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等候归来 安然苏醒

“十年前，我的眼疾被药师佛治好了，后来回到宫中，我坠过一次马，头部受到了严重的撞击，自那日起，我的眼睛就会偶尔感到疼痛。即使再度失明，我也不会有半分怨恨，这十年来的所见，足够怀念，至少我遇见了她。”说完后，即墨玉衡的嘴角不觉微扬，惨白的脸上浮现一丝笑影，此刻已是很满足了，在心中絮语：盛北辰，遇见你，我开始怯弱，不敢面对自己的心。

        话语悉数入耳，归武不由长叹一口气，前额的皱纹紧凑在一起，提起手，捋几下花白的胡须，由衷地发出感慨：“缘起缘尽，离合悲欢，人生在世，何其忧愁！”话毕，他捏着长须，对着此人浅浅一笑，作声：“王爷大可放心，老朽既然答应了替你隐瞒，就不会失信于你。”

        “玉衡感激不尽，自当铭记在心，多谢前辈！”真诚的语气。

        他哈哈大笑几声，提醒道：“王爷，您总谢我，这药都凉了！”

        帐篷外，褚嘉平垂头丧气，刚扬起脑袋，就与前方的人双目对视，喜上眉梢，疾步走过去，眼睛发亮，如朝霞般绚烂的笑容悬在嘴边。“王上，您怎么……”欲言又止，眼中掠过点点泪光。

        停下步子，盛北辰猛地抓住他的手臂，两眼闪动着焦虑的目光，急不可待地询问：“嘉平，漫堂有没有醒来？快告诉孤。”

        身子晃动，手臂感到有些疼痛，看到她这副慌张的样子，顿时心潮翻滚，褚嘉平懵住片刻，笑容渐渐消失，脸色沉闷，无力地吐出一个个字：“禀告王上，他，没醒。”

        她面露失望，缓缓抽回手，眸子黯然无光，稍微低头，嘴里嘟哝：“什么，还没醒？为什么？”绕过眼前的人，继续向前踱步。

        站在一侧的镜悬向他身边靠拢，苦着脸，小声地问：“公子，我们要不要跟着王上进去？”

        褚嘉平微微摇头，带着沮丧的心情吱声：“不要打搅王上，我们回去吧。”勉强抬起脚，向前踏了一步，不知为何，觉得双脚变得很沉重，连提起来都感到费劲。

        镜悬站在原地不动，埋首盯着地面，双目装满一寸寸幽怨，握紧拳头，愤愤不平地说道：“可是，奴才不明白。公子，您一夜未眠，不就是在等王上吗？还有，天未亮，您就在苏公子的帐篷外等候，不就是为了见王上一面吗？”过了一会儿，耳边没有动静，怯怯地昂起脑袋，注目公子消瘦的背影，心里十分难过，抹了抹鼻子，弱弱地说：“公子，奴才知错，是奴才失言了。”

        他拧了拧眉毛，鼻尖红透，嘴边泛出苦涩的笑容，言明：“我知道，现在，她的心里没我，就算我近在咫尺，她也不会多看我一眼。镜悬，你不懂，有时候，越是在意，就越怕触及，生怕一不小心就变成梦境。”心想：王上，其实，昨晚，我就猜到您不在行帐内了，料定您是去找邑俊王了。无论如何，苏漫堂遇到危险，您都不会置之不理，昨夜没有出现，说明您不在这里。

        “奴才是不懂，反正公子整日挂在嘴边的、心里念的只有王上。”话语中怨气未消。

        “好了，不必多言，我们回去。”

        “是。”

        盛北辰快速掀开帘子，一眼便望见了躺在床榻上的人，那一刻，脑海空白，心里七上八下。她把帘子撂下，径直向前，双脚立定后，斜视身侧的人，面无表情，厉声说道：“免礼！你们都下去！没有孤的旨意，不准任何人踏进来半步。”

        苏敬、佩元和木澈三人弯着腰，一致地应声：“喏！”走出帐篷。

        望着此人安详的面孔，只见他紧闭着双目，盛北辰泪湿眼眶，口角含悲，俯身坐到床边，慢慢握住他的手，柔声说出口：“顾此失彼。漫堂，都怪孤不好，明明说要护你一世周全，却总让你身陷险境，对不起。”顿住一会儿，她倍感内疚，忧伤漫上心间，挪开手，指尖触及他的脸庞，感受到一丝冰冷，轻抚他的两颊，呢喃：“漫堂，有孤在，孤绝对不会让你有事的。孤欠了你那么多，是要一一还你的。”

        眼皮轻颤，苏漫堂的手指一哆嗦，两眼忽然张开，凝神细看，那双熟悉的泪眼映入眸子里，心中一惊。他保持着均匀的呼吸，嘴角勾起弧度，呈现出恬淡的笑容，轻声问道：“王上，您怎么会在这儿？”

        看到此人的笑颜，盛北辰缩回手，端坐起来凝视他，泪眼模糊，双唇嚅动几下，微微张开：“漫堂，你终于醒了！孤好担心你会醒不来，孤好担心会失去你。总之，你醒来就好。”眉目间透着欢喜。

        他逐渐挺起上半身，倚着床头，散发出温柔的目光，神色安逸。“王上，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面，我听到了您的声音，是您在呼唤我。”

        听罢，她心存歉意，清炯炯的眸子向下望去，声音低沉：“对不起，都怪孤没有保护好你。如果孤当时在，你就不会遇到危险了。”抬起下巴看他，二人目光相碰，实在难以掩饰住愧疚，故而眉头不展。

        苏漫堂侧过身子，举起另一只手，轻轻抓住她的手背，笑意更加浓厚，平静地劝道：“王上，您不必自责。我从未想过要让王上来保护我，无论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请让我来守护您，好不好？”

        盛北辰一时语塞，眉头皱得更加厉害，吞吞吐吐地冒出话：“漫堂，孤……”面对他的请求，竟然无言以对，左右为难，不想让他因为自己而屡陷险境，又不想让他觉得自己有意疏远他。

        未等她给个明确的答案，苏漫堂就急忙拉住此人的手，稍微用力，借机将她拽进自己的怀里，一只手紧紧地搂住她的腰，贴着她的脸颊，眼眶温热，絮语：“王上，锦衣玉食，从来都不是我所求，我求的是与君长伴，此生不弃。十年前，我就对您一见倾心，时至今日，我对您的情意只增不减。”此时拥她入怀，萌生出一个念头：余生苦短，即使无法与君偕老，我也不愿辜负此心。

        突然被他抱住，盛北辰不免感到吃惊，一头雾水，一副呆滞的模样。“漫堂，为何突然说出这样的话，你是不是受到惊吓了？还有，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不如孤让那些御医给你号号脉。”

        “王上，在我以为自己快要死的那一刻，我多么希望您能出现在我的面前，哪怕是再看您一眼也好，那样我便死而无憾了。”哀伤的语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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