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相赠遗物 许下归期

那名侍卫慢慢低下头，喉咙好像被鱼刺卡住了，吓得说不出话来。他连忙将腰上的佩刀扔到远处的地面，刚才就是拿着这把刀指向王爷，刀显然成了烫手的山芋。

        剩下的那名侍卫看到同伴惊慌失措的模样，便挪步过去，拉着受惊吓的人跪下，二人双膝落地。年轻侍卫埋首，带着明显的颤音：“您，您就是莯亲王。我们有眼不识泰山，请您饶命啊！”

        风来，轻纱袖子飘起，盛开阳垂下清亮的眸子，将玉箫安然放进袖口。“都起来吧。忠于职守的人没有错，只是你们效忠错了人。把门上的锁给本王打开！”

        见二人依旧趴在地上，背对着天，身子抖得厉害，他加重语气：“怎么？凭借本王的身份，还不足以命令你们吗？立刻给本王打开门。”

        没有带刀的侍卫立即答复：“是，小人这就过去。”膝盖渐渐抬起，低着头站起来，不觉间，两只腿僵住了。

        跪在地面的人仰起脑袋，拱起双手，回禀：“王爷，我以性命向您担保，紫薇宫内空无一人。两日前，大将军把里面的人都带走了。”

        话语进入耳朵，盛开阳拧起眉毛，愤愤然问道：“带去什么地方了？”

        “这个，小人也不知道。我想，可能是去了大将军的府邸，听宫内的侍卫说，将军府内有地牢，很是隐蔽。”

        望着眼前的人，盛开阳有所思村。“我知道了。你叫什么名字？从明日起，你到莯亲王府当管家。”

        那人并未露出喜色，面容严肃，恭谨地应声：“谢过王爷！小人叫龙泉。我有一事相求，他叫夏虎，是我的同乡，能否让他一起去？”

        “自然可以。”盛开阳说完后，便扬长而去。

        太阳高挂在空中，比明珠还耀眼，散发出焦灼的热。竹林互相掩映，重重如烟雾，将二人环绕于里面，鞋底都沾上了泥土。

        额头沁出了汗珠，沿着两颊缓缓流下，指路的双目注视着他。她鼓起腮帮子，这个人用另一只手摸竹子，在盘算什么呢？

        即墨玉衡感觉到自己的手心湿透了，他的脸上泛出一圈圈红晕，轻声说道：“我已经记清了路线，回去吧。”

        她轻蔑地笑了笑，只是并未笑出声来，心下唏嘘：这个人一定是在吹牛，带他走了一趟而已，现在是返回的途中，不可能啊。

        即墨玉衡倏地抽开自己的手，从怀里掏出一块丝帕，略微擦一擦掌心的汗，接着捏住丝帕一角。“给你。”

        指路瞧一瞧自己的手，哇，掌心通红，好像被火烤过一样。她讥诮道：“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善解人意了？你的东西，我不敢用。”把嘴撅高。

        他的嘴角稍微上翘，给人似笑非笑的感觉，随口应付：“一块手帕罢了，你用或不用，我都要扔掉。”

        指路感到惋惜，张嘴：“扔掉？多可惜。”从他手中抢过，小心地平铺开来，只见丝帕的正中央绣着几朵绽放的桃花，彷佛看见片片花瓣在空中漫舞，花香扑近鼻尖。

        即墨玉衡柔声提醒：“这是我娘亲的遗物，别弄坏了。可怜桃花年年开，人却不知何处去了。”话一出口，眼眶便不由自主地溢满清泪，他扭过脸去。

        不知怎地，一阵伤感急促涌上指路的心间。“什么，是遗物吗？”她自言自语，十分惊奇，悄悄移到他前方，轻轻拭去他前额的汗珠。

        即墨玉衡将眼泪咽进肚子里，保持着浅浅的笑容，掩饰突如其来的伤悲。此刻的这个人像一缕清风，吹散了聚拢在心房的闷热，是错觉吗？

        他收敛住笑意，继而冷着脸。“丝帕，送给你。你要是不收下，我现在就扔掉。好了，我们回去吧。”

        没错，情绪是会感染的，悲伤悄然就钻进了心头，势不可挡。指路不免伤怀身世，觉得自己倒成了人世间的孤影。

        她拿着丝帕的手悬在空中，眼里开出朵朵泪花，晶莹的液体在眼眶中打转，哽咽着说出口：“我是个孤儿，连自己的名姓都不知道。你比我幸运。”

        背后一阵凄寒，即墨玉衡慢慢道出：“其实我的娘亲在生我的时候就难产去世了，这块手帕是她生前所绣。”

        指路愣了愣，偷瞄一眼这个人，埋首扳着手指头，问：“即墨玉衡，那你们什么时候走？”

        “为什么问我？是要跟我们离开净琉璃岛吗？”带着期许的心情。

        “不是，我一生都不会离开师父们，更不会踏出净琉璃岛半步。你可以成为我的朋友吗？生活在这里，可能一辈子连个朋友都没有，我岂不是活得很孤单吗？”自怜自哀。

        没有丝毫的犹豫，即墨玉衡当即回答：“我这一生都不愿有朋友，也不会有。”语气坚定无比。

        风过，竹叶纷纷滑落，恰似蝶舞，飘到了指路的鞋面上。她对这个回答感到失望，却又无可奈何，心情低落到谷底。

        听她一声不发，即墨玉衡故意提高嗓音：“寻寻觅觅，我本无意交友，惟愿一生一知己。我只想让你当我一人的知己。”他的身上全然没有孩子的稚气，不知何时起，便有了对所求的执着。

        指路开口就问：“在你看来，何为知己？”好奇的目光凝注在他的脸上。

        他毅然答道：“懂我一时，更知我一世。”内心欢愉，自己这么快就寻觅到了。

        指路爽快地喊出来：“好，从此我便是你一人的知己。”

        这个人亲口说出来，让自己很欣喜，他接着讲：“丝帕就当是我们结为知己的信物。”

        指路把丝帕叠成方块，谨慎地揣进怀里，如获至宝。“嗯。那你走了以后，还会回来吗？”

        “只要你在，我就回来。”

        净琉璃岛的岸边，一层层波浪前赴后继地撞击着礁石，发出猛烈的巨响。几只雄鹰展翅高飞，冲上云霄，气势颇为壮观。

        追风盯着滚滚涛水，疑惑不解地问：“皇储殿下，这药师佛在搞什么名堂？他故意刁难二皇子，我们该如何应对呢？”

        即墨天权眺望远方，深深地锁起眉头，淡然回答：“追叔叔，我们什么都不用做，药师佛是有心救玉衡的。何况玉衡聪慧过人，定能准时到达竹屋。”

        追风随即斜过身子，见皇子气定神闲，就张嘴说：“皇储殿下，微臣觉得，那个指路不是一般的孩子。我从未听说过，净琉璃岛上有小孩，您不觉得奇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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