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前程做赌 满怀幽怨

乐府中，众人都伫立一旁，纷纷睁大双目，静静地瞧着这场好戏，场面剑拔弩张。这二人比试，想必会有非同寻常的热闹。

        洛凌依旧是不屑一顾的神情，看到这个人一本正经的模样，缓缓张开嘴唇：“你有什么条件？就直言相告。”提起肩膀，把剪碎的衣服扔到王漾那边。

        许幽先是闭口不言，哀愁笼罩在眉角，后又低头愣了愣，认真思虑一番，最终鼓起了勇气，故而说道：“假如我赢了，你就要当我的朋友。”

        没想到，这个人还挺执著的，一心想要成为自己的朋友，洛凌冷着脸，转了转眼珠子，半信半疑地发问：“就这么简单？”

        许幽点了点脑袋，肯定地回应：“没错，就这一个条件而已。”说话时伴随着真诚的眼神，是真心实意想结交的，成为平等相待的朋友，而不是高攀。

        洛凌并没有被眼前这个人的诚心所打动，目光寒意深深，还在心中窃窃思量：除了苏哥哥，没人有资格成为我的朋友。这个许幽，还在痴人说梦，妄想赢我，不可能。不过，这个人接近我，想必是另有目的。

        他高昂起下颌，横眉以对，轻蔑地问道：“那你输了，又该如何？”

        时间能够证明一个人的品行，自己绝对不是趋炎附势之辈，许幽想到这里，不由拧住眉毛，一口答道：“我会出宫，从此不踏入帝都半步。”

        这个人看起来倒是挺严肃的，洛凌扬起袖子，向前踏了一步，双目盯着答话的人，高声问道：“当真？”

        “决不反悔。”字字铿锵有力，面色沉重。

        洛凌细细打量他，心下连连惋惜。自己走近一看才发现，其实这个人气宇轩昂，眉宇间英气十足，可就是品行不端，总和王漾这类人混在一起。

        把目光收回来，洛凌当即转过身子，背对着这个人，慢慢说出来：“好，一言为定。”

        王漾在原地气得急跺脚，连忙奔到了许幽的身侧，抽了抽鼻子，眼中泛出泪光。“不行，你不能答应他。万一你输了，你的前程怎么办？还有，你不是说，能够当上宫廷乐师，是你这一生最大的梦想吗？”

        这个娘娘腔真是爱管闲事，洛凌翻了下白眼，掉转头，不耐烦地说：“许幽，你若不敢，就算了，不要勉强自己。你的夫人说得对，还有锦绣前程等着你呢。”

        许幽浅浅一笑，凝视着嘲讽自己的人，脸色温和。“洛凌，为了你，我敢。”语气坚定。

        几个字盘旋耳畔，洛凌的心一惊，眼睛有点酸，脸色稍有变化，蹙眉思索。这句话从苏哥哥的嘴里说出来过，一模一样。

        不远处，传来又尖又细的声音：“王上驾到！”语调很高。

        忍不住偷瞥一眼，国君正朝这边过来，众人大惊失色，一致跪地，头埋得很深。

        盛北辰快速扫视这些与自己年纪相仿的人，面露欣慰，带着一丝笑意开口：“都平身吧。宫宴快开始了，你们排练得如何？”

        其他人都不敢抬首，洛凌从地面起身，瞧了瞧国君的脸，然后低下眸子，用很平淡的口吻应声：“回禀王上，一切都已准备妥当。”反正之前早就练习过了，不需要再花时间排练。

        剩下的人也都陆续站起来，自觉地退到几步远之外，身子不动，光盯着地面。

        听见他的语气，盛北辰有一种疏远的感觉，毕竟之前还在一起饮酒作诗，无君臣之间的距离感。她没有表露出不悦，柔声问：“洛凌，你在皇宫里住得还习惯吗？”

        洛凌渐渐扬起下巴，斜睨着陪在国君身边的人，眼中填满了怨怒，寒霜铺面，愤愤直言：“高处不胜寒。”

        旁人都听得出来，话语中含着抱怨。那些立着的乐师们吓得脸色发白，他一个人说错了一句话，可能会连累在场的所有人。其中，只有许幽一人神色不变，安然如初。

        被陌生的人死死盯住，那一瞬间，好像万根利箭朝自己射来，即墨玉衡感到郁闷不解。他定神望去，只见这个少年发丝漆黑，红唇衬得肤白，稚气未退，好比是娇生惯养的小少爷，又给人不食烟火的感觉。

        许幽从乐师们中间走出来，来到了国君的前方，低下身子，恭顺地讲道：“王上，洛乐师说得有理。我们所居的知音苑地势较高，加上秋季到了，天气渐凉，自然是不胜寒冷。”

        见有人主动替洛凌解围，盛北辰松了口气，瞧了瞧那个对自己态度骤变的人，瞬间一头雾水，勉强地挤出字来：“嗯，也是。”

        洛凌把目光移到国君的身上，陡然问了句：“王上，苏哥哥会来吗？”神色安闲。

        听见他的问题，盛北辰不觉顿了一下，笑了笑，张口解释：“漫堂向来不喜欢热闹的地方，孤想让他清静点。洛凌，从今天开始，孤允许你回家居住。”

        洛凌满目幽怨，直视着一国之君，虎着脸，吐出四个字：“谢主隆恩！”心中咕哝：虽然苏哥哥了解王上，但是王上却不懂他。不喜热闹又如何，只要能够与爱慕的人在一起，那就足矣。

        一个打扮朴素的宫女过来，头顶上带着木簪，模样还算得上精致，看上去二十七八岁，恭恭敬敬地垂下脑袋，禀告：“王上，他们正在门外候着。”

        “翠萍，让他们进来。”说完后，盛北辰望了望身侧的人，只瞧他眉头不展，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喏。”那名宫女转身走掉。

        即墨玉衡暗暗琢磨：盛北辰口中的“他们”是谁？这个洛凌和苏漫堂又是什么关系？一国之君的肚量还真大，洛凌显然对她不敬，可她丝毫不放在心上。

        过了片刻，那名叫翠萍的宫女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群年轻男子，都不到二十岁。

        他们都双膝跪地，不约而同地喊道：“叩见王上！”

        盛北辰沉着脸，没有看这些人一眼，只是注视着前方华丽的宫灯，淡淡地说：“平身！”

        即墨玉衡朝他们望去，过目一遍，刚好十二个人。原来他们就是后宫的十二位佳丽，果然个个容貌俱佳，不相上下，而且都身穿绫罗绸缎。

        又有一人跨着大步走来，直接来到了即墨玉衡的前方。“王上，这位就是邑俊王吧。”

        “嗯。辅，你怎么来这么早？”盛北辰好奇地看着他，回顾以往的宫宴，逸荣亲王一向比任何人来得都迟。

        盛辅不假思索地回答：“臣弟来，当然是为了见邑俊王一面！”

        即墨玉衡一言不发，在心中考虑：这个人是谁？模样生得俊俏，颇有几分纨绔子弟的气质，还不拘小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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