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寻觅神医 欲入空门

那棵枫树临风而立，如身着红衣的少女，与夕阳的余晖交相辉映，显得格外艳丽多姿。二人站在树下，各有所思。

        苏漫堂深知，面前的人虽然贵为一国之君，但是她害怕失去，也更害怕拥有。他低下头，望着那双被她紧紧握住的手，陡然明白，自己的执念根深蒂固，缓慢抬起下颌，苍白的脸上重现浓浓的笑意，挤出话来：“王上，您要答应我，即使日后我不在您的身边了，您也不要伤心。因为每当看到您泪流满面，我就心痛难安，所以请不要让我带着不安离开。”露出恳求的眼神。

        听到他这么说，盛北辰瞬间泪湿眼眶，尽力掩饰难过，面容平和，微笑着应声：“你又在胡说了。孤身为一国之君，是不会在人前流泪的。”停了一下，神色转而严肃，郑重地道出：“漫堂，你是知道的，孤只有在你的面前才敢痛哭流涕。如果你不在了，那孤就不晓得哭是什么滋味了。”她暗自悲叹：为何我求而不得，已经得到的却又不断失去呢？

        短短数语，已经感到无比欣喜，原来自己也值得她去挽留，苏漫堂的嘴角向上高扬，此时心满意足，说：“王上，您不必让太医瞒着我，我自知命不久矣。有那么一个人可以代替我，您用心去看，就会发现那个人的真心。”

        她拧紧眉毛，专注地盯着这个人的脸。“不，苏漫堂只有一个，任何人也代替不了。你会好起来的，你相信孤，孤会找到天下第一神医药师佛的，然后求他医治好你的病。”佯装自信满满的样子。

        “咳咳——咳咳！”他依旧笑如春风，每一寸的目光都那么温柔，只注视眼前的人。

        盛北辰旋即抬起一只手，摸着他的额头，急着询问：“哪里不舒服？”一阵冰冷侵入掌心，幸好不是发烧，暗暗吁了一口气。

        苏漫堂抓住她的那只手，低声说道：“王上，我没事，只是咳嗽而已，您别担心。”脑海中想着：十年一梦，有你之处，胜似天上人间。

        忽然，不远处传来急骤的脚步声。

        盛北辰慢慢松开他的手，转身看去，只见一人疾步而来，不由心中纳闷。

        到了近处，即墨玉衡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开口：“苏公子，原来你也在这儿。”

        看到此人来了，苏漫堂的嘴角依然翘起，朝着他微微点头，继而把脸转向她。“王上，苏敬还在那边等我，我先回车内了。”

        “好，去吧。”盛北辰目视他离开，望着来人，沉默了顷刻，亮晶晶的眼珠子转了转，冷不防地问了句：“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

        即墨玉衡面无变色，看着她张嘴：“您不也一个人出来找人了吗？”语气略有冷淡。

        眼前的这个人和自己的关系还真是微妙，以前相逢是梦中，如今重逢更添愁，想了又想，她的情绪更加低落，埋下头，眸子变暗，呢喃：“孤骗了他，其实，那个人早已不在人世了。”

        耳边是她的絮语，可是听得不太清楚，即墨玉衡觉得此刻的她有些古怪。“您在说什么？”

        盛北辰缓缓抬起下颚，心平气和地说：“没什么，孤想问你，要怎样才能保所有人周全呢？”

        凝视着此人，这个问题莫名其妙，却又耐人寻味，他有所怀疑，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一本正经地作答：“王上，虽然我不明白您为什么有此一问，但是我想说的是，我想成为那个能够护您一世周全的人，而不是被您保护的人。”顿住一下，心情陡然沉重，彷佛有块巨石堵在胸口，接着补上一句：“苏公子对您一往情深，望您不要辜负他。”

        “那你呢？”吐字清晰，眼神诚挚，她只为求得一个真心的答案。

        简短的三个字回旋在耳畔，双目对望，即墨玉衡不禁呆愣住，眉头锁起，手指弯曲握成拳状，别过脸，吐出话来：“回国后，我会向皇兄请求，斩断三千烦恼丝，余生长伴青灯古佛。如此一来，我这样一颗被弃的棋子，就无法对您造成危害了。”鲜红的嘴唇合紧，悲切如潮水，一阵又一阵扑上心头。

        这些话语让自己深感难过，犹如万箭穿心，苦于生在帝王家，他来雲烟国完全是身不由己，盛北辰刻意保持镇定，挪转身体，二人背对背站立，淡淡地问道：“你一开始接近孤，就是为了杀孤吗？”

        他冲口而出：“事到如今，我无需隐瞒，是。我也在心里问过自己，难道杀了盛北辰，天下便可太平了吗？”冷着脸，心中此起彼伏，当真斩得断尘世的牵绊吗？

        秋风不息，两颊的碎发凌乱，她暗自苦笑，没有发出声音。“现在，你的心中有了答案吗？”背后生出寒意，双唇渐渐变白。

        “答案已经不重要了。”说得若无其事。

        她诘问：“为什么？”

        “这个问题就让我长留心间吧。从此，两国是敌是友，由您自己来抉择，无人能够左右您的决策。”语调提高。

        这个人太过自以为是了，闷气攻心，盛北辰昂首挺胸，高声讲出来：“你以为入了空门就能活下去吗？你有那么多的机会可以杀孤，可你都没有动手，回到了墨央国，那些人还是不会放过你的。”

        “我的生死，不需要您费心。”声色未变。

        真正左右自己的人只有一个，而且非他莫属，可这个人总让自己无计可施，她咬牙瞪眼，埋首说：“好，这是你的选择，孤不会干涉的。这一路上，你还有时间，对现在你的来说，杀了孤，易如反掌。”

        即墨玉衡斜过身子，瞥了眼身后之人，嘴边弯出了弧度。“您杀了我，不也易如反掌吗？”

        这个人是故意在挑衅自己吗？盛北辰勃然变脸，眉宇间透出愠色，怒冲冲地喊道：“即墨玉衡，若你不杀了孤，终有一天，孤会踏平墨央国，让你不得安稳。”

        他立马收起笑意，泰然自若，应对：“我与皇兄共生死。如果您执意要挑起战乱，那最终受苦的将是黎民百姓。试问民不聊生，您于心何忍？”

        照此一说，自己倒成了暴君，她正处在气头上，便大声反驳：“忍一时之乱，换得天下太平，有何不好？”

        即墨玉衡跨步来到她的面前，脸上浮过轻蔑的笑容。“您和别国的君主无异，所谓的以战止战，也是为了坐拥天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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