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论亲事

“还愣着做什么，须我再说一遍吗？”莫敞之面上不满顿显。

        掌柜见状身形一抖，信远侯府的二公子素来不是个好说话的，且他还从未亲自吩咐过什么，不好开罪，“二公子稍后，小的这便去后厨吩咐。”

        莫敞之敛去怒容，做了个请的手势，与江如棉朝一旁的空桌坐下。

        盛婉淑的脸色越发难看，掌柜见她是女子又客气好说话便随便打发，见到世家公子却唯唯诺诺。更气人的是，那位公子竟然与江如棉认识，两人看上去很是亲密，听他们说话，枣饼多半是买给江如棉的。

        一股酸涩之感自心底蔓延开来，夹杂着丝丝妒意，让她觉得无所适从。

        倦鸟知返，日落景残。

        马车稳稳地行驶在街市上，江如棉手中捧着装满枣饼的食盒，偷眼去看车帘后骑在马上的莫敞之，嘴角不由得上弯一瞬。

        莫敞之觑眼看来，江如棉立刻正襟危坐，眼角带出几分轻蔑，见前面府邸门口有官轿停落，莫敞之稍稍加快了速度，与从官轿中出来的江憬打了照面。

        莫敞之下了马，行礼道：“江司呈。”

        自成为樊太后亲信，江憬在朝中的身价水涨船高，家中更是门庭若市，遇到拜访的人并不足为奇。眼前的年轻公子神采奕奕，江憬自当另眼相待，得知对方是信远侯府的二公子后，更是喜笑颜开。

        “原来是二公子，一向可好？”

        江憬一言像是初见次面的客套谦词，又像是故人重逢的亲切问候，可谓礼道备至。

        莫敞之见对方有交好之意，唇边自然而然漾出笑容，微一点头后说道：“今日寒食节出游人众多，天色将晚便将令爱送回家中，不想又与江司呈巧遇，实乃幸会。”

        信远侯府和江府并没有过多来往，但大家都是知道彼此的。他不是莫致之那种不顾世俗眼光四处拈花惹草的浪荡子，是从不与任何女子有过从亲密往来的。想来这一行已经将自己的意思表达的很明确了，只看江憬如何回复。

        江憬笑容可掬地看着莫敞之，“多谢二公子好意，老朽替小女谢过，今日天色已晚不便久留公子，改日一定登门拜谢。”

        信远侯府在朝中意向不明，但既然对方有交好之意，他也不可能拒之门外。尤其是如今有了一条可以牵动两方的引线。

        “恭候司呈大驾。”莫敞之拱手，眸中划过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又与江憬寒暄了几句后，骑马离开。

        江如棉坐在马车中，远眺莫敞之的身影消失在街角，眼中是激动和喜悦溢于言表。

        方才二公子与父亲的话她虽没有完全听到，但末尾那句“登门拜谢”完全说到了她的心上。

        她不是怀袖那种市井丫头，为了苟活出卖色相。她是书香世家的千金小姐，天生便是有矜贵和骄傲的本钱。

        世面上从未有过莫敞之的风言风语，比起他那个放浪形骸的弟弟莫致之不知强多少倍。今日莫敞之的言行已经明确表示有与江家交好之意，父亲也同意下来，她和莫敞之的关系自然而然也就顺水推舟了。

        锦鲤漫游于池中，林木葱茏如常。

        虽然已经是看惯了的景致，江如棉今日看来却觉别有乐趣，拾阶而上，推开书房房门。

        “父亲，你找我。”江如棉已经换了家常衣服，来的路上便猜中事情始末，保持着矜持不苟的端庄模样。

        江憬摆摆手，示意女儿落座。他久忙于外面琐事，忽然一见女儿，才发现她都已经到了嫁人的年纪，微微有些触景伤情的感怀。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想来不必我细说，也明白二公子的意思。”

        莫敞之是无可挑剔的，能与信远侯府攀亲对他的仕途也是大有好处。如果将来信远侯不能成为太后的助力，自己不过是舍了一个女儿而已。若是太后倒台，信远侯也可成为他的后盾，可谓一举多得，绝不亏本。

        一缕残阳映入窗内，落在江如棉微红的脸颊上，“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女儿不懂这些，父亲何故取笑。”

        幸福来的太快，几乎令她炫目，江如棉双手交叠放在膝上，抿唇垂首。

        江憬拂须而笑，欣慰地看着女儿。如棉素有闺名，无人不赞其品貌才学，可见他教女有方。

        “这件事倒也不能操之过急，虽说二公子有意，多半也会向他父亲提起，还要看信远侯的意思。”江憬见女儿露出焦急之意，继续说道：“想来如棉的相貌品性，信远侯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借着感谢二公子送如棉归家一事前往信远侯府，既可以与信远侯互通有无，也可以进一步说明婚事，百利而无所不往。

        江如棉见父亲说的肯定，又自视并无旁人挑剔之处，正要点头应了，忽然想起另一件事，“宫中……真的不选人了吗？”

        上一次太后召各家适龄女子觐见，显然是为陛下选妃，但却一直没有后文。

        能嫁给一个疼爱自己的夫君自然是好，但若是能入宫，那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荣，这天下哪个女子不期盼。

        江憬皱了皱眉。女儿有志向是好事，但如今陛下式微，又无采选新人的意思，女儿入宫于自己并无益处。何况他现在是太后属臣，自然与之休戚与共。

        “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如棉当为为父考虑，何况二公子文才武略，将来极有可能继承爵位，你便是信远侯夫人，何愁没有尊荣可享。”江憬不容辩驳地分析道。

        江如棉略一沉思，觉得父亲的话十分在理。她也听说过信远侯长子庸碌，四子不驯的流言。如此看来，侯爵之位非二公子莫属，虽比不得入宫光耀万千，但这侯爵夫人的位置于她而言顺理成章，倒比入宫少了许多凶险，也算有所安慰。

        “女儿多谢父亲提点。”

        江憬满意地点点头，正要唤管家进来安排前往信远侯府之事，不想管家的声音在屋门外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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