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再临的雨夜
爱情就像一辆公共汽车，
它等待着注定的人在某时某刻坐上去，
也会在注定的时候开走。
可是如果你迟到了，
或者在车门前缓了一下脚步，
或者驻足停留、观望，
那么你便错过了这一趟。
你还要等到下一趟，
却不知下一趟什么时候来，
它也许走错了路线，
也许在路上坏掉了，
甚至错过了你所在的汽车站。
可如果你错过的是末班车，
那么你就永远也乘不上属于你的公共汽车了，
那么你就只能永远待在原地了。
而对于她来讲，南宫陌便是那一趟可能一去不返的末班车，一旦错过了，她就会永远停留在那里。
对于北辰萱来说，这是一个最令她精神恍惚的夜晚。
她站在可以听到哗啦啦雨声的天台上的雨棚内，远处偶尔有一朵龙爪形状的闪电从云层之上坠落下来。
她看到海中有白色的巨浪在拍打着海涯，城市中的灯火变得朦胧模糊，眼前的白桦林被狂风冲撞得不断摇摆。
她在雨棚的角落，面前有一张小桌子，桌上摆着一杯热咖啡，咖啡冒出的热气在空气里停留不足半秒，就会被风吹散。
她目光呆滞，右手拿着咖啡勺不断地搅拌，默默数着着咖啡勺敲打杯子的声音，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与十年之前那个夜晚，是多么的相似啊！
狂风伴着暴雨，怒雷带着闪电，天空想要吞噬大地，所以将恐惧与黑暗遍洒，把暴劣与摧残密布，让整个世界都陷入冰冷与阴霾之中。
她很害怕，好像周围的所有东西都想伤害她，把她当做一个不会动、不会跑、不会反抗的羔羊，把她掀翻，把她撕碎。
雨棚遮挡不了迎面而来的大雨，狂风给了大雨比地心引力还大数倍的力量，让它以斜线或者直线的方式拍打到她的脸上、手臂上、裙子上，带给她无尽的冰冷、刺痛、无助。
她的大眼睛由于被雨水拍打，只能睁开一个细缝，她一动不动，就从细缝之中默默地看着这个对她不友好的世界。
她似乎不像以前那样喜欢这个世界了。这个世界总是疏远她、排挤她，甚至在许多时候还会伤害她。
很久很久，在她的衣裙早已经湿透了的时候，她仿佛从细缝中察觉到，闪电似乎不那么刺眼了。
后来，不知是不是雨停了，自己好像不再被大雨拍打了。
她将眼睛睁大……
她惊讶地发现，天台的中央站着一个人……
那人穿着长长的黑色风衣，头顶扣着一顶高高的博士帽……那人手中握着一把长刀，刀在鞘中，背在身后……有一股风，从他的身后往前吹，迎着狂暴的大雨……那风，吹得很快，将雨水纷纷吹散出去……
她听到，那人的周围发出因为风吹而呜呜响动的声音……他在乌云滚滚的天空下顽强不屈地挺直了腰杆，在大雨滂沱下揉起了一阵疾风，硬生生扯出了一个没有雨水的空间。
林梓萧！？
是他！那个在十年之前，在那个恶浊的雨夜里从风里翩翩而来，又掀起了呼啸狂风的男孩！
“是你！”
她从座椅上弹跳而起，从桌子上一踏而过，她感到全身充满了力量，她越过了她和林梓萧之前空空荡荡的空气，她最终从背后紧紧地抱住了林梓萧。
“我找了你十年了！我终于找到你了！”，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她很激动，仿佛找到了自己丢了很久很久的心爱的娃娃。
可是，她却没有那种本应有的温馨的感觉。
林梓萧的身体冷如坚冰，仿佛没有生命的气息，他此刻就如同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尸体一般。
她感觉到自己的双手被掰开了，掰开她的力量很大，带着毋庸置疑的权威。
“队长……”，她神色迷离，看着转过身来的林梓萧，看着他在雷鸣电闪前俊逸的脸庞和挺拔的身姿，她的眼中盘旋着泪水。
“你怎么了？”，林梓萧的声音依旧如往常一样，冰冷之中丝毫不带半点感情。
“队长，我找了你十年了，现在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爸爸会叫我加入兰达尔了，原来是因为你。”
林梓萧沉默了大概两秒钟。
“我不知道你父亲为什么会让你加入兰达尔，十年前，我也不认识你！你没事不要来这里淋雨，有空不如查一查那巴塔的地图细节。”
“轰！”
北辰萱此时听到一声巨雷恰好从头顶正上方响起，她的双肩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她愣住了。
队长刚才说了什么？
她听到了，似乎又没听到？
可是等她回过神来，队长已经走了，甚至，连他的身影也捕捉不到了。
大雨，再一次降临在她的身上，无情，而又冷酷…………
林梓萧去了不远的地方，那里有一座矮矮的山头，山头上的环境很利于思考。
无论雨下得多大，林梓萧都不会受到阻挠，因为时时刻刻围绕着他的疾风，会为他排开空气里的一切不需要存在的东西。
双脚踩着黑色的长靴，长靴踩着被雨水淹没的青草，林梓萧站在山头，天空有各种形状的闪电。
他总是这样，在无人知晓的时候，站在无人能及的地方，孤孤单单一个人，散发的傲岸之气可以散播到全世界。
没有人知道他的内心是怎样的，他从不跟人谈自己的事，他甚至很少跟别人说话，他不懂得怎样表达自己，别人也无从揣测他。
可是若论他是不是善良的人，对于他来说，他不知道什么叫做善良。
对于别人来说，他没有做过不善良的事，可也没见过他做善良的事。
他曾对那个叫西方烬的神秘人说过，别人的死活与他无关。
没错，别人的生死确实跟他没什么关系，只是他绝不可能去刻意侵害无辜者的生命，他曾见到过太多无辜的人死去，所以他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出于自己的手。
可是当其他人受到别人的伤害，他也许会救助，也许不会，他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什么时候不会。
他看着茫茫的天际，仿佛自言自语地说：“为什么突然让我们返程呢？”
可谁曾想到，居然有一个苍老却又干练的声音回答他……“为了保护邝琛娅欣的安全，如果在往前走，她的身体就会产生不适。”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再一次探索，不过不能带邝琛娅欣。”
“了解。”
……
-上海-
东城珏盘膝坐在床上，长长的头发有些凌乱，散落在各处，由于头发太长，她每天都得花很多的时间梳理打扮。
圆润光滑的双腿从睡袍里伸出来，白嫩的小脚丫轻轻地踩在贴满了史迪仔彩色地砖的地面，随后拍拍打打地来到梳妆台前。
镜子里映着她完美而没有丝毫瑕疵的脸，以及身后被各种卡通装饰物覆盖的房间。
梳妆台上摆着一个十寸的木质相框，相框中的照片里能看得清的有三个人，一个颁奖台，以及上方写着“首届全国青少年剑道大赛”的横幅。
她用雪白的手指抚摸着照片上站在冠军台上男孩的脸，那个男孩穿着有些宽大的比赛服，右手高举冠军奖杯，左手将一个黑色的布包裹紧紧抱在怀里，表情在平淡之中却透着冷漠。
她就这样一边打扮，一边看着照片。
除了处理长头发，她不需要刻意打扮，即使出门或者聚会也不需要化妆，那张永远素颜的脸根本没有化妆的必要，只需要打盆水洗把脸就可以散发出无限迷人的气息。
“大小姐，外面有兰达尔的人求见。”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听到了管家的声音。
“不是让他别来了吗？怎么那么烦啊！”，她有些气急败坏，不过在目光触及照片上的男孩时，她又变得温柔起来。
“不是上次的公子了，这次是一位白头发的女士。”
“好吧……”，她有些不情愿地说道：“请她稍等一下，我马上出去。”
管家不知什么时候走的，总之她看着照片发了很久的呆，才换了衣服出门。
……
“东城小姐，你好，我叫雅雪，我是兰达尔eod的领队导师。”，雅雪依旧浑身散发着一种素白美，头发与皮肤纯白，还穿了一套纯白的衣服。
东城珏面带笑容地伸出小手与雅雪一握，一边将她带到沙发上坐下一边说：“雅雪老师，您好！……张伯，帮雅雪老师泡杯茶，谢谢。”
东城珏穿着天蓝色的连衣裙，浑圆的双腿下踩着精致的卡通运动鞋，粉色的腰带勾勒出了迷人的身段，修长雪白的双臂交叠放在膝盖上，头发千丝万缕，光滑柔顺，整齐地垂落在背后，铺陈在沙发上。属于她的是一种至尊之美，无论穿着打扮怎样，她的美都无可比拟。
“我看东城小姐似乎不像列伊诺姆说的那样孤高嘛！”
东城珏一脸无奈说：“孤高什么嘛！我是真的待见不了那些男孩子，他们跟我们不生活在一个世界。”
“哦？”，雅雪仿佛醒悟了什么，一边摇头一边一脸悲伤地说：“那早知道就不叫南宫陌来了，看来他得白跑一趟了，唉！”
“谁？”，东城珏似乎有些惊喜。
雅雪在疑惑之中解释道：“南宫陌啊，我们eod的队员。”
“南宫陌……南宫陌……”，东城珏默默地念了两次这个名字。
她缓缓站起身，看着雅雪白净的脸，激动地问：“他现在在哪？”
“大概半个小时之后到吧，因为害怕打扰到你，不敢在这里的停机坪着陆，所以他乘的直升机只能去浦东国际机场了。”
“谢谢……请，请您在这里休息一下，张伯一定会好好招待的。”
东城珏激动地冲出门，速度如箭，将雅雪的声音远远地抛在了脑后……雅雪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摇头轻笑。
“弱点如此单纯的女孩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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