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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一念之差 又起变故


宣政房的门口,柔和的月光照下来,如同有一层薄霜遮掩着地面。

        仔细聆听国君的话语,看着他满是愁苦的面容,孙公公笑眯眯地劝慰道:“陛下,您不必伤怀,老奴觉得,正因为有遗憾,所以人才会不断地追忆过去。老奴活了这么久,说起遗憾,那是多得很呢。”

        侧过脸瞅着说话的人,即墨天权稍稍感到宽心,眼中的悲伤散尽,脸色变得安逸,嘴角出现清晰可见的弧度,吱声:“是啊,孙公公,您言之有理。在寡人的眼里,您和朝内的几位托孤之臣一样,都是先皇为寡人挑选出来的,是寡人最为亲近的人。”话毕,向这个年迈的人投出感恩的目光。

        孙公公缓缓迈开步子,走近他的身侧,意味深长地开口:“陛下,恕老奴多言,您是否还在挂念着那人?十年之前,老奴就常常听您提起那个孩子。如果您想见他一面,就不妨派人出去找找,以免日后留下遗憾。”

        不觉间,十年匆匆而逝,那个人的容貌还萦绕在脑海内,如同影子般无法挥去,即墨天权不禁感到落寞,身为国君也有求而不得的时候,紧皱起眉头,发出感慨:“至今为止,寡人还未曾见过像他那般清秀的人,眉目如画,让寡人难以忘怀。寻他?唉,自从即位以来,寡人便深知,身为国君,无法随心所欲。”说完后,慢慢转过头,仰望夜空,忍不住唉声叹气。

        见他这副郁郁寡欢的模样,孙公公进一步探问:“陛下,那人于您而言,当真如此重要吗?连皇后娘娘都吃他的醋了,老奴也十分好奇。”

        那个人若是不重要,自己何必念念不忘,即墨天权微微点头,嘴边的笑含着几分凄苦,眼眶有些湿润,泪光闪烁,确定地表明:“是,重要,寡人视他为知己。十年前,为了他,寡人犯了一个错,不可饶恕的错,因此伤了玉衡的心。到如今,寡人也不敢向玉衡坦白,这错也难以弥补啊。”语气中夹杂着愧疚,那是解不开的结,无法释怀。

        “邑俊王?莫非那人也认识王爷?”孙公公更加困惑。

        听罢,他稍微愣了愣,双目凝眸着淡月,鼻尖红透,回应:“嗯,当初寡人一念之差,害得玉衡为此郁结于心,这十年来,他仍是放不下。”

        深知国君和王爷的手足之情,孙公公平心静气地说出口:“陛下,往事不可改,既然已经过去了,那就顺其自然,您不必自责。您和邑俊王是兄弟,等王爷回来了,您再说也不迟,王爷一定不会怨您的。”

        他拂袖转身,看了看旁边的人,勉强吐出字来:“但愿如此吧。”

        帐篷内,苏敬屏息站在一侧,悄悄观察公子的神色,似乎闷闷不乐,想必在刚才的事情感伤,便昂首拧起眉毛,满怀怨气地说:“公子,王上当着您的面,竟对邑俊王如此体贴,亲自为他披上衣服,肯定是故意气您的,好让您难堪。我早就和您说过,那个邑俊王的皮相虽俊美,但也只会想方设法地讨好国君罢了,城府颇深,您斗不过他。”

        听到他这愤慨的口气,苏漫堂的脸色大变,旋即严肃起来,抬起头注视他,眼中射出严厉的光芒,慎重地讲:“苏敬,你这般语无伦次,如果被旁人听去,就只会徒添麻烦,你可曾想过后果?”

        惹得公子不满,苏敬立刻埋下脑袋,心中不服,嘴上却不得不认错:“是奴才失言了。”

        他的面色转为平静,端起一杯茶,抿了几口,无力地放下杯子,眉梢低垂,高声说道:“我只盼她安好,至于不相干的事,何需斤斤计较呢?我曾经告诫过你,不得抱怨国君,也不得对邑俊王心存怨恨,难道你忘了?”在心中絮语:缘深情浅,怎敌得过缘深情也深呢?即使倾心以对,若一人无情,那另一人也只是多情罢了。

        “奴才记得。”

        “那就好,时候不早了,你下去休息吧。”

        “是,公子。”

        已至深夜,魂断林的烟雾终于散尽,一切恢复到正常,各自回去。盛北辰让小李子在外等候吩咐,只身踏入帐篷内,坐下后,斜过上半身,抡起胳膊,手掌撑着脑袋,另一只手置于膝盖上,缓缓闭目。

        过了没多久,帘子被猛地掀开,急骤的脚步声冲入耳内,一人俯下身子,双膝重重落地,两只手趴在地面上,双眼通红,盈满了泪水,身子颤栗。

        她并未睁开眼,只是撇了撇嘴角,眉宇间露出一丝怒色,厉声斥责:“小李子,你好大的胆子啊,孤不是说过吗?若没什么大事,就不得踏进来半步,你不想要脑袋了?”

        小李子不敢抬首,一想到事态严重就禁不住泪如雨下,连忙用衣袖擦了擦眼睛,拼命止住夺眶而出的泪水,抽泣着说:“王上饶命,奴才有要事禀报。”

        刚睡着就被吵醒,困意还未消去,脑子昏沉,盛北辰迷迷糊糊地问:“何事?”

        自从邑俊王进了宫,国君就像变了个人一样,旁人不了解,自己最清楚不过,国君私下对邑俊王嘘寒问暖,处处留心他的事情,可想而知,王爷在她心中是多么重要,小李子不敢再往下想了,弱弱地作声:“王爷不见了。”

        这小李子为何吞吞吐吐的,只是隔着一张桌子而已,细细听来,他的声音和蚊子一般,压根听不清楚,她倏地张开眼,朝跪地的人瞪大眼珠子,问得干脆:“到底怎么了?”顿了一下,忙补上一句:“好了,别跪着,起来说话。”

        小李子抽了抽鼻子,低头抹去残留的泪痕,挤出一个字:“喏!”哆嗦的双手离开地面,慢腾腾地起身,偷偷瞟了国君一眼,又迅速埋下脑袋。

        搞不懂此人畏畏缩缩的样子,盛北辰拿掉支撑着脑袋的那只手,手指敲击着桌面,满脸的郁闷,平平地问:“快说吧!”

        没胆子去揣测国君知道后的反应,小李子弯着腰板,鼓足了勇气,不由深吸一口凉气,扬起头盯着她,大声地禀告:“王上,佩元前来通传,说邑俊王不见了。”

        盛北辰勃然变脸,立即移开膝盖上的手,拍桌而起,那只手的掌心红透,双手握成拳状,火冒三丈,死盯着对面的人,怒吼:“什么,他不见了?你这奴才真是该死,为何不早说?你以为待在孤的身边久了,就能活得久些吗?”

        国君怒发冲冠,小李子不免吓得魂飞魄散,也委屈得泪流满面,赶紧跪下来,双手摁着地面,一边拼命磕头,一边哭着求饶:“王上息怒,奴才该死,奴才该死,请您饶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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