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亲自熬粥 认得初心

细细听来，语气一如以往，还是那般冷淡，盛北辰心潮起伏，凝神注目说话的人，对着他微微一笑，柔声应答：“孤为你熬的白粥。”

        望向碗内，又瞥了几眼她受伤的左手，即墨玉衡大为吃惊，眼中掠过怜惜，手指微曲，不动声色地问：“你亲自下厨？”

        察言观色，此人好像无动于衷，盛北辰略有失落，紧了紧鼻子，嘴角上翘，勾出一抹恬淡的笑容，从容地回答：“没错，不过王爷大可放心，孤没有在里面下毒。那个，粥不烫，刚刚好，孤已经试吃过了。”拿起勺子，慢慢送至他的嘴边，轻声细语：“好了，孤喂你，张嘴。”

        他把脑袋转向另一侧，仍旧是面若寒霜，脱口而出：“不必了，我自己来。”

        还是不习惯被这个人拒绝的滋味，她忍不住苦笑几声，把勺子放进碗内，神情渐变，眉宇间堆起一层层幽怨，眸子暗淡，悲伤含在口角，冷冷一问：“王爷和孤的关系当真如此生疏？”

        问题飘到耳畔，无法言喻的痛楚袭上心间，指尖一颤，他的脸色没有变化，漠然回应：“君是君，臣是臣，玉衡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不敢有半分逾越。”

        字字如针，毫不留情地扎进心头，盛北辰继续发出了一阵苦笑，叮视他的侧颜，不紧不慢地道出来：“未见你之前，孤就对你有所耳闻，听说你这人孤傲高冷，不喜与人接触。相处过后，孤才发觉，你这人也不是不好处，只是太过谨慎入微，还时常拒绝孤的好意，让孤甚是心寒呐。”她稍微低下头，愁眉难展，想道：即墨玉衡，我当真入不了你的眼吗？倾心以待，却得不到你的半分情意，想必你已经厌恶我的纠缠不休，我何必再执迷不悟呢？如果可以，我多想恨你，哪怕是一丁点。

        言语中不乏感伤，即墨玉衡转回头，目视她手中的那碗粥，不觉哽咽，忧伤笼罩在脸上，千言万语藏在心内，缓缓张嘴：“不即不离，方能无牵无挂。”话毕，脑海中冒出话来：若无初见，就不必怀念。你明明近在眼前，却让我感到遥不可及，无法诉衷肠。

        并未抬起下巴看他，难过的情绪悄然酝酿，盛北辰目含凄凉，不经意间，那透明的液体浸透眼眶，用落落大方的口吻讲：“是啊，王爷至始至终，求的不过是了无牵挂，而孤放不下的只有执念罢了。说舍就舍，说忘便忘，王爷果真活得洒脱。”心下思量：错过了一个没有你的十年，度日如年，怨其漫长；下一个十年，求朝朝暮暮伴你左右，度年如日，惜其短暂。

        “我累了，若没别的事，就请您出去。还有，现在我不饿，这粥，您拿走吧。”语调一成不变。

        “好，反正孤熬的粥，的确难以下口。那你好好养伤吧，孤就不在此打搅你了。”她说罢，手指使劲摁住碗的边缘，刚要起身，又想起一事，垂下装满落寞的眸子，心平气和地说：“对了，你的伤势不轻，暂时不宜下床走动，孤已让金大他们捎信给洛霄，过两天，孤再同你一起出林子。”

        听到此人的话，即墨玉衡不禁失色，面露一丝紧张，急不可待地开口：“王上，倘若如此，苏公子他们就可能猜到您不在行帐内，到时候，他们一定会很担心您的安危。”

        目光流转到他的脸上，盛北辰故作轻松，抿嘴笑了笑，漫不经心地吱声：“那就到时候再说吧。现在，你顾好自己的身子就行，别再操心那些无关紧要的事了。”她不由打了一个哈欠，眼睛发酸，站起来伸了下懒腰，此时有点困乏。

        观察说话之人的神色，看起来很疲累，他沉下脸，刻意提高语调，询问：“您一夜未眠？”

        盛北辰带着微笑转过身子，背对着问话的人，笑意全然消失，表情深沉，平和地挤出话：“你不也是到现在都没合过眼吗？你歇着吧，孤出去。”她端着碗出去，小心翼翼地把门捎上。

        那个人的身影渐行渐远，她关上门的那一瞬间，即墨玉衡收回视线，双肩自然垂下，浑身无力，闭上眼睛沉思，凄楚的笑悬在嘴角，心想：盛北辰，遇见你，叫我如何学会洒脱，奈何牵挂的人，偏偏是你。

        宽敞的院子内，一出来就看到那人立在前方，盛北辰徐步走过去，站在他的身侧，目视远方的树木。“师伯，您也出来了。”

        归武挪过身子，只见来人一脸愁容，茫然地问：“王上，您为何愁眉苦脸？”

        听到这个问题，她愣了愣，脚尖转动，勉强露出一张笑颜，应答：“师伯，您叫我北辰就行。我心中有一事不明，请师伯赐教。”

        闻言，归武不由哈哈大笑，左右摇一摇头，由衷地感慨：“北辰原是给他人指路的，没想到，也有自我迷失方向的时候啊。好了，我不与你说笑了，你且说说看。”

        过往如云烟，留不住，也忘不掉，她的眼里透出悲切，一字一顿地讲出口：“十年前，我结识了一个失明的人，并与之成为朋友，谁知，十年后，再次相逢，那人已经恢复光明，可惜却认不出我了，试问我是否该告诉他，其实我和他早就相识。”

        他斟酌片刻，语重心长地表明：“在我看来，不说即是说。只要你的心未变，那他就自然认得出，早些认出，迟些认出，还不是一样的嘛，何必太过斤斤计较呢？”

        思考前辈的言语，她豁然明白，笑着应声：“北辰受教。”

        今日微风徐徐，浮云飘过头顶。一行人走出了平云村，个子高挑的女孩努起嘴，认真想了想，将行李送到他的眼前，挺起下颌，两眼泪汪汪，问：“许大哥，你们都要走吗？”

        许幽把东西接过来，浅浅一笑，客气地吐出一个字：“嗯。”

        一向看不惯这种依依惜别的画面，真是浪费时间，洛凌心中不悦，冷着脸，扯起嗓子喊道：“一起来，自然要一起走。二位姑娘请留步，不必再往前送了。”

        “许大哥，你就不能多留几日吗？我们村子里还有很多好玩的地方，你还没一一去过呢。”说完后，李美景的泪水簌簌而落，看上去很是伤心，试图挽留这个人。

        见那个人语塞，洛凌的嘴角一歪，显示出不耐烦的样子，大声言明：“李姑娘，许幽家中还有急事，耽误不得。”

        王良辰犹豫了一会儿，终于鼓起勇气，凑上前去，盯着此人，脸颊泛出红晕，低声说道：“洛大哥，许大哥不留，你可以留下啊。你的伤害没痊愈，多住几日再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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