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早知凶手
() 下午.皇庭花园小区.九号住户
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屋内，周传鹏在阳光的沐浴下很快便进入到了梦乡之中，此时周长生悄悄地迈进卧室为熟睡的儿子重新盖好了被子。正当周长生准备离开卧室时，楼下的门铃声突然响起。周长生连忙回头看了一眼熟睡的周传鹏，幸好铃声并没有惊醒他。于是缓缓地退出房间走到了一楼。
周长生不耐烦的来到大门监控器前，他真不清楚是谁这么烦人居然在自己丧妻的时期打扰自己。但当周长生打开大门监控器后，令自己更窝火的是，来者竟然是刘盼盼。
无奈地周长生用按键将院门打开，同时也开启了房门并站到了门外。此时只见刘盼盼进入到院内吊儿郎当的向自己走来。
“这位警察同志，你怎么又来了？我记得这件案子现在应该是张贵山队长负责吧？”周长生不友好的盯着他。
“不好意思周总，我转交给张队的材料有点问题，上司让我来补充案发当天的一些遗漏，虽然我知道这样可能会打扰你，不过希望你大发慈悲能让我进去一小会儿，只要我解决完剩下的一点事情以后坚决不会打扰你了。”刘盼盼故意做出一番可怜的样子，当然刚才他说的一切全部都是瞎话。
“一个意外事故还能要什么材料？如果你没有搜查令的话我是不会让你进我家一步的。”周长生的态度非常强硬，同时也对刘盼盼充满了不信任。
“拜托啦......我先前一直认为这是凶杀案，现在却要改判为意外事故，正是因为这样我才必须要重新到现场收集一点关于意外死亡的证据。至于搜查令......我的上司已经把我骂惨了，我哪还有脸去申请啊。”此时刘盼盼的表情越来越为难。
周长生并没有回答而是沉默的思索了一会儿，之后便从门口闪出一条路，表示同意让刘盼盼进入。
随后刘盼盼连声道谢的进入到别墅内，但出乎意料的是刘盼盼并没有到案发的厨房而是一屁股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像是在等待什么。周长生见状后非常疑惑，于是准备上前质问，可是就在这时门铃再一次突然响起。
周长生连忙拽住了即将关闭的屋门探头望院内看去，只见林玉雯与周传易站在院门外不断的按着门铃。
“小雯，传易？你们现在来干什么？”周长生站在别墅内大喊。
“爸，难道不是你让表姐把我带过来的吗？”周传易同样对着院内大喊。
“小雯？可是我没有啊.....”周长生喃喃自语的说。
听到院外的喊声后刘盼盼连忙起身，抱有歉意的说：“不好意思，周总。是我让林老师带周传易过来的，事先也没和你说好，十分抱歉！”
“这是什么情况！”此时周长生的语气已经变得相当愤怒。
“请先给他们开门，到时候我会解释清楚这一切的。”说完只见刘盼盼在没有经过允许的情况下按下了开锁键。
门外的二人见院门打开后便走了进来，很快站到了别墅门口的周长生面前。
“姑父、传易......对不起，是我要帮刘警官的，请你们不要生他的气。”说着林玉雯如同犯了错的孩子一样低下了脑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现在就给你局长打电话！”说着周长生掏出手机便开始解锁。
见到此情景后刘盼盼连忙捂住了周长生的手，非常紧张的说：“周总你先别急！我就耽误你们爷俩十分钟的时间，十分钟以后你要是感觉我说的不对再给我局长打电话也不迟！”
“你又想耍什么鬼花样？我家不欢迎你，你给我出去！否则我立马就给你局长打电话投诉你的行为！”
“如果你感觉对得起你的亡妻，那你尽管打就好了！”
“这和我的妻子有什么关系！”
“你的妻子并不是死于意外，而是死于你的亲生儿子周传易之手”
刘盼盼此言一出，现场的氛围顿时变得相当凝重。周长生并没有反驳而是双手颤抖的握着手机，同时无神的眼里滚动起了泪珠。
“你胡说什么？之前我不是已经和你说过了，我案发时一直都待在仓库里！”听到此话的周传易连忙反驳起来。
“你在撒谎，其实你当时根本没有在仓库。”
“我不是和你说过吗！我的店员和朋友都可以作证！而且我还有当时在仓库里拍得照片！”
紧接着刘盼盼拿出自己的手机，将手机相册中的照片翻出后递过去说：“你看见这张照片没有？照片上的是中心公园的喷泉。”
“我认识，不用你说！”
“你现在看一看我的拍摄日期，是不是1月16日下午3点，也就是现在。”
“那又怎么样！”
“难道你不感觉奇怪？我现在明明在皇庭花园可是为什么能拍到中心公园的照片？我想你比我更清楚。其实这是我今天中午12点左右拍的，但只要我将手机时间调整为下午3点，那这张照片的拍摄时间自然就成为现在。由于我是一个‘手机盲’刚开始一点也想不通，多亏我晚上问了一下我那精通手机的侄子，我才知道这一切的。”
“你是说我那几张照片是伪证吗？”周传易见到自己的诡计被识破便有些心虚。
“作案当天你先在仓库里调整了手机时间，事先拍下了几张货物的照片伪造了你不在场的证明，之后你趁着别人不注意回到办公室，通过办公室的窗户离开了超市步行赶往这里。期间你在路途上一直在和朋友聊微信，造出了一番似乎你就在仓库里的假象。紧接着你抵达了作案现场，杀了你的继母，同时一直聊微信并发着照片。最后你收拾完作案现场，便再一次回到了超市。这就是你作案的整个过程吧。”刘盼盼推测着说。
“哈哈哈，警察同志，你的想象力真是丰富啊！我感觉你不该当警察，而是去写小说。虽然你可以说我的照片拍摄时间是通过手机调整时间伪造的，但这一切只不过是你的推断而已，你有什么证据吗？”虽然自己被识破但周传易已经保持着冷静。
见到周传易如此嚣张，刘盼盼不禁冷笑的摇了摇头，翻出了相册里的其他照片说：“我当然有证据，那接下来你还是看一下我的手机相册吧。你看见这些照片没有，这是我今天上午在你超市仓库里拍的，和你那天拍得照片角度一样。”
“这个我知道，你今上午找我拍了两次，因为你第一次拍得不好。”
“嘿嘿，其实我是骗你的，我的目的就是为了拍两次而已。你看第一张照片，这是我在今天上午10:50时拍的，第二张是11:30时拍的，也就是我回去重拍那次。现在你能不能配合我一下，把你拍的那几张照片从你的手机翻出咱们对比一下。”刘盼盼指着周传易的手机说道。
周传易丝毫没有迟疑直接拿出手机并翻出照片，将自己的手机与刘盼盼的手机并排在一起进行对比。
此时刘盼盼翻到10：50时拍摄的照片，问道：“发现问题了没有？”
“哪能有什么问题，都是一个角度拍得，照片基本上一模一样。”周传易相当不屑一顾。
随后刘盼盼翻到11：30时拍摄的照片，问道：“发现问题了没有？”
“不就重拍了一次吗？哪有什么问题？”
“错了，难道你没有发现阳光照射的角度有问题吗？”
“角度有问题？”
刘盼盼指着周传易手机照片里的一摞成箱的矿泉水说：“在你的照片里，太阳透过玻璃窗照射进来的光线打在了倒数第三个矿泉水箱子的底部。而我的照片里，光线却是打在了倒数第四个矿泉水箱子的中部。看出来了吗？”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刘盼盼翻出的10:50时拍摄的照片，说道：“不要紧，接下来我们看完下一张你就明白了。那你看见这张没有？我现在这张照片里光线的位置，和你那张照片里光线的位置基本吻合。现在你该明白了吧？你的这张照片拍摄时间是11:30时，我的第二张拍摄时间也是11:30时，可是为什么两张照片里的光线位置却一点不同，而是和我10:50时拍的照片里的光线位置吻合？原因很简单，因为你的这张照片根本不是11:30时拍的，而是10:50左右拍的！我想这足以证明照片是伪造的了吧？”
在刘盼盼解释完后，周传易的背后已经流满了冷汗。自己做梦也想不到这个刘盼盼居然靠这么不起眼的细节就拆穿了自己的谎言。
“这......你顶多只能说案发时我没有在仓库！但你能说明是我杀了人吗！”周传易明白如果现在认罪服法那必死无疑，只有一口咬定不是自己干得或许还有转机。
“当然可以，那你现在把外套拉开，杀人的证据就在里面。”
周传易愣了愣神，将信将疑的缓缓拉开了外套。
这时刘盼盼指向衬衣的下方，众人顺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周传易衬衣下方有一块很不起眼的淡红色油渍。
“你们记不记得薛艳红做的菜里面有一道油焖大虾？起初我在垃圾桶里找到了一块被扔掉的大虾，于是我特别不解，因为就算再又钱的人家，一只虾掉在地上用水洗一洗回锅后仍然可以食用，为什么要扔掉浪费？后来我记得林老师和我提起过，薛艳红特别厌烦周传易碰过的一切东西，只要碰过就会被扔掉。我认为当时周传易在想吃虾时被发现，不经意间将虾掉到了地上，所以才导致这一只虾被薛艳红扔到垃圾桶，而那这块油污和油焖大虾的颜色一致，肯定是虾掉落时碰到了你的衬衣留下的。你之所以没有发现，其一是你当时要应付你的继母忘记了处理，其二就是它确实不显眼以至于后期你都没看见。”刘盼盼解释着说。
在一切解释清楚后，周传易知道自己已是无力回天，于是黯然的说道：“哼，你正是因为这块虾油才盯上我的吧。”
“没错，当初你解开外套时无意间看见的，从那时我就彻底盯上了你。”
“如果我在法庭说，这是我中午吃饭时不小心弄上去的呢？”虽然周传易知道这句话没有意义，但依旧想要通过诡辩逃脱法律制裁。
“很简单，那只掉落虾之前被我带回刑警队了，只要我们通过法医鉴定，对比一下你衬衣的油渍和那只的虾成分是不是一种，然后写成报告递交给法官就可以。”
此时周传易两眼无望的看着门外的天空并冷笑了起来：“哼哼，没想到啊......居然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传易啊！你为什么要杀了你阿姨！”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周长生终于爆发了，只见他愤怒的吼向对方。
“你说为什么！难道这一切不都是你造成的吗？”意外的是周传易用更有力的声音怒吼了回去。
看到此情景后林玉雯知道自己必须要出面制止这对父子，于是连忙劝阻说：“传易......你别这样......”
“你闭嘴，让这混小子说个够！”
还没等林玉雯说完，周长生的怒吼便打断了她。
“如果当初不是你和我妈离婚，薛艳红这个婊.子能嫁到咱周家吗？如果当初不是你对薛艳红给我的折磨视而不见，我从小会有这么多痛苦吗？我跟了你以后你从来没有认可过我！你就知道夸我弟弟，贬低我！咱家原来穷苦的时候一家三口多么幸福，自从咱家有钱以后你变了，我妈也变了，你们都变了！你们离婚的那一刹那，知道我有多么痛苦吗？你们替当时只有十岁的我着想过吗？与其说是薛艳红虐待我，倒不如说这是你对我的摧残！周长生我恨你，我恨你一辈子！”周传易泪流满面嗓音也变得嘶哑，压抑在自己心中将近十多年的痛苦在此时此刻终于爆发。
“说得好，就这些吗？难道你不想再多骂你老子些什么吗？”虽然周长生极力的在阻止自己哭泣，但泪水却一滴滴从眼眶中流落而出。
“咳咳，能不能让我这个外人说两句？”刘盼盼清了清嗓子站出来说道。
“你懂什么？你知道我这些年受了薛艳红那个婊.子多少罪吗？我吃得是变质的，喝得是过期，用得是剩下的，就连我喜欢一切都全部扔掉，你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吗？”
“我了解过你的苦楚，或许你的痛苦远大于我所认知。但是有一点我非常清楚，你真不该这样说你父亲，他在背后为你默默做了许多事情。本来我不想说，但是现在看来很有必要告诉你，那就是......你的父亲其实知道薛艳红是被你杀得。”
刘盼盼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十分震惊。众所周知，周长生是极力认为薛艳红是死于意外的。
“警察同志，你......你真的是人吗？你怎么可能知道？”周长生惊讶的看着刘盼盼。
随后刘盼盼从口袋中取出了两张A4纸，正是先前周传易从薛艳红房间里找到的财务报表和借款单。
“啊，你怎么会有这个？”周长生与周传易异口同声的问。
“刚开始我一直不清楚你的直接动机是什么，结果我发现一个问题。你说过你经营的超市运营不善急需流动资金，可是我想不通你为什么不向你这么有钱的老爸借钱，于是我私下里找了你超市的会计，根据她的描述你之前让财务科整理过财务报表并拟过一份向你父亲借钱的借款单，。借款单写的借款起始日期是1月15日，也就是昨天，而正巧昨天你继母被害。所以我断定，肯定是你继母阻碍了你向父亲借款的事情，我想你也早就知道薛艳红在阻碍，于是便起了杀心，这就是你的直接动机。”刘盼盼说道。
“嗯，确实不错，艳红的确不让我借钱给传易，而且还拿走了借款单和财务报表。”周长生深沉的说。
“那这和我爸知道我杀人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难道你没有感到不对劲？一个人无缘无故痛失亲人后就这么轻易甘心承认亲人死于意外？而且你爸在得知我怀疑此案后非但没有听取我的疑点，反而通过关系把我调离此案，这是一个痛失亲人的人该做的吗？这份材料是我上午趁你不注意在你办公室找到的，中午已经鉴定过了，上面沾有大量的化妆品物质，说明这份材料在你继母的化妆台上放过，但在案发当天我们并没有在你继母房间里找到这两份材料，估计是你杀人后为了防止暴露所以取走了。但你父亲在见到你继母房间里少了这两份材料后立马就能联想到你，也就是说你父亲一开始就知道人是你杀得。”
“居然知道我杀人......那我爸为什么不举报我？”
“因为最终你父亲还是选择了你！其实你父亲应该特别痛苦，他要从妻子和儿子之间做出选择，一个是被杀的妻子，另一个是杀妻子的儿子，这恐怕是世上最大的难题。这和你继母欺压你，但你的父亲却故作视而不见一个道理，毕竟他要尽量做到中庸，既不去支持你也不去支持你继母，从而维护家庭关系。要是这么看你父亲真不容易，为了不让我查出真相，为了掩护你，不惜做出触犯法律和道德的事情。”刘盼盼说道。
林玉雯在一侧看的内心相当触动，于是又告诉了周传易一个秘密：“传易，其实姑父一直背着你在和几家银行联系，希望他们能够为你的超市融资。姑父让我一直瞒着这件事，他怕如果直接资助或出面帮你，你根本得不到任何历练。总之你之前遇到的好多困难都有姑父在背后助你一臂之力。”
听完二人的一席话周传易心里再也没有刚才的波澜起伏，他沉默了，他彻底沉默了，也许他一时无法理解父爱为什么如此悄然生息，也许他一时无法理解自己的父亲受到误解之后却永远不解释，不管怎么样，如今他不仅原谅了自己的父亲，还对父亲产生了愧疚。
“爸，对不起......”
周传易在用最直白的语言道歉后一下子扑到了父亲的怀中，用双手紧紧的拥抱住了父亲，紧贴在父亲的肩膀上放声大哭了起来。周长生虽然感受到儿子的眼泪已经浸湿了自己的衣衫，但这份热泪却已融入到自己的心房，于是同样抱紧了儿子。这是父子二人十多年以来的第一次拥抱。
刘盼盼见此情景后缓缓转过身去，大步迈向门外说：“这件案子不是我负责，我也没有逮捕令，所以没法带你去警局，一会儿你去刑警第二大队找张队投案自首吧。”
“请等一下！”得知刘盼盼要离开的周传易擦了擦一下眼泪，转身来到刘盼盼面前。
“还有什么事情吗？”
“没有了，我只想谢谢你。”
“谢我干什么？我只是一个烦人的警察而已，你还是好好改过自新重新做人吧，早点出来好好孝敬你爸妈。”
“虽然我杀了人，但是我从来没有后悔，我只后悔让薛艳红死得太舒服了。”
“哼，你还是替你弟弟着想一下吧。”说着刘盼盼一拳捣在了周传易的肩膀上。
“对了，还有一件事......”紧接着周传易趴到刘盼盼耳边说起了悄悄话。
在周传易窃窃私语时，二人时不时的瞥一眼站在一侧的林玉雯，看的林玉雯顿时浑身发毛，相当不自在。
“嗯，好吧，如果可能的话我会的。”说完刘盼盼看了一眼林玉雯微微一笑，转身便走向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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