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妙用
波茨矿是一种硬度一般，呈晶体状的浅蓝色矿石，具有相当高的脆性，易损毁。
尤其是当它与它的伴生矿赤磔石直接接触，两种矿石将产生奇妙的化学反应，生成一种常见的金属与液体，这让波茨矿的开采变得十分艰难。
其实严格来说，波茨矿才应该属于赤磔石的伴生矿，它们的产量不可同日而语，但因为波茨矿高昂的价格，赤磔石只能作为添头，含泪让出主位。
经过一百多年的挖掘，第三主城这条矿脉已经像是被掘地虫蛀过一样，开了无数条道路，如果没有熟悉的人带路，分分钟就会不知道走到哪儿。
在艾伯伦的带领下，桑汧乘坐上矿车，晃晃悠悠来到了一处无人光顾的矿道。
艾伯伦从背包里掏出镐头和手套，十分自觉走到岩壁边，请桑汧站到既不影响观看、又不会吃灰的角落，一边敲敲打打，一边活跃气氛，争取令她不生出无聊的感觉。
这就是一个合格小弟的修养。
不过，再多的话题，唱独角戏也有说干的时候，尤其艾伯伦又不是天生的谐星，很快，他陷入只能敲石头无话可说的地步。
在寂静的矿道中，沉默越发明显。
听着一声一声的敲击越来越缓慢，越来越小心翼翼，桑汧眉头一皱，主动开口。
“你不是说有租工具的地方？这要敲到什么时候？”敲一天也敲不了一块石头下来。
“啊，这个洞就是我之前租的破壁机开的。”艾伯伦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机器挖出来的都是废料，报废太多也会被罚款，我感觉附近应该有矿，只是不能粗暴，慢慢凿吧。”
他才是挖矿的主力与内行，既然这么说，桑汧也不再发言，只是把目光挪到岩壁上。
在她看来，所有岩石都没什么区别，也不知道怎么区分哪些有矿哪些没有，这不是和赌石差不多？
想到自己曾经看过的各种赌石文，桑汧心中一动，忽地开启自己唯一拥有的神术。
瞬间，一股比之前厚重数倍的地气沉入丹田，她意识一清，再往墙上看去，居然隐隐约约看到不同深浅的黄白之色，仿佛透过热成像仪看世界。
这是？她瞪大眼，心中隐隐涌动出一股激动。
“那里。”桑汧突然指着艾伯伦左手五十公分处的位置，高声道，“挖开。”
艾伯伦一顿，毫不犹豫转化目标，数分钟敲打后，一点儿暗红色从土黄的岩壁下露了出来。
“是赤磔石！”他兴奋叫道，连忙把这块拳头大小的矿石挖出来放入包中，等换成星盟币，这可以供他和桑汧十来天的伙食费呢。
原来赤磔石是浅白，桑汧眼眸异光闪闪，立刻又选了一个偏黄色的位置让艾伯伦敲打。
半天后，一无所获，桑汧心中有底，随即又换了方位。
在她尝试的这段时间，神术半小时使用期已到，为了不浪费信仰点，她关了山岳之庇，但早把周围异常颜色的位置点刻在脑海。
于是之后，在她的指挥下，艾伯伦几乎每敲一个位置都有成果，刚开始他还会惊呼，后来已经敲到麻木，金石相击声在矿洞中回响，仿佛一首激昂的音乐。
艾伯伦估计从来没有这么轻松、这么有成就感的挖矿，到了后面，他看桑汧的目光简直像是在看神祇，如果不是暂时没发现波茨矿，搞不好都要五体投地跪拜下来。
所以，利诱才是最有效的手段。
桑汧悟了，她蓦然懂得了如何在目前的局势下推广后土信仰，果然，只有了解需求，才能直击弱点！
这个矿下得不亏！
忙忙碌碌五六个小时过去，胃部响起饥饿的提醒，艾伯伦一愣，终于从挖矿中清醒，他低头，看着满地被自己敲下的碎石，忙不迭把地面清理一块出来，铺上自己的衣服。
“请坐！女神请坐！站这么久腿累了吧！我给您揉揉腿，您要喝营养液吗？不不不，这东西太难喝，您忍忍，我们马上出去，换了这堆矿吃大餐！”
艾伯伦激动得语无伦次，之前看着桑汧使用非人力量时都没有那么激动，那时候是畏惧，是羡艳，现在却是实实在在的仰望，仿佛一堆金山掉在眼前。
“什么称呼，少献媚，多干活。”
桑汧眉毛一竖：“后土娘娘才是真正的女神，这是娘娘赐予我的力量，你对娘娘感恩，多多祈祷就够了，记得吗？”
“是是是！”艾伯伦连忙点头，拍着胸保证，“我以后每天祈祷三十分钟、不，一个小时！祈祷一个小时才配得上娘娘的仁爱！”
桑汧张了张嘴，本来想说不用这么久，倏地，她顿住，在脑海中戳了戳系统。
【那个每人每天信仰点上限能不能给我提高一点，3点太少，我要攒到什么时候，至少给我来个12点啊！】
系统纹丝不动，仿佛掉线。
啧，已经习惯这样的桑汧收回意识，考虑了一会儿，还是没有拒绝艾伯伦的主动加课。
虽然现在没用，说不定后来升级上限就增加了呢？
再不济，也能坚定信仰，没有哪个教派会嫌弃信徒太虔诚。
在艾伯伦周到的服务下，桑汧拿出包中的营养液浅尝一口。
桑汧：“……”她能不能后悔说把这东西扔了吃点正常伙食。
她想过难吃，可没想过这么难吃啊！
仿佛发霉的米浆加入无法形容味道的碎渣，带着不可忽视的黏腻感，鼻涕一样从喉咙滑下，令人作呕。
那种人生都失去希望的感觉，脑海只剩下一个念头——为什么要活着？！这种东西绝对不适合活人食用！！
瞟了旁边的艾伯伦一眼，同样是失去颜色的表情，但他咽下去了……桑汧麻木倒完一袋营养液，她的偶像包袱不允许她表现得连弱鸡都不如。
填饱肚子后，两人都静坐了片刻，仿佛还在沉浸在那恐怖的味道中。
数分钟后，艾伯伦找回灵魂，继续工作，桑汧也在敲敲打打的声音中清醒。
她看了一眼对方认真干活的样子，微微点头。
虽然初遇时对方蠢得让她恶心，但看在他现在给自己创造价值的份上，也许能稍微对他好一点——那张脸一直肿着也伤眼睛。
决定暂停□□惩罚的桑汧坐地沉思。
现在钱的问题暂时解决了，只要工具人够努力，她几乎想挖多少挖多少，物质也会逐渐充裕。
没有了生活上的困扰，人自然就要考虑事业上的问题。
虽然没明说，但系统绝对是希望她在这个世界传播后土信仰，对抗邪神蒂亚，因为神术出乎意料的效果，只要她能建起祭坛，桑汧倒是不怀疑拉不到信徒。
唯一的问题是，如何在行动过程中保密。
尽管她现在的武力值一打十都不难，但这是在建立在双方都赤手空拳的基础上，要是走漏消息，引来地头蛇，她一个□□凡胎，怎么对抗星际武器？
扯娘娘的大旗也没用，说不定还更遭，谁让蒂亚瓦亨托砸了神灵招牌，星盟人已经是一年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呢。
当初她找上艾伯伦，是真正抱着不成功就成仁的心态，对于一个差点害死自己的人，就算最后下手，跨过心理那道线也更容易。
但是普通人，无冤无仇，因为传道不成功就下杀手，和邪神有什么区别？
她都怕后土娘娘嫌弃自己败坏名声，显灵把她给劈死。
可是不做控制？桑汧怀疑她这边刚刚把人聚起，另一边就会接到举报来围剿。
也许她不一定会死，而是成为人肉探矿器？
自嘲一下，她点着下巴，不停琢磨着各种办法，包括并不限于和这座城市的掌权者合作，但最后，这些想法都被她一一清除。
先不说周家这位执行官对外表现多么荒唐，哪怕是为了掩饰精明好杀回本家，以她现在的实力，和这种势力合作，结局也只会是被吞得骨头都不剩。
成为傀儡都是最好的下场，搞不好就是试验台伺候。
人对神的畏惧是建立在强大的力量上，后土娘娘不现身，她就是一个稍微厉害一点儿的人，人类的贪婪她从不小觑，因为她自己也是其中一员。
说来说去，还是她太弱，桑汧郁闷吐出一口浊气，但凡有个绝对防御的护身符，或者能万军中取敌人首级，她都能一手萝卜一手大棒吊条鱼试试。
哪用这般畏手畏脚，瞻前顾后呢。
她泄愤似的狂戳系统，连个商城兑换都没有，要它何用，实在不行，来个转盘抽奖她也不嫌弃啊！
现在她想到提升实力的唯一办法，就是持续修炼巫族锻体功法，然后想办法升级，再获得更高层次的神术，但是这就又回到原点——如何在保密情况下收集信徒。
桑汧眯着眼，其实还有一个破釜沉舟的选择——直接想办法联系联邦政府，说自己可以帮他们对抗邪神，以目前黑暗帝国的侵蚀速度，很可能对方就死马当作活马医，真相信她。
而有了官方力量的背书，她绝对能在短时间获得大量信徒，真正展现非凡的神迹。
可依旧是那句话，她不相信他们。
如果是自己原来的国家，桑汧也许还会选择与官方合作，可这个世界的政府，她脑子昏了才自投罗网。
别搞得邪神没抓到她的灵魂开启通往蓝星的通道，反而让星盟给侵略了过去。
难，真难！
桑汧心中愁云密布。
正在这时，哐当哐当的矿车轮子声音响起，伴随着粗重的喘息，桑汧耳朵一竖，下意识起身，快速避入了矿道凹陷处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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