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天穹的繁星
濑户内海沿岸，天地一片苍茫，皓月如镜悬挂在天空，播撒着纯洁的光泽。
秋潮漫过了沙滩，缓缓地浸上了堤岸。天地好像被月光清洗了一番，素白中透着淡雅，淡雅中透着朦胧。大海一望无际，好似虚无缥缈，平整的海面上，只有寥寥几只渔船在撑帆，随着涟漪层层荡漾。
海是白的、沙是白的、山的那头也是白的。山峰是一把分割阴阳黑白的刻刀，把空间分成了两半，一半沐浴在月光的白中，一半沉浸在夜色的黑中。
星星点点的沙滩上，坐着一个女孩，她全身素白，无论是皮肤还是衣着，都白如一色。夜里的微风挑逗着她的长发，让其在风中摇摇曳曳、飘转不定。
女孩面朝大海，睁着大大的眼睛，充满温情地看着这白色的天地，嘴角勾勒着完美的笑容，海风吹起了她白色的长发，月光拉长了她白色的身影。
“他们，已经去那巴塔了，你可以做好准备了。”，她的声音甜美而温柔，好似空灵中透着音韵。
可是她是在给谁说话呢！？四周本空无一人。
“放心吧姐姐！”，这个声音冗长而又沙哑，仔细聆听就如同嘶叫，就好像是没有声带的人发出的，“局势始终在我的掌控之中，让他们先为我们铺好路、吃好苦，我们只需要坐收渔利就是了。”
它来自茫茫无尽的黑暗，白色的少女坐在沙滩上，身处月光之中，身后便是由大山分割月光造成的黑暗。
“你的人，有能力完成任务吗？”，白色的少女又问。
“没问题，至少那个男人很强大，不是吗？来自昆仑山与世隔绝的地方，在穷山恶水的环境里长大，忍受着孤苦伶仃的苦痛，沉默在无边无际的寂寞。这样的人，是很可怕的！”
“他比林梓萧如何？”
黑暗中的声音苦涩一笑说：“两个男人，一个是逆反天地给予的生存环境，一个是逆反来自远古的命运，总之林梓萧是一个值得敬佩的对手。”
“可是对于我来说，他是一个值得信赖的队友。”
夜，再一次陷入了宁静，不知何时，月光下的白色少女不见了，黑暗中的黑影是否还在？没人知道…………
皇家方舟在地中海上轻快地遨游，正值凌晨四五点，大海上雾气弥漫，伸手不见五指。
船头，一个萧瑟的身影屹立在风中，在一片白茫茫的雾气里若隐若现。
北辰萱早醒，牵着小南宫在船上散步，惺忪的脸上挂满了忧郁。“小南宫，你说我们到这个地方来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呜呜……”
“我们真的可以保护人类吗？这次去耶路撒冷是要解决什么问题？”
“呜呜……”
“他们都那么厉害，可以保护人类，可我什么时候有那么厉害？”
“呜呜……”
“算了，就算你会说话也不知道答案，你每天除了吃就只剩下睡了……咦？队长，你在这里干什么？”
北辰萱看到前方的船头上站着的人，一眼便认出那是林梓萧，虽然隔着层层迷雾，但那样“天地苍茫一根骨”的气势是别人不具备的，而且，这样的背影，同十年前那个风雨萧条的夜晚里，那个风里的男孩十分相似。
林梓萧微微眨了眨眼睛，并没有回头，依旧沉默地遥望着大雾。
北辰萱干脆来到船头和林梓萧并肩而立，林梓萧比她高十几公分，所以她仰望着林梓萧的俊逸侧脸，一时间竟有些迷失。
“地中海最近很不太平，我需要在这里观察海洋动向。”
“那……你在这里站了多久了？”
“……”
北辰萱惊讶道：“不会是一整晚吧！”
林梓萧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根据欧洲和以色列气象局的报道，最近地中海的海水蒸发量出奇的高，是百年难遇的海洋水蒸发，最奇怪的是，沿岸各国的降水量反而有所减少，那么这些被蒸发的水去了哪里呢？”
“也……也许，去了太平洋吧，哈哈！”
林梓萧没有理会她的嬉皮笑脸，依旧默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队长，为什么兰达尔的人都要说汉语呢？”
“从建立之日起就说汉语，听说一位中国人和市长一同携手建立了兰达尔，兰达尔从此主要用西式的餐饮，说中国的话。”
“哦！”，北辰萱拢了拢裙摆坐了下来，顺手将小南宫搂在怀里。
“我想向你了解一下南宫陌。”，这次是林梓萧主动开口说话。
“好啊，你想了解他什么？他的家庭身世？还是性格习惯？”
林梓萧摇了摇头说道：“他七八岁的时候就没有家庭了，从此你的父母就变成他的父母了，他的性格习惯就是有点冷漠，唯独对你热心，他的宗旨就是保你安全。”，林梓萧在北辰萱惊讶的目光中继续说：“我想了解的是，他到底有多强？”
“那个……其实我也不知道，在那天和列伊诺姆先生比试之前我还不知道他有那么厉害，平时当我保镖的时候也就打打小混混，根本体现不出水平。”
林梓萧：“好吧，你什么时候帮我问问，他为什么同时会疾风和大地两种元素能力，好吗？”
“好的没问题。遵命！”
话题结束，林梓萧再次恢复到之前那个高冷的美男子模样，不再说话。北辰萱也知趣地抱着小南宫离开了……与此同时，南宫陌的房门被敲响了，他此刻正坐在屋内的天窗下仰望天空，聚精会神。
“南宫陌，你醒了吗？”
门外传来女声，南宫陌叫了一声“请进”，依旧看着天空。
“咔！”
门开了，原来他并没有锁。一袭火红色从门口走了进来，是艾尔维嘉。
“你在干什么？”
南宫陌：“看星星！”
“这么大的雾怎么看星星？”，艾尔维嘉疑惑地走近，在离南宫陌十公分的地方停下，并抬头向上看，一时间，她惊讶了！
天窗之上的天空居然是空洞的，四周的云雾纷纷绕开这里，留下空旷的天空，天空之上，几颗明星闪闪发光，异常妖媚。
“这……怎么回事？”
南宫陌摇摇头表示不清楚，随后问：“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中国的一则寓言叫坐井观天？”。
“听过的，青蛙坐在井里仰望天空，认为天空很小，也就井口那么大，直到离开水井才看见真正的天空。”
“其实，井口大的天空，未必就不是真正的天空，也许除去这井口大的，剩下的只是一片虚无迷茫。正如我们头上的天，我们只能看见天窗般大小，但它有意义的存在也就这天窗一般大。”
艾尔维嘉专注地听，慢慢地说：“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
艾尔维嘉回过神：“哦，是关于任务的事，我已经查询好了，那个叫做里科的幸存者是个伊拉克人，他家里唯一的亲人就是他至今未婚的38岁儿子，给一家建材公司当保安，我们可以利用一下。”
“怎么说？”
“其实我怀疑他不是真疯！我在以色列的媒体内部了解到，他们前两天找过里科，采访他关于那巴塔的事情，听说他在发疯中索要钱财，只是当时媒体的人并没有留意。”
“你的意思是，他想用他在那巴塔的见闻，来开出条件？”
“嗯，可能性很大，所以我们只要抓住他的把柄，就可以很容易得到他的秘密。”
南宫陌点了点头，再次将目光聚集到天空。
艾尔维嘉又说：“那个，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搭档了，下午抵达耶路撒冷之后，可不可以请你吃晚餐？”
南宫陌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必须保护北辰萱的安全。”
“你喜欢她？”
“我，我没有！只是她是我的雇主，我是她的保镖而已。”
艾尔维嘉讳莫如深地一笑：“哦，说得我都快相信了！其实你可以放心的，她和林队长一组，队长一定可以保证她的安全。”
“这个……”
“别这个那个了，就这么定了，我先走了！”
艾尔维嘉豪迈地留给南宫陌一个背影，消失在门外转角处，南宫陌再次抬头看天，发现随着船的移动，那个与天窗重合的空洞已经消失不见了，转而被迷茫的雾气取代…………
林梓萧依旧傲然挺立着，当他抬头想看看天空时，惊奇地发现，在混沌一般的无人的天际之上，一个小小的天顶空洞奇迹般悬挂着，空洞里闪烁着繁星与月光。
它映入林梓萧的眼帘，更映入林梓萧的心房。他在许多年来从未像此刻般惬意，记得数年之前他还在无尽的恐惧之中惶惶不可终日，可如今，他却勇敢得可怕。
他想，天空中的空洞澄澈而又明亮，再宽广远大的浓雾也掩盖不了它的光辉，无论浓雾如何虚无，都不会因为未知而恐惧。未知的东西并不值得恐惧。
有人问：
恐惧是什么？
“恐惧”？
冗长忿怨的零点尖叫？
暴风骤雨前脆弱的灵魂？
深秋院落哽咽的长吟？
不，都不是！
恐惧的存在，仅仅是因为你的勇敢没有得到表达！
有些东西可能不在你的世界里，但它可能会在某个时候来到你的世界。
在你的世界里，你永远也找不到它。
如果你想找到它，就必须去其他世界看看……
（【第1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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