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趁早相忘 透露身世

听得格外清楚，自己对“空冥山庄”这四个字很敏感，秦涵的心中一惊，佯装镇定，慢慢举起杯子的同时，也在暗暗思量。他喝了一小口茶，注目对面的人，脸色闲逸，平平地问：“你去那个地方的理由是什么？”

        陈频毫不犹豫地回答：“帮人。”察看他的神情，并无什么不妥，十分安详。

        琢磨这简短的话语，秦涵陡然思绪不宁，轻放杯子，眼眸渐渐黯淡，望向桌面，冷笑着开口：“喔，想必你所帮之人，便是你的朋友吧。”

        未来得及思索他的言语，陈频长叹一口气，转而愁眉苦脸，直视着那个人，明确地应声：“对。这件事情说来话长，是我一个朋友的弟弟失踪了，我那个朋友外出经商，写信给我，托我去寻找他的弟弟。他说，他的弟弟曾经提及到一个地方，叫空冥山庄。”

        世上当真有如此蹊跷的事情吗？护国堂派去的卧底竟然就是他朋友的弟弟，更奇怪的是，那个卧底下落不明，如今生死未知，而他偏偏要去寻找。满脑子的疑问，秦涵尽量保持着镇定，埋下头，眨了眨眼睛，手指微曲，若无其事地说：“是吗？那你去吧。”

        凝视面前的人，似乎和自己越来越生疏了，陈频满目的凄然，感慨道：“秦贤弟，遭人诟病，亦或是成名显贵，都是人生的一部分，好坏无关紧要，最重要的是，能有个懂自己的人，一起苦中作乐。”见那个人沉默不言，他的心间溢满酸楚，继续说：“是啊，有时候，我们不能按照自己的想法活着，随心所欲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年少轻狂，奈何是孤芳自赏；垂暮之年，怎敌过两鬓成霜。”略含伤感的语调。

        一番话入耳，瞬时，秦涵愁容满面，眉宇间覆盖着忧郁，胸口似乎被什么东西堵塞住，手指微微哆嗦，逐渐抬起下巴，强装笑脸，高声说出来：“在我看来，对陈兄而言，他朝成名并非难事，而我也将成家，从此，你我二人，想必再无瓜葛吧！”

        陈频略微摇头，苦涩的笑容悬在嘴边，“可惜如今，我已无心取得功名，在朝为官反倒不如隐于故里。”话语戛然而止，盯着他，一本正经地追问：“秦贤弟，过去，我未成名你未娶，促膝长谈论千古；将来，我未成名你已娶，难道就注定陌路？”低下脑袋，想道：莫非情谊能说断就断吗？我视你为好友，你却视我为陌生人。像你这样的富家子弟，我不该强求和你成为朋友。

        “与其注定陌路，不如趁早相忘，倒也心安。”他说得很随意，面容僵硬。

        “成为我的朋友，当真令你这般为难吗？你忘了我才会心安，看来我的确让你费神了。”陈频不愿抬头，双手扶着桌面起来，挪转身子，故而背对着他，神色更为惨淡，哽咽着道出：“秦贤弟，我还没来得向王爷告别，先走了。你保重！”失魂落魄，踏着沉重的步子走开。

        那个人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秦涵垂头丧气，忍不住握紧双拳，自言自语：“朋友？若能够视你为友，那我就不必费神了，我的身份，不能为你所知。我从未亲手杀过人，但我背负着太多条人命，那些危及到雲烟国的人，我必须要替辰姐姐铲除。陈频，我希望你别再碰到像我这样的人了，我不配成为你的朋友，因为我连拥有朋友的勇气都没有。”话毕，两只手用劲抓住桌边，不受控制，泪水夺眶而出，一滴滴透明的泪珠打在了桌面上，碰击出刺耳的声音。

        宽敞的马车内，褚嘉平闲敲棋子，瞧了瞧那个看着棋盘发呆的人，鼓起脸颊。“苏漫堂，你可真是奇怪！你为什么处处帮着他说话，难道你不怕他抢走王上的心？”质疑的口吻。

        听到他的话语，苏漫堂的嘴角上扬，浅浅的弧度显现，回应：“褚公子，我和你一样，并不在乎王上的心会在谁的身上。你之所以和邑俊王作对，是因为你想让他了解王上，对吗？”

        被他这么一问，褚嘉平当即睁大双目，吸了口凉气，张嘴：“什么都瞒不过你，你真是厉害！我感受得到，王上对即墨玉衡的感情很特别，不同于我们，可是那个即墨玉衡对王上并不是真心的。”说完后，满腔的愤怒，面部也变得狰狞起来。

        苏漫堂笑而不语，过了一会儿，看他的面色恢复平静，紧接着说道：“真心是需要时间来培养的。我很清楚，刚开始，你对王上也并非真心。”

        这个人难怪深得国君的信任，一语中的，似乎能看穿人的心思，褚嘉平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应声：“是，你讲得都对。当初，我和木清和一样，是被家里人逼着进宫的，我恨家里的人，甚至恨王上。我是庶出之子，我的娘亲不过是一个婢女，生我的时候难产去世。在那些庶出之子中，凭着出众的容貌和才学，我在家族中尚能生存下来。说来也可笑，我的父亲还特地教会了我阿谀奉承的本事，希望我能讨好国君，为家族争得荣耀。”讲完一连串的话语后，他哈哈大笑，眼中都笑出了泪。

        过去不曾听他提过，这个人平时就爱争风吃醋，没想到身世如此可怜。苏漫堂未流露出一丝怜悯的神情，反而心生佩服，温和地讲道：“王上能让你由恨变爱，足以说明她有多么与众不同。”

        “对，渐渐地，我习惯吃醋，爱慕一个人的心，兼具着痛苦和快乐。我想陪着王上，哪怕她的心不属于我，可我的心早就是她的了。”褚嘉平深有体会，揉一揉眼睛，发出一阵笑声，拍着自己的额头说：“我一定是发烧了，唉，干嘛要和你说这些，我真是够无聊的！不过呢，你可千万别告诉王上！”

        “我会保密的。”苏漫堂展示出真诚的眼神。

        明朗刚来到御道街，就见到不远处围着一大群人，好像还蛮热闹的，挤进去一瞧，有个女子正在对一个男子大打出手，那个男子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了，可女子还不肯罢休，而且围观的百姓们还在拍掌叫好。他实在看不下去了，疾步上前，劝说：“这位姑娘，大庭广众之下，你不该下手这么狠，饶了他吧。”语气平和。

        居然有人敢多管闲事，她怒发冲冠，用力踢了一脚趴在地上的人，转过身子，射出凶狠狠的目光，大声地叫嚷：“你是谁，凭什么来管本姑娘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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