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舍利子

怀袖，你欺人太甚。

        江晚乔恨极了，不再有一丝一毫伪装，怨毒的神情一览无余。

        江如棉坐立不安，她是众人眼中温良的大家闺秀，如今被妹妹江晚乔连累，没有不怨的，只是众人皆在场，她必须保持着闺阁女子该有的仪态。

        怀袖波澜不惊，江晚乔在生出害人之心的时候，就该清楚会有这一刻。咎由自取的为恶者，是不值得怜悯的。

        日短夜寒，风声凄清。

        宫宴后传出消息，御城司办案不利，贼寇头目赛狸猫公然出言污蔑大将军怀衫，樊太后亲下诏书，命御城司司呈亲查本司，并直接调拨禁军中人入御城司协理。

        消息一出朝中哗然，那些期望看到怀衫面上无光的纷纷不再多言，与怀衫交好的越发扬眉吐气，余下观望的寥寥之人依然不做任何表示。

        这些事于民众而言，不过茶饭之后几句闲言，眼下最被大家看重的则是一件奇事。

        “前些日子下雨，塔林中一处高塔被冲倒，不成想塔下竟然埋着舍利。”怀衫平日不喜这些民众闲谈，但近些日子的这一件却不同。他饮了口热茶，通体舒畅。

        江憬要扼其喉，不想偷鸡不成蚀把米，如今不但摊上个执掌不严的名，更要和最痛恨的禁军中人共处，不知每日如何煎熬。

        “舍利现在何处？”怀袖好奇发问，平日里家中人等各司其职，很少能听到议论外面的事情。

        “此物弥足珍贵，寺庙住职已经命人供奉。”女儿感兴趣，怀衫便说了起来。毕竟自得到此消息后，他便蠢蠢欲动。

        舍利是千金难求的至宝，若是能据为己有，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想必，肯定有很多人想要亲眼一观。”怀袖出言道。

        佛陀累世修持，法相庄严，众生观之心生敬意，更不必说难得一见的舍利了。

        “想见舍利者不少，但能见的却是寥寥无几，如今寺庙住职已经将舍利供奉，须多予香火钱才能看到。”怀衫说的很自然。

        据说他来看，住职此举并不算是一件该被唾骂的事情。这世上，万事从利，寺庙纵然清净之地又如何能免得了俗？何况，他最不缺的就是钱，既然那住职贪财，舍利便更容易到手。

        怀袖闻言蹙起秀眉，若寺庙住职担心见者太多舍利有损倒也说的过去，可他竟然坐地起价，当成买卖来做。

        正要开口说几句，怀夫人的声音响起，“既然还是能看，那不如我们也去看看。”

        怀衫赞同地点点头，他正是此意。

        无风无雨，早冬幽明。

        怀家一行人来到寺庙，众人随住职来到供奉舍利的殿宇，迎面恰好遇到刚刚走出大殿的江憬。

        “看来江兄已经先于在下看过舍利了。”怀衫眉开眼笑的拱了拱手，看到一直与自己势不两立的对手落到了求神问佛的地步，无不喜悦。

        “如此说来，大将军也是来观赏佛家至宝的。”江憬回了礼，对于怀衫的虚情假意全盘收下。

        虽说前些日子遇到些波折，但如今已经是条理清晰。怀衫既然以为他赢了，那便让他以为好了。

        住职见怀、江二人似多年好友易般畅所欲言，不禁开始疑惑起二人不和的传言是否属实，见他们叙话结束，忙恭敬地请了怀衫入殿。

        “大将军，这便是佛宝舍利。”住职露出贪婪的笑容，昨日怀府送来的财帛不算，若是怀衫有意买下，那便可大赚一笔了！

        怀衫悠悠然地打开盖罐，没有想象中的惊喜，怀衫面上迅速便布满乌云，立时将盖罐摔在了住职怀里，“住职这是在戏弄本官？”

        住职不解其意，马上查看盖罐，见里面空空如也，吓得直接软倒在地。

        “舍……舍利呢？”住职惊慌失措地扫视着周围的众人，这可是是他得财的关键，怎么就不见了。

        “住职不知，难道本官便知？”怀衫厉声怒斥，无不扫兴。

        “方才司呈大人看时，还好好在盖罐之中……这还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住职慌得六神无主，推开搀扶自己的僧众，高声命令他们迅速寻找。

        一时间，寺庙中乱成一团。

        “夫君，咱们先去客堂坐一会再说。”怀夫人虽也觉扫兴，但她是万事以丈夫为主的。见此情形，上前好言劝了，与夫君一道出了殿门。

        怀袖慢悠悠地走在后面，看着身边乱糟糟的人群，无奈的摇摇头。

        利从心起，无怪乎佛宝丢失。

        “别人走路看前面，你走路看后面。”楚今安眼见怀袖要被台阶绊倒，冷言提醒道。

        “是你。”怀袖回转眼眸，不再去看乱哄哄的大殿。

        遥望慌乱的众人，楚今安视线定格在怀袖处，唇边浮起一抹讽笑，“没看到舍利很遗憾吧，但你要知道，坏人再有诚心，也拜不了真佛。”

        怀袖没有因楚今安的讽刺而动怒，反而疑惑地看着对方，直看到楚今安露出不满之意。

        “楚今安，我和你无冤无仇，为什么每每遇见，都像我欠你的一般，或者说你本来就是如此做人？”

        女孩杏眸清澈如洗，下巴埋在衣领的一圈狐裘中，衬得明净脸颊越发娇俏，楚今安移开视线，寒了眼眸，“欠不欠不是你说了算，我对你就是这般做人。”

        不但是你，还有你的一对好双亲。

        怀衫此次依靠樊太后对付御城司，他以为这便可以高枕无忧，殊不知其实是自入陷阱。

        怀袖笑了，到底是谁欠谁，也只有自视甚高的楚今安看不清楚。

        “我不和你计较这个，”怀衫大度的说着，“我且问你，上次在酒楼中遇见时，桌上有一封信笺，你可看到了？”

        当时在场的人统共就那么几个，赛狸猫想要的是天鹿宫绦，江如练则已经离开江州，自己没有找到信笺，那只能问问楚今安了。

        事情已经过去多日，但面对女孩的直言询问，楚今安楚没有由来的无措起来，只是比起这无措，更多的则是无名的心烦意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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