，苏纨将这句话完全当成了救命稻草。

        紫珠心底快速闪过一抹嘲讽，郑重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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