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来做客

陈氏眸中快速划过一抹赞许，生于荣华长于富贵，却未有娇纵之心。由奢入简从容应对，丝毫不见半点愁容，这并非人人可以做到的。

        “妹妹这话错了，”陈氏看了看身后走着的夫君和莫四公子，掩口打趣，“分明是‘我们’，妹妹却说我，这岂不是故意揶揄人？”

        比起那些不知轻重又惯于矫揉做作的女子，陈氏更欣赏怀袖的沉静爽直，因此便不由得开起了玩笑。

        怀袖垂眸嗔怪，“这是什么意思，我可不懂。”

        这位盛家少夫人彬彬有礼，却不想也是个爱玩笑的。眼下人多无法辩驳，怀袖只得加快了脚步。

        身后的莫致之闻言看着，唇边不自觉地带上了笑。他与怀袖的关系，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多越好，时机成熟后便是众望所归，谈婚论嫁更是水到渠成。

        菜过三巡，酒过五味，厅内笑语声频动。

        庭院外的杏花开得灿烂，柔和灯影下，簇簇杏花似晕染开的淡淡彩墨，比白日里看来更多了几分温婉之姿，怀袖不觉多看几眼。

        “我家后园有一片杏林，妹妹不如与我一同夜游？”陈氏见怀袖喜欢，询问怀袖之意。

        夫君是个向来以朝务为重的人，只是那些无趣的事她是没兴趣听的，倒不如与怀袖一道提灯赏花。

        春日熏风清夜，遍赏杏花是件风雅之事。只是这样一来，回去恐怕是要迟了，“虽不想辜负姐姐盛情，只是现在已经入夜。”

        “这有什么，难不成我家里连几间屋子都没有？”陈氏快人快语，故意看了看莫致之，又将视线移向怀袖，“难道说大小姐还未嫁，便已经被立了什么规矩？”

        宴席上，莫致之对怀袖的殷勤她是看在眼里的，那细微入里的关怀和不离半寸的目光，连她这个成婚数载的过来人，看着都心生羡慕。

        怀袖顿时一惊，什么嫁不嫁的，什么立规矩，盛家少夫人也太语出惊人了！

        莫致之虚拢着手，垂眸扬唇，盛弘远是个实实在在的人，他的夫人却是个心直口快。不过这倒挺好，毕竟女孩面颊上那抹无处藏匿的羞红深得他心。

        “少夫人真是会打趣，若是真论起立规矩，恐怕也只有我挨骂受罚的时候，哪里能委屈了大小姐？”莫致之回答着陈氏，柔软的眸光却凝注在怀袖处。他可是一番真心，想来女孩一定可以体会。

        莫致之的话听上去是漫不经心的玩笑，偏又端出十成十的认真模样，像是真的有陈氏的意思。怀袖心思微动，抬眸对上莫致之含笑的双眼，“只是赏花而已，偏你这么多的说辞。”

        一眼罢，怀袖起身朝屋外走去。

        女孩羞怯，自然语出嗔怪。莫致之失笑，一副我早就料到的样子，“姑娘且宽心去吧，我自会安排人送信。”

        怀袖闻得身后之言，略一驻足，与陈氏相携而去。

        陈氏笑而不语，心道怀袖与莫致之真是一对佳偶。

        盛弘远撑手看着与夜色融为一体的妻子，心道自己虽不善言辞，好在总有发妻相助，心底便多了一份温情。转眼看向徐徐饮茶的莫致之，扬起一抹少见的狡黠笑容。

        “听说四公子在边镇时十分惹女孩子喜欢，就连邱林居次都吵嚷着非四公子不嫁。”

        “咳……”一口茶水险些喷出，莫致之满面疑惑地看向盛弘远，“盛大哥如何得知？”

        这事情既然能传到江州，那怀袖知道恐怕也只是时间问题了，莫致之心里没由来的慌乱一瞬。

        盛弘远欣赏着莫致之的惊惧模样，换了一只手撑脸，继续摆出看热闹的模样，“本就不是秘密，四公子瞒得了谁。”

        “盛大哥道听途说，我并不知情。”莫致之眼神闪烁，当今之计自然是绝对不认账为上策。

        盛弘远笑出了声。这样的事哪怕是扑风捉影都会搅乱有情人的心扉，何须莫致之表什么态，“四公子放心，我不会到处讲，尤其不会告诉大小姐。”

        “原本以为盛大哥是个敦厚之人，不曾想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莫致之故意表现出一副痛心模样。

        盛弘远本是实诚君子，打趣莫致之几句不过全因对方屡屡将自己比下，眼见自身形象有受损之忧，马上端正了态度，“愚兄不过玩话，四公子且担待几分。”

        关于莫致之与邱林居次一事，源于父亲教导他们要向莫致之一般怀有大志，切不可为儿女私情所累，因此他才了解了一些，其他还真就是道听途说。

        “不说这些玩话了，愚兄与四公子又要事相商。”敛去笑意，盛弘远认真如常。

        莫致之眸光一沉，他今日来盛家并非全然因为赴宴，但既然盛弘远先开了口，自然是听听看再说，“盛大哥请讲。”

        盛弘远凝望中庭夜色，低声一叹。边关日渐不稳，江州纷扰不断，看似锦绣铺地，实则自怀家覆灭便已显露危机，“北衙掌控在太后手中，实在令人担忧。”

        如果樊太后是个有谋略之人也便罢了，偏一味弄权又穷奢极欲，如今又有御城司这个帮手，将胆敢出言者一律剪除。长此以往，后果不堪设想。

        盛弘远言未全出，莫致之却也知晓，他也是这局中之人，又早有一番打算，自然要有所作为。

        “北衙统领梅宜春并不是一个可以服众之人，且又有飞骑军制约，盛大哥不妨争取一二。”莫致之沉声道。

        盛弘远显得很无奈，“四公子高看愚兄了，我虽有一腔热忱，忠君之心不改毫厘，但哪里敢肖想统领之职。”

        他虽也有战功在身，但到底资历尚轻，况且梅宜春如今深得太后赏识，怎么可能轻易撼动。

        莫致之淡笑，意味深长的说道：“盛大哥既然在飞骑军中居高位，自有坐镇北衙之日。”

        梅宜春团花似锦，梅家更是门庭若市，但为人若是其身不正，必然登高跌重。

        盛弘远眉头皱的更紧了，疑惑地看向莫致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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