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离弦箭

箭羽离弦，早已长剑出鞘的莫敞之果断斩落。

        莫致之宣战，他求之不得。

        眼见莫敞之满面杀气地挥剑劈来，莫敞之慢悠悠取下佩剑。长剑逼近，莫敞之波澜不惊，剑鞘微一横出，咄咄逼人的莫敞之被逼得倒退了好几步。

        “你已经不配和我动手了。”莫致之出言调侃，轻松又自在。

        莫敞之狼狈万分，他知莫致之今非昔比，但没料到两人之间的差距竟然已经变得如此之大。

        “莫致之，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莫敞之话语狠厉，挥剑再次袭来。他费心经营了这么多年，绝不能输给莫致之。父亲终有一日会后悔当年直言，更会对他一直偏袒的莫致之失望。他只要赢了莫致之，爵位必然属于他。

        “真是不可理喻。”莫致之唇起淡笑。

        他早已对莫敞之不抱任何希望。只是这一次出手要让莫敞之清楚一件事——不管他有任何心思，最后都只会是竹篮打水。

        剑鞘在空中划过几道优美弧度，莫致之次次将莫敞之的长剑逼退，似猫咪逗弄捉住的老鼠一般。莫致之本就抱着游戏心态，更不必提他根本没有使出全力。

        莫敞之神情阴戾，他从未有一日将莫致之当做过弟弟。于他而言，莫致之只是争夺爵位路上的绊脚石，从前这绊脚石便十分碍眼，如今更甚。

        剑锋回旋，莫敞之纵身转到背后，长剑一挥，朝尚未发觉的莫致之斩去。

        “咣——”紫金发冠被剑鞘击中，莫敞之发髻散落，怔在原地。

        莫致之唇角勾笑，慢悠悠地转过身来。他不过是懒得再陪着莫敞之戏耍，故意露出一个破绽罢了。不想，莫敞之竟然急功近利到连这么简单的游戏都看不出。

        眸光一冷，莫致之长剑出鞘。莫敞心中一惊，正要出手防备，一缕发丝堪堪斩落在地。

        “二哥，你输了。”莫致之轻轻巧巧的说道。

        他不会杀莫敞之，因为他一直记得娘的教诲。但他会让莫敞之比死还痛苦，所以不仅要去其冠，更会斩其发！

        君子死，而冠不免。

        看着发丝像枯叶一样飘散地面，莫敞之双眼猩红。从小到大，他何曾受过这般折辱！因此当事情发生到现在，他竟然都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莫致之嗤笑一声，“二哥，你这是替自己出丧吗？”

        冠礼既成，哪有随便散发之说。莫敞之的样子，实在是太好笑了。

        “莫致之！”莫敞之一字一字咬出幼弟的名字，这三个字不是压制怒火而努力挤出的，而是本就是由怒火生出。

        “怎么？”莫致之不以为然地看着目光阴鸷的莫敞之，唇边勾起一抹冷嘲，“莫敞之，多恨都没有用，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做坏事的人大多不信这个道理，他们总以为自己可以掌控一切。殊不知，他们只不过是被掌控的跳梁小丑罢了。

        春风依旧，心意爽达。

        莫致之纵马而归，将一黑一白两只幼兔交给随从。

        这是方才在林中无意中发现的，兔穴中除了两只饿的奄奄一息的幼兔外，并无其他兔子出没的痕迹，可见多半是不能回来了。

        “你把它们……”莫致之蹙眉，不知该如何说才对。

        他并不懂得怎么养动物，只是看这两只幼兔可怜又可爱，因此决定养着它们。

        随从看了看瘦弱的幼兔，挠挠头以为四公子想吃野味，“是属下现烤了还是带回去交给厨房？”

        这么小的兔子连二两肉都没有，换成是他，一定猎几只大的，抹上蜂蜜，那味道才叫绝。

        “方才那只白雉还不够你们吃吗？”莫致之面无表情的说道：“你把这兔子照看好了，若是有问题全在你身上。”

        下次见到怀袖的时候，可以将这两只兔子送给她，只是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

        想到怀袖，莫致之唇边划过一抹温柔笑意。

        随从目送着莫致之离开，看了看还没自己手掌大的幼兔。这有什么好养的，又丑又麻烦。

        难道四公子的意思是养肥了再吃？这么一想，随从顿时觉得四体舒畅了。

        春草连绵，花香拂面。

        “致之哥哥。”江晚乔轻唤一声，声音柔婉旖旎。

        她早早离开帷帐，为的就是能遇见狩猎而归的莫致之。好在皇天不负有心，她终于看到莫致之独自一人在林边踱步，马上便赶了过来。

        莫致之蹙眉，面上闪过一丝不悦。

        虽然这称呼他只听过一次，但那一次怀袖险些被推入没有水的汤池内，他是记忆犹新的。

        致之哥哥竟然连转身看她一眼都不愿意吗？江晚乔鼻尖一酸，努力忍住泪水滑落眼眶。抿了抿嘴，快步走到莫致之面前。

        “致之哥哥，我是晚乔，是你以前救过的那个小女孩，你不记得我了吗？”

        江晚乔说着，眼圈便不自觉地红了，声音也带出三分哽咽。

        这是她和致之哥哥之间的重要纽带，只要她将以前的事情说出，致之哥哥肯定就能记起她。

        “我救过的小女孩？”莫致之心底一凛。

        眼前模样卑微的女子与记忆中的女童并无一丝相同之处，而且名字都不一样。

        江晚乔以为莫致之记起了自己，忙上前一步，“致之哥哥你想起来了吧，我还去过你家中的。”

        江晚乔喜悦万分，一种从未有过的激动似激流一般自心底涌出。她就知道，她的致之哥哥是不可能忘记她的。

        莫致之冷笑，“江三小姐，我不认识你，也不想认识你。不管你存了什么念头，我劝你好自为之。”

        上次事情过后，他也是派人调查过的，对于眼前女子的身份，自然十分清楚。

        至于江晚乔口中所言，他丝毫没有兴趣。有了那么多的前车之鉴，江晚乔一番情真意切的示好，除了让他觉得无聊至极以外，便只剩下厌烦。

        江晚乔不可置信地张了张嘴，顷刻便泪流满面，薄薄的唇几乎咬出血来，“致之哥哥，我说的都是真话，你好好想一想，肯定能记起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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